“不是早就得罪得很徹底了?”
宋芹邪惡一笑,故作陰惻惻看著她,“要不然你老公為什麽會死,為什麽你這些年來這麽落魄?”
“你心知肚明。”
“你什麽都知道,隻要那些人一直活著,對你們母子的安全就是一個隱患。不隻是我,你也很恨他們吧?你也是想替丈夫報仇,然後讓自己和兒子好好活下去吧?”
李母自嘲一笑:“好好活下去?”
“在那件事情發生後,早就沒有了資格。”
宋芹坐在她對麵,神情平靜淡漠。
“你可以選擇不說,但是,除了我,你還有其他盟友嗎?”
“你,別無選擇。”
她看得很通透。
就算她不同意這對母子的要求,李母也還是會選擇她。
因為她是絆倒那個人的唯一機會,是唯一救命的稻草。
李母神色幾變,少許問她:“你有幾成把握?”
“盡力而為。”這是宋芹給予的保證。
她隻能是盡力而為。
如果對方權利過大……
她還能怎麽的?總不能魚死網破,然後什麽都撈不到吧?
她向來信奉的隻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活著才有希望。
李母啞然。
“你倒是個現實的人。”
“都這麽大年紀了,不現實也沒辦法。”宋芹應答。
李母思忖良久,說道:“我和我老公是十年前在一起的。”
等等,十年前?
宋芹想到李明陽的年紀,神色有些古怪。
李母苦笑:“你想的沒錯,明陽不是我老公的孩子,而是前任的。”
提到前任,她眼中流露出濃鬱的恨意,“你不是很疑惑我為什麽會那麽憎恨林悅欣嗎?因為當年就是因為她的緣故,我才被那個畜生強了,然後生下明陽。”
宋芹:“???”
那這女人還真是強大。
甚至可以說是母愛無疆。
強X犯的孩子都能忍著惡心生下來。
“如果你是林悅欣的親生女兒,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但你說了,你們不是親生母女。”
“那我就放心了。”
李母神色陰鬱:“沒有那層血緣關係,就算林悅欣再怎麽惡心,你都不會抗拒她的真實麵目。”
“更願意忠於事實。”
宋芹心頭浮起一層鬱氣。
這不是第一個人告訴她林悅欣不是好人了。
雖然在記憶裏,林悅欣確實不是個好媽媽,對她的態度隻能說是很勉強。
但總歸不是個壞的。
沒想到接二連三的,都在說林悅欣的不是。
一個人說,她可能會抗拒,已經好幾個人這麽說了,甚至從種種事實來看,林悅欣甚至是她的仇人——
那就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她心理素質從來強大。
“不過,你會這麽說,你跟林悅欣當年認識?是什麽關係?”
沒有牽扯的話,林悅欣不會無緣無故卻算計一個陌生人。
讓李母過的那麽悲苦。
“我啊,我是她朋友。”
李母嘲弄一笑,“當年她從波月島逃出來,就是我救了她呢,所以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把我當成了唯一的親人。”
宋芹:“……”
這消息太爆炸,宋芹都有些懵了。
“你們是好朋友,林悅欣是波月島的人?”
“很驚訝嗎?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她本名不叫林悅欣,她這身份是頂替別人的,可是我沒有證據,我什麽都不能做,林悅欣威脅我,我隻能按照她的計劃來。”
宋芹越聽越糊塗。
“林悅欣的計劃是什麽?”
“當然是徹底忘掉過去,重新生活。”
李母神秘兮兮湊近她,露出一個癲狂的微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林悅欣在波月島的身份地位一直不低呢,聽說跟現任皇後,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宋芹:“!!!”
她都快懵了。
“一母同胞的姐妹?”
“她告訴你的?”
“我猜到的,當年波月島發生了很大變故,姐妹離心,姐姐嫁給了王室,妹妹逃出波月島,不過從她言談間可以看出,林悅欣可恨著她姐姐,那位波月島王後呢。”
宋芹手心不覺攥緊。
她隱約猜到一些東西了。
隻是不敢確定。
“我這人,確實不是好人,林悅欣當年勢大,我反抗不了她,但現在,我已經無所顧忌了。”
宋芹問她:“你老公參與殺害林悅欣,是不是有你的慫恿?”
“他知道我的過去,心疼我被人利用陷害。”
李母眼底掠過一抹沉痛和柔情,“他想替我出口氣,所以答應了那人的要求。”
說著瞥了宋芹一眼,“不過你放心,他雖然氣不過林悅欣的所作所為,但最後殺死林悅欣的人不是他。”
“我知道。”宋芹淡淡說道。
從醫生口中,她早已經知道害死林悅欣的另有其人。
隻是李懷寧也不無辜就是。
她原是要報複的,可聽李母這麽一說,忽然有些迷茫。
如果李母現在的痛苦都是林悅欣一手造成,她真的那麽無可救藥,十惡不赦,她有什麽理由替林悅欣洗白,替她報仇?
報仇,也得講究道義。
她沉吟著,又聽得麵前的女人嘲弄開口。
“也怪我,與虎謀皮的下場豈能善了。”
她有些癲狂,眼神飄忽,帶著濃鬱的悔恨,“或許我當初沒告訴他這件事情,他沒參與那件事情,就不會出事,他還能好好跟我們在一起,我兒子還有一個家。”
宋芹沒吭聲。
這世上什麽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既然參與了,就回不了頭了。
“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話。”李母說。
“畢竟養了我許多年。”宋芹微垂眼簾,“怎能憑著外人三言兩語就信了。”
她又不是傻子。
“所以,你說林悅欣騙了你,害得你被惡人強了,有證據嗎?”
“明陽就是證據。”李母神色複雜,提起這兒子,她是又恨又疼。
恨是因為出生即是原罪,隻要看到李明陽,她就會想起那些不堪往事。
疼是因為,畢竟是從肚子裏掉下來的一塊肉。
不是所有女人都足夠堅強,也足夠殘忍的。
李母給她一個名字:“我知道你有手段,隻要用心,想證明我的話是真是假很簡單。”
……
離開監獄後,宋芹麵色暗沉,恍惚比起外頭的夜色更黑。
秦素月有些擔心:“你們聊得怎樣了,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宋芹點點頭,又搖頭。
秦素月:“看來事情比較複雜,你自己都理不清楚。”
宋芹這會兒確實心亂如麻,有些平靜不下來。
如果李母說的話是真的,那所謂的施害者,卻是受害者了。
她這麽執著於知道林悅欣的死亡真相,真的有必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