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氣氛似乎有些怪。”通往他們住處的無人小徑上,臨月偏頭,有些不解地看著鳳棲,“在我和女皇到來之前,你跟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

“及時阻止了一場無意義的挑釁而已。”

鳳棲淡淡道:“紅殤說那六位王妃性子比較與眾不同,見了之後,發現的確與眾不同。”

輕描淡寫地把方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鳳棲道:“六個女子,穿了六個顏色的衣服,你覺得這是巧合?”

臨月緩緩搖頭,“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

“我覺得,原本或許應該是七個人,但是那第七個人……或許已經不在了。”鳳棲薄唇微挑,“我對他們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他們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因此拿七衣仙姑的話題,以達到讓他們安靜的目的,隻是不想浪費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

無意義的事情?

臨月挑眉:“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事情有意義?”

他們現在連蒼寰大陸都回不去,又能做什麽有意義的事?

“當然是生個女兒的事情,比較有意義。”鳳棲微微一笑,話音落下之際,便彎腰將臨月一把抱了起來,“吃飽了,就需要去運動運動。”

臨月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現在還是大白天。”

“大白天怎麽了?”鳳棲語氣很淡定,似乎完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反正無所事事。”

說著,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不到片刻功夫,就到了他們居住的宮殿。

殿門緊閉,羅帳垂下,遮掩了一室春光……

……

南族以前是怎樣的,鳳棲和臨月都不知道,但是這一代的女皇,卻擁有著絕對的權威和魄力。

在寰宇大陸,他們已經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到了這裏便隻想安靜地享受二人世界的平靜與溫馨。因此他們在宮裏的日子幾乎與世隔絕——除了偶爾與女皇夫婦共膳,其他時候,都是寸步不出地待在兩人居住的宮殿裏。

這一待,就足足待了大半年,期間沒有沒有一個人主動打擾,更無人挑釁生事。

女皇的聖旨,威儀可見一斑。

大半年……

原本預期的七日,硬生生延誤了這麽久,臨月都有些不敢想象,鳳蒼朝局現在如何了,他們的宇兒……是否已經忘了他們?

大半年,八個多月,臨月原本還在想,宇兒已經過完三周歲的生辰了,然而腦子裏驀然一道靈光閃過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寰宇大陸應該已經過了好幾年,宇兒說不定都快十歲了。

這麽一想,心裏頓時就更心焦了一些。

“鳳棲,我們耽擱的日子是不是太長了?”臨月蹙眉,眼底眼不住凝重之色,“幾年時間,滄海能變桑田,物是人非,萬一寰宇大陸再發生動亂——”

鳳棲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畢竟一統天下之後,江山太大,地域太廣,而他們又離開的太久,縱然是對心腹臣子深信不疑,卻也不一定就能完全杜絕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但是縱然心焦憂慮,又有什麽辦法?

“大祭司似乎說過,日子就在這一兩天了。”鳳棲溫言安撫,“你也別太著急——”

“夜帝陛下,女皇有請。”

外殿傳來一個恭敬的聲音,是負責傳達女皇旨意的大宮女。

“知道了,我們即刻就去。”鳳棲轉頭,頓了一下又道:“可知是為了何事?”

大宮女道:“女皇陛下說,夜帝陛下和皇後的歸期已至。”

歸期已至?

臨月一呆,隨即看向鳳棲,兩人都因這個消息而欣喜,壓抑在心裏的焦慮也終於稍稍鬆懈了一下。

歸期已至,歸期已至。

宇兒,娘可是給你帶了妹妹回來,到時候要是不認我,當心為娘打你的屁股。

臨月不由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腹部,與鳳棲一道轉身出了內殿。

肚子裏已經懷了一個孩子,大祭司預言說是女兒,臨月還在擔憂,若孩子沒出生之前迎來了歸期,對孩子是否會造成什麽傷害。

幸好,大祭司說這是他們命中注定該得的女兒,不會有危險。

遠遠看見一個雪白色袍服的男子站在天階上,似乎正在與女皇說話,察覺到鳳棲和臨月已至,便轉過頭來,“夜帝陛下,我們直接去祭司殿吧。”

連一句寒暄都沒有,這個吉日吉時似乎有點急。

鳳棲點頭,臨月也沒有意見,反正女皇和大祭司都不會害他們,一切交給他們便是。

“可用的時間有限,我們必須抓緊,錯過了,隻怕還得再等上幾個月。”

大祭司的話讓臨月心裏一沉,若是再等上幾個月,那才真的是物是人非了,說不定他們回去的時候,兒子都能娶妻納妃了。

於是,臨月想起鳳棲的母妃……那個因為重生,變成了一個隻有二十多歲的姑娘。

而她和鳳棲會不會等到抱孫子的時候,看起來也還那般年輕?

想到這裏,臨月嘴角不由一抽。

到了祭司殿,進了祭司殿最神聖的一間內殿,裏麵有祈福儀式的一應物什,原本雪白光滑的石壁上若有若現出一個八卦陣的圖形……

站在石壁前麵的鳳棲和臨月,安靜地看著上麵的圖形漸漸清晰,然後慢慢開始轉動了起來——以一種很緩慢卻真實存在的速度在轉動著。

臨月轉過身,看著站在一旁麵色溫和的女皇,走上前輕輕將她擁抱了一下,“後會無期了,多謝陛下這些日子的照顧,我跟鳳棲感激不盡。”

“不必如此見外。”女皇聲音依舊溫柔,“是夜帝陛下施恩在先,所以今日這一切的回報,這些都是我和瑾應該做的,月兒,祝你們一生幸福。”

臨月心下有些傷感,更多的是動容,“嗯,你們也是。”

雖然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可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女皇夫婦對他們如同親人朋友一般的態度,說沒有一點感情必是騙人。

自古以來,離別最是黯然。

“時辰到了。”大祭司的聲音溫潤,卻充滿著一種莫名的力量,“請夜帝陛下和皇後娘娘盤膝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