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驚得瞳孔放大。
現在他才反應過來，這小少爺哪裏是好說話的脾氣，分明是朵善於偽裝的食人花！
他傻了吧唧居然老虎頭上拔毛？
事關自己，李俊也顧不得小舅子了，忙喊道：“三爺，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您要責罰就責罰他吧，我給您辦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商祁雋眼皮都不眨，兀自看著桌上修剪漂亮的玫瑰花枝。
門口的慘叫越來越小，直到沒聲音。
蘭溪啐了一口：“呸！還功勞苦勞呢，給少爺辦事辦成這樣子，打斷手腳都是輕的，有臉求饒！機會都沒珍惜。”
目光轉落在商祁雋身上，他感歎道，“少爺最近仁慈了。”
往日這種叛徒，哪裏還能蹦躂。
商祁雋眼皮撩起，不鹹不淡瞟了他一眼。
蘭溪訕笑：“少爺英明，做事自有道理。”
牆上的鬧鍾滴滴鬧起，男人掃一眼時間，神色疏淺。
蘭溪才想起差點忘記的事情：“少爺，兩個小時前，又有兩幫人馬過來打聽您的身份。”
商祁雋不置可否。
蘭溪說下去，神情有些微古怪：“一方是榮飛那幫人，一方是……”
聽得他話裏的起伏，商祁雋視線瞥過來。
蘭溪硬著頭皮：“宋小姐請來的人。”
自家少爺演技不精，瞧宋大小姐都開始懷疑了！
商祁雋卻是食指輕扣桌麵，嘴角愉悅勾起：“不愧是我的女人。”
蘭溪：“？？？”
這語氣，似乎還頗為自豪？
“少爺，宋小姐的人查的緊，我怕很快捂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提醒，“您那邊還是早做打算吧。”
“我聽說宋小姐性情偏冷，最討厭被人欺騙，要是掉馬，她應該會生氣。”
商祁雋眼神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
“那你可得藏好了。”
蘭溪：“……”
他太難了。
少爺這腦回路，跟在宋小姐身邊的人是他，最容易出漏洞的人，是少爺自己好不？
他這邊捂得再嚴實，也經不起少爺拙劣演技的揮霍。
偷偷觀察少爺麵上表情。
少爺玩的似乎挺開心。
行吧。
他盡量。
不過，“榮飛那邊的人怎麽處理？”
他有點頭疼：“逼得太緊了，您覺得是放出去假消息，還是真消息？”
商祁雋拿了一張濕巾擦手，神色又恢複了漠然。
“他也配！”
蘭溪秒懂。
少爺跟商雲行的角逐，榮飛那麽個小角色，還不值得讓少爺冒險。
對耳邊人耳語一句。
“告訴他，那張紙上的信息都是真的。”
……
宋芹坐在雅蘭軒的二樓，周圍是靜謐雅致的環境，舒緩而放鬆的音樂涓涓流淌，讓人浮躁的心情莫名平複下來。
她淺淺喝了口茶，問對麵的男人：“歐陽少覺得怎樣？”
歐陽磊放下手中合同，神色一言難盡。
“這項目才剛展開，要真正盈利還得一兩年後，你這空白支票，簡直空手套白狼，我雖很少摻和家業的發展，但也不是好騙的小白狼。”
早知道他就不讓她知道自己懷揣大筆存款了，他警惕說道，“我年紀不小了，這些都是我的老婆本，要送給未來媳婦的，攢多年不容易，虧了我找誰哭去！”
“這筆錢與其說是合作，還不如說是借。”
“好啊。”宋芹從善如流，眉眼盈盈，在燈光下仿佛帶光，“歐陽少願意的話，我自是求之不得。”
她說，“在商言商，我也不占你便宜，錢我借用一年，按照市場最高利率給你利息，一年後歐陽少可什麽都不做，就白得一個億呢。”
歐陽磊嘴角狠狠抽搐，伸手扒拉一下麵皮，白她一眼。
“當我傻呢，這可是五個億！”
宋芹歎息：“我們兩家勉強也算得上世交了，如今我陷入難境，你都不肯伸出援手嗎？”
“說什麽一見如故，都是騙人的，我把你當朋友，你卻真誠騙我感情。”
歐陽磊：“……”
他巨冤。
資本場上，有個鬼朋友。
他跟她關係沒好到這地步好嗎？
還沒開口，眼角餘光瞥到一抹修長人影上樓來，他定眼一瞧，視線落在那人麵上，當即頭皮一麻，一口茶直接噎在喉嚨裏。
他顧不得許多，霍然站起，“我去趟洗手間。”
這飯還沒吃呢，就想跑？
宋芹一把抓住他手腕，將人拽回來。
“歐陽少，你這就不 厚道了，買賣不成仁義在，這麽急急忙忙要走，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是老虎呢。”
她聲音不掩幽怨，“我最近是難，但你自己說不嫌棄我的。”
人越走越近，啊，對上視線了，躲不掉了。
歐陽磊身子僵住。
宋芹察覺到他的不對，“怎麽見鬼似的？”
話音方落，眼前一暗，有人影的擋住了光線，他走路來得急，身上傳來一股雪茄的淡淡煙香。
她不悅抬頭，正對上一雙暗沉幽邃的眸子，裏頭光線被堵得嚴嚴實實，仿佛光都透不進去，壓抑而窒息。
像山雨欲來。
像黑雲壓城。
宋芹心頭不由咯噔了一下。
“姐姐。”
那人目光落在她拽著歐陽磊的那隻手上，語氣清淺的，似乎帶著一絲血腥味。
“原來你說的有事，是跟別的男人約會啊。”
他神情沒有不虞，但眼裏的黑暗如有實質，將她籠了進去。
宋芹下意識鬆開拽著歐陽磊的手，說話磕了一下。
“你怎在這裏？”
詭異的，居然有種背著丈夫出去亂搞被抓包的心虛感。
她慌什麽？
不就一小白臉。
“這裏的飯好吃。”
男人朝她走近，麵上沒有一絲笑容，他比她還高一個頭，站在麵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不過姐姐，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你這是打算左擁右抱嗎？”
什麽左擁右抱？
想哪裏去了。
不過這家夥一身氣勢真駭人。
宋芹不覺後退兩步，眉頭不悅皺起。
“你發什麽瘋？”
一側歐陽磊趕忙解釋：“阿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在談生意？”
生意？
商祁雋視線落在桌麵，掃過上頭文檔，意味不明笑了一聲。
“姐姐，你缺錢啊？”
宋芹臉皮有些發熱，在自家小白臉麵前露窮，尷尬地有一瞬想鑽入地板縫裏。
多年社會毒打出來的氣勢摁住了她危險的想法。
“嗯。”
她坦然開口，麵無表情站穩，“是缺了那麽點。”
商祁雋眼皮撩起，瞥向歐陽磊。
歐陽磊麵皮一抖。
“沒有，我沒錢。”
他麻溜的說，“我最近炒股輸了，連內內都穿不起了，哪來的錢投資！”
他看向窗外，“哎，準備下雨了，我想起我昂貴的私定西服還掛在陽台，先回去收了。”
說完後，頭也不回走下二樓。
那速度跟有什麽可怕東西在身後追似的。
宋芹阻攔不及，看著財神爺跑掉，一張臉肉眼可見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