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歌回房不久,小何果然就送來了一排不同顏色的精致小瓷瓶,都用紅綢裹著木塞封著口。小何詳細交代了這些藥丸的名字、功效及服用禁忌,溧歌心思聰慧,待她說完便牢牢記住了。
“這些又是?”溧歌看著小何一同拿來的還有一把刀和一件貼身小衣物,疑惑的問道。
“是這樣的,主人擔心會給你師門帶來麻煩,所以萬一有人來襲讓你用這把刀應敵,以免向歹人泄露了師門淵源。”小何說著又拿起那件小衣物,結果竟然是一件防身軟甲,“這個呢是一件護身甲,主人說那些歹人多的是陰毒暗器防不勝防,有這件軟甲護身就不怕了。”
溧歌雖然見識不廣,但也大概猜得出這件軟甲應該價值不菲,連連擺手道,“如此珍貴的東西我怎麽能收,再說陳大俠歹人是衝陳大俠而來,他有傷在身自然是他自己更需要這件東西,我萬萬不能收。”
“我也是這麽說的,可是咱們主人一定要給你,說什麽他是個男人,身上就算再受點傷也無傷大雅,但木姑娘是個可人兒,絕對不能受到丁點傷害,再說有木姑娘和大夥兒在,他一定不會有事。我是個丫頭,隻能一命行事嘍!”小何說道。
“陳大俠的厚意,我實在難以承受,這軟甲還是請拿回去吧。”溧歌低頭說道。
“既然主人誠意讓你穿,你就穿上吧,我若再拿回去定然要受責罰。木姑娘,你心地純良,定然不願意看到我被主人責罵吧?”小何勸道,“說起來主人對姐姐可真是青眼有加!不過呢,姐姐長得也真是好看,我還從沒見過像姐姐這麽好看的姑娘!就連我這個女人都想跟姐姐親近親近!”小何說著挽住溧歌的胳膊坐到她身邊,忽閃著眼睛偏著頭在溧歌臉上瞅來瞅去,把溧歌瞧得滿臉通紅。
“你幹嘛?哪有像你這樣看人的!”
“秀—色—可—餐!我總算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了!”小何嘻嘻笑道。
“好了好了,說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哪有那麽好看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這把刀呢倒沒什麽,這些藥丸可都是主人收羅各種名貴藥材精心配製的,莊上隻有立了大功之人才可能被主人賞賜一粒兩粒,我還是頭一回看見主人一次給這麽多的。還有這件軟甲,原本是主人給夫人定製的,可惜咱們夫人紅顏命薄,早幾年就……”小何說著,歎息的搖了搖頭,“唉,姐姐你瞧我沒事說這些幹嘛。”
“噢……難怪來莊上這麽久,一直沒見過他陳夫人,原來,原來……”溧歌驚奇的看了幾眼小何,又慢慢低下頭去,“既然是夫人的東西,那我就更沒道理穿了,這太不合適了。”
“姐姐你就是想得多,你一定是想我又不是陳大俠什麽人,怕穿了遭人誤解對不對?”小何嘻嘻笑道,一把將軟甲塞在她手裏,“主人都不忌諱,你忌諱什麽,若是夫人泉下有知,知道你是因為要保護她相公才肯穿的,定然會感激你的!你就放心穿上吧!我們相穿都撈不著呢,你若是再推辭,就是不給我們麵子啦!”
溧歌瞧著手裏的軟甲,一時默然不語。過了一會又說道,“陳大俠連我的師門都顧及到了,這份縝密的心思實在是讓小女子汗顏。隻是……隻是我向來隻會使劍,從沒使過刀,怕是臨敵起來不太順手。”
隻聽“嗆啷”一聲,小何將那把刀拔出晃了一晃說道,“此刀不同一般的刀,是直刃的,亦可當劍使,隻是比尋常的劍要重了一些,這把刀有套流雲刀法,主人說一般毫無根基之人一年半載可學個大概,但像姐姐這樣的青年用劍高手,又有一定的內功底子,人又冰雪聰明,不出三五日便能掌握其精髓,至於如何靈活運用便要在實戰中慢慢領會了。”
溧歌將信將疑的將刀接了過來,隻見此刀打造精致,輕輕晃動之間刀刃上銀光流動,一看便是匠心之作。論分量確實比自己的長劍重了一些,但也還順手,不由真心讚道,“好刀!”
“那是!這樣的刀我求了好久主人都不肯給我一把。”小何噘著嘴氣道。
“拿去,反正我自己有劍。”溧歌將刀遞了過去,打趣道。
“那可不成,這是主人給你的,我可不敢據為己有!主人知道了還不得罵死我!”小何嚇了一跳,雙手亂搖。
溧歌瞧著她驚慌的樣子,噗嗤一笑,將刀插回刀鞘,“逗你玩呢,瞧你緊張的!這刀不錯,我收下了!”
“姐姐喜歡就好。”小何拍手道,然後從懷裏摸出一本小冊子,“哎呀,瞧我差點忘了,這本是圖譜,剛來的時候主人將刀法口訣讓我背下來了,要配合起來練。”
溧歌結果冊子翻開一看,果然隻有招式圖樣,全冊沒有一個字。心下暗暗道這陳大俠果然心細如發,如此一來就算別人得到了圖譜,沒有口訣不知運勁法門也練不成;若是隻有口訣沒有圖譜也無法自創一套招式。必須二者同得才能練成,這便大大減少了偷學的幾率。如此看來盡管這小何說的隨意,但這刀法想來必定很是珍貴,陳大俠肯傾囊相授,顯然對自己是無比信任。但想到如此周密的設計,心中又隱隱生出一絲恐懼之感,就好像有一股淡淡的黑煙在自己身後慢慢彌漫開來,將四周的景物都籠罩的朦朦朧朧看不清楚,隱隱約約又有光在裏麵閃耀,一會明一會暗。溧歌思緒紛亂,忽然眼前又浮現出陳大俠那張幹淨真摯的臉,那些黑煙慢慢便又淡下去了,四周又明朗起來。
“姐姐怎麽了?是不是在想未得師門允許便學其他武功,師父知道了會責罰你?”
溧歌聞言一怔,想這小何果然也有幾分主人的影子,真是古靈精怪,自己的心思都能猜出個幾分,微微有些尷尬的點點頭,當然還有那絲莫名的恐懼感卻是她無法猜到的。
“無妨啦,不過是臨時的便宜之計嘛,等這事一了姐姐若不願再學忘了便是了。”
溧歌想想也是,輕輕嗯了一聲。既然打定主意要報陳大俠的恩情,最好又不泄露師門信息,也隻有如此了。
“那要不咱們現在就開始吧!”小何站起身來,“我怕我腦子笨,一會把主人教我背的都忘光了!”
“也好,那就開始吧!”溧歌也站起身來拿起了刀。
小何帶著溧歌七彎八拐的來到後園一個僻靜無人處,一句一句的耐心教給溧歌口訣,溧歌揣摩著口訣,依著圖譜上的招式習練。果然如小何所說,這套刀法與自己所學的劍法有諸多相通之處,而且少了很多繁複的變化,輕靈飄逸之感大減,狠辣淩厲之色陡增。不過一個時辰,溧歌便將整套刀法基本掌握了。
“姐姐真是厲害,這才一個時辰便學的差不多了!”小何拍手讚道,“想我兩三天才能學個一兩招,還始終使得不對!老被主人罵!”
“噢?陳大俠也教過你這刀法?”溧歌隨口問道。
“哦,沒有沒有!”小何突然捂了一下嘴,“隻是偶爾看到鄒管家他們練,我好奇便跟著比劃比劃而已。”
“是這樣,這刀法著實不難,可能是我練劍多年的緣故吧,萬法皆通。你要有興趣,改日我教你!”溧歌笑著說道。
“算了算了我資質駑鈍,還是不學了,免得惹姐姐生氣!”小何嘻嘻自嘲道,“姐姐身子剛恢複,要不今日就先練到這裏吧,不如我們早些回去休息休息?”
“也好。”溧歌收了刀,與小何一道回了房。
接下來幾日莊上並沒有什麽異常動靜,小何還是每日過來陪溧歌一起練刀。這幾日下來溧歌已經將此刀法了然於胸。
這一日練完刀,溧歌說道,“姐姐愚見,此刀法要義似乎在於去繁求簡,招招連貫一氣嗬成,不給對方還手之機,如天邊卷雲連綿不絕,這流雲刀法的名字,還真是貼切。不過這幾招‘四麵埋伏’‘雲山霧罩’‘破風亂雲’又是極妙的群戰脫困招式,這套刀法想來應當極為實用。”
“姐姐眼光真好,才幾天便參悟出了這套刀法的精要,俗話說寶劍贈英雄,寶馬配好鞍,主人將這套刀法教給你還真是選對了人!”小何開心的讚道。
“流雲刀……流雲刀……”溧歌嘴裏念念有詞,小何問道,“姐姐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麽?”
“哦,沒什麽,隻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時又想不起來。”溧歌答道。
“那就等你想起來了再說。”小何抬頭看看天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幫忙準備餐食了,姐姐還練嗎?”
“嗯,今天感覺不錯,我再練一會,你去忙吧,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