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主堡內,舒瑢急急問道,“既然這一切都是大法師的陰謀,那我哥他們……他們肯定會有危險!怎麽辦?”

“央格不必擔心,我打開城門的時候發現三哥不在,問了副將,二哥已經派三哥帶著兩百人去接應了。”

“兩百人夠不夠?萬一中了法師的埋伏怎麽辦?”丁夫人憂心忡忡的看看舒瑢,又看看夜白,“這孩子,怎麽這麽自說自話呢!”

筠娘也顯得很是焦急,但她知道眼前光著急也沒有什麽用,反而隻能讓瑢兒更加不安,於是安慰丁夫人道,“瑢兒,大嫂你們不必太憂心,六哥聰明穩重,想來能把握住局麵,三哥又已經趕去了,想必不會有什麽大的亂子,我們就靜等他們的消息吧。”

丁達點點頭,“是啊。眼下城內局麵還不安穩,巡防隊損失大半急需補充,這些俘虜人數眾多也需要嚴加看管,這八百人是咱們最後的**,不能再派出去了。”

夜白說道,“如果央格不放心,我便再去跑一趟,去接應下公子。”

“不要了,你才剛剛趕回來,怎可再度操勞,再說這黎芷城裏,也離不開……大家。”舒瑢趕忙說道。

“就是,要不是八弟及時趕到,我們隻怕今晚全部要葬身那個妖女手下,黎芷城裏離不開你這個嘉達,要去也是我去,我輕功比你好,跑的比你快。”黑風站出來說道。

“多去一人也無益,眼下恢複黎芷的秩序最為重要,我們這裏人手不多,一個都少不了。依我看,還是別去了。陽兒吉人天相,應該不會有事。”丁達說道。

“義父言之有理。”舒瑢道,“小白,你快跟大家說說,你是怎麽突然想到要趕回來的?你不告訴大法師,不會也不告訴我們吧?”

夜白笑笑,說道,“說來也是巧合,這大概就是神的暗示吧。那日商船剛開出去碼頭不久,我便看到海上有一艘小船,公子恰好在船上,我起初以為公子隻是無聊駕船出來玩耍,也沒有在意。可我後來發現船內還有一人,隱約看到她的樣子很像大法師,我便起了懷疑。大法師這麽老遠的從都城跑到這裏,也不來城主堡,卻和公子暗中在一艘遠離碼頭的小船上會麵,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情。而恰巧我又得到了我師姐的消息要離開很久,雖然這二者也許就是個巧合,但我在船上越想越覺得不安,加上莫莫之前曾說過大法師一心想害央格,我擔心大家的安危便下了船遊了回來暗中觀察,果然這一切都是個陰謀。”

“萬幸萬幸!”丁夫人歎道,“真是天意!若不是八弟心思細密,我們可真就下海喂了魚了。”

“那是八弟心中牽掛著咱們瑢兒的安危,怕她出一點差錯,我們啊,可都是沾了瑢兒的光呢!”筠娘打趣道。

“筠姨——大家議事呢,你怎麽開起瑢兒的玩笑來了!”舒瑢不料一向沉穩的筠娘忽然在眾人麵前拿自己和小白打趣,騰地一下鬧了大紅臉。

“我是記掛著哥哥嫂子們的安危……”夜白也臉上倏地一紅,趕緊解釋道。

“那我這個七姐呢?你可記掛著?”筠娘打斷他的話,不依不饒的笑著問道。

“當然!當然!”夜白有些尷尬的回道。

大夥都是一笑。本來沉悶緊張的氣氛經筠娘這麽一緩和,頓時就輕鬆了不少。

舒陽帶著八百士兵還沒抵達日澤便遭到了埋伏,好在雷火及時趕到攔住了隊伍,沒有深入到伏擊圈的腹地被完全合圍,一場惡戰之後損失了三百餘人,其餘匆忙撤回,半途遇到了趕來接應的鐵郎。

墨薩的城主堡裏燈火通明,雷火力戰中右胸中了一箭,西麗人甚為陰險,箭頭上抹了一種毒蟲的汁液,雖不立即致命但瘡口卻麻癢難當,很難愈合,拖得久了傷口感染惡化也會有性命之虞。

鐵郎在城中找來當地一名土郎中,幸而他識得此種毒物,敷上一些藥草之後麻癢感立減輕了不少。

鐵郎又替他塗上一些金瘡藥,“你打算如何跟小姐解釋?”

“我自然會去負荊請罪,不勞三哥費心。”雷火忍著傷口的疼痛倔強的說道。

“六弟,要不是二哥親口告訴我,我決然不敢相信你會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鐵郎有些憤怒又疑惑的問道。

“我說了我自會去跟小姐解釋。”雷火掙紮著想坐起來,怎奈傷口的牽扯讓他不得不重新躺下。

“這是不是原本就是你的計劃?你是想證明你的計劃沒有錯對嗎?”

“我一直以為三哥向來隻會聽命行事,沒想到如今的三哥也會動腦子了。”雷火淺笑道,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是褒還是貶。

“單憑騎馬射箭是指揮不了虎豹騎的。”鐵郎淡淡說道,“軍人向來以服從為本,我隻是習慣了不去質疑罷了。”

雷火的目光在鐵郎身上停留了幾秒,“好像的確是這樣。不過,你猜錯了。這不是我的主意,當然你我也都明白,這肯定也不會是公子的主意。”

“不是你的主意?難道還另有其人?”鐵郎的目光逼視著雷火,顯得有些震驚,“絕不可能是二哥和五弟,大哥大嫂也不可能,七妹就更不用說了,我想不出還能有誰?”

“別說你想不出,換成我也想不出。”雷火淡淡說道,“可世上有些事情,它就是這麽巧。”

“什麽意思?”

“先別管這主意誰出的,三哥,平心而論,你認為這個計劃就一點沒有可取之處嗎?至少現在墨薩城在我們手裏!”雷火反問道。

鐵郎走到窗口望著這座陌生的城池,緩緩說道,“如果換成是我,我的確可能會支持這個計劃。但前麵我說過了,咱們軍人以服從為本分。眼下墨薩卻是在我們手裏,可是你打算拿什麽來長久的守住它呢?”

“這墨薩並非空城一座,急缺的不過是箭矢,我這次本就帶了一批熟練的匠人過來,這周圍有幾處礦山,一定能在西麗人組織大規模進攻之前搞定箭矢補給問題,如何守不住?”雷火不急不緩的說道,顯得信心滿滿。

“可現在的情況,”鐵郎轉過頭來緩緩說道,“你也都看到了。”

“我隻是沒有料到公子如此好大喜功,竟不聽勸阻私自帶兵去攻打日澤,偷了一座墨薩,他便以為所有的城都這麽容易拿下,簡直太兒戲了!若非白白損失這麽多人,我又受了傷,這城,我一定能守得住!”雷火捏緊了拳頭,語氣中充滿了惱恨。

“這些都是不確定的因素,你在行動之前難道沒有考慮到嗎?”鐵郎問道,“咱們一同在相府這麽久了,公子什麽脾性難道你我不清楚嗎?你既然敢私自不聽號令,他自然也就敢效仿!何況在他眼裏我們本來就是他的下人!他能完全聽你的才怪!”

雷火剛才略微一激動,呼吸便有些不順,鐵郎的話正好也戳到了他的痛處,讓他略微清醒了一些。平複了良久,雷火才說道,“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少主人,當初相爺把一雙兒女托付給我們,相爺應該更希望看到他的兒子能有所作為能建功立業!可是你看看現在!他現在像什麽?在黎芷城裏完全就是一個遊手好閑的浪**子弟!我們不幫他,誰還能幫他?”

“你說的我何嚐不清楚?大哥大嫂他們又何嚐不清楚?可是這是這裏的民風習俗決定的!不是想改馬上就能改的!大哥大嫂他們早就商量過,可現在確實沒有合適的事情安排給他,這不光需要等待機會,還要看他自己是否願意!”鐵郎反駁道,“你知道二哥一向不怎麽待見公子,但小姐一開口他馬上便同意親自帶他學習練兵,大家都想幫他,不是隻有你!”

“練兵?”雷火笑的很勉強,“就算他以後做了將軍,那也是屈尊在小姐之下!”

“你這話什麽意思?”鐵郎猛然轉過頭來盯著他,“將軍怎麽了?在小姐之下怎麽了?這上下的順位有那麽重要嗎?他始終是小姐的哥哥!”

“可他才是相府唯一的血脈!唯一的男人!他應該來繼承相府的地位而不是小姐!我們都是男人!難道你願意永遠屈尊在一個女人之下嗎?”雷火一時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說話用力過猛傷口立時便疼痛難當,鄒著眉頭倒抽涼氣。

“你!你怎麽……”鐵郎驚奇的看著雷火,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一樣,同時又有些擔心他的傷勢,因而語氣極為複雜,“你怎麽會這麽想?公子小姐同為相爺的血脈,我們身為相爺的家將,如今又是央格手下的將領,何來屈尊一說?小姐永遠是我們的小姐,即便她成了階下囚又或是流落街頭,那也是我鐵郎的小姐!”

麵對鐵郎斬釘截鐵的語氣,雷火可能感覺言語有失,長籲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話語不甚投機,鐵郎走過來瞧了瞧雷火的傷勢,一言不發離開了城主堡。鐵郎仔細檢巡了城內的糧倉和兵器庫,由於搶城突然,糧倉幾乎完好無損,存糧也還算充盈,兵器庫中存放的箭矢已然鏽跡斑斑,且製式與自己麾下現有的弓手所用箭矢大有區別,但若臨時征用也能抵擋一陣。之後鐵郎又去查看了城牆,雖然比黎芷的要矮了不少且多為土石混合所砌,但比起當年的黎芷城牆還是要堅固得多。鐵郎環顧四周,這墨薩城依山而建,背靠險峻的懸崖,雖然城防不甚堅固,但以目前近千人的兵力當能固守一時,因為他決定暫不撤離墨薩,而是派出斥候馬上將城裏的情況傳遞給黎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