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角觜堂被滅了?”淩霄霍然起身,緊張的問道,“那陳甲呢?鄒默川呢?”
“死了,其餘人全都被抓了,一個都沒逃出來。”
“他倆怎麽死的?”
“鄒默川死在莊上第一進院子,身上多處刀傷,應該是力戰而亡;陳甲是死在莊外一間醫館裏,身上中了多處暗器,似乎是從密道逃出來後被追上,然後被殺。”
淩霄緩緩坐回椅子裏,神色略微緩和了些,其餘人被抓了倒也不怎麽打緊,畢竟他們所知有限不會牽扯到自己這裏來,但這陳甲和鄒默川都是閣中核心人物,一旦被抓後果不堪設想,自己苦心埋在朝廷中的這根暗線就極可能被徹底挖出來,現在自己重組的黑衫軍還不成氣候,若是自己暴露了後麵的計劃便極難實施。不過好在從消息來看這兩人似乎死前並沒有落入敵手,看來情況還不是太壞。隻是虎狼關這條線便徹底斷了,破壞關防的計劃便從此化為泡影。
淩霄伸指捏著兩側太陽穴,眉頭深鎖。
“尊主還有什麽吩咐?”
淩霄一怔,這才想起來報信的屬下還在等著回音,於是不耐煩的擺擺手讓其退下。
“等等!”屬下剛剛走出不遠,淩霄又將其叫住。
“近日太後和太尉走動如何?”
“回尊主,太後已經許久沒有召見太尉了。”
“說清楚,許久是多久?”淩霄不滿意的低聲喝問道。
“回尊主,大約……大約有十多日了。”一緊張屬下的話便有些結結巴巴。
“十多日……”淩霄口中喃喃,若有所思,“你去找一名熟悉太後的宮廷畫師來,就說你家主人想請他畫像。”
“畫師?”屬下有些發愣。
“聽不懂本尊的話嗎?”淩霄冷冷道。
“是是!屬下這就去!”
待屬下走遠,淩霄回到內間,伸手在榻邊的壁上按了幾下,坐榻緩緩翻了過去露出一條黑乎乎的暗道。淩霄跨進暗道之中,沒走多遠便又是一道暗門,淩霄熟練的在一側牆壁之上又按了幾下,暗門緩緩打開,淩霄閃身進入之後門便又重新關上了。這間暗室並不大,正前方有一張供桌,供桌上沒有牌位,也沒有香爐果盤等一應物品,空空如也,隻在供桌之上的牆壁掛了一幅畫像。畫中之人頭纏黑巾,黑須黑髯,全身黑色布甲,背批黑色鬥篷足蹬黑色布靴,連**的坐騎也是通體漆黑,隻有其手中的長槍銀光閃亮。人神馬健威風凜凜,大將之風撲麵而來。
淩霄凝視畫像良久忽然深深施了一禮,喃喃道,“父親在上,兒淩霄無能,計劃屢屢受挫,導致重振黑衫雄風的時日一再推延,還請父親責罰。”
原來無字畫像正是當年黑衫軍頭領王植。
隻聽淩霄繼續說道,“您當年的部屬大多流離失所,即便找到的多數也心灰意冷,重新歸附我桑蘭閣的不過寥寥。眼下洛朝僵而不腐,朝局實在難測,林老賊與閹黨竟隱隱有聯手之意,時政逐漸穩固,兒在夾縫中生存著實艱難。如今西北苦心經營的角觜堂被滅,鄒將軍和陳家兄弟被殺,孩兒又痛失臂膀,謀劃已久的虎狼關也頓陷渺茫。孩兒這些日子苦思良久,看來隻有提早行事舉起義旗,主動出擊先在腹地開花攪個一塌糊塗再引誘瑾王南下,或許還能有機會。孩兒也明白若一旦起事失敗,不禁桑蘭閣將遭受滅頂之災,重振黑衫更是無從談起了,這許多年的辛苦全然白費!父親若在天有靈可否明示孩兒,此舉……此舉是否可為?孩兒,孩兒實在是舉棋難定……”淩霄說罷搖搖頭,閉上眼長歎一聲。
思慮一番之後,淩霄出了暗室回到閣中,不久那名屬下去而複返,果然帶來了一名青袍老者。
“這便是我家主人。”
“幸會幸會!不知尊客想要讓老朽替誰畫像?”青袍老者拱拱手道。
“不知道老先生尊姓大名?”淩霄微笑道。
“不敢,敝姓何,單名一個魁字。”老者道。
“原來是何老先生,請裏麵說話。”淩霄做了個請的手勢。
何魁遲疑了一下,抬腳進了屋。
淩霄隨後進來將門關好,溫言道,“在下觀老先生童顏鶴發雙目有神,想必畫技過人,看來我這屬下眼光還真是不錯。”
“尊客謬讚了。老朽糊口的本事而已,日日習練算是略有小成。不知尊客是要為自己畫像還是?”
淩霄盯了老者一會,忽然展顏一笑,嘴裏吐出兩個字,“太後。”
何魁臉色大變,“尊客不是開玩笑吧?當今太後的尊容豈是我等小人私下裏隨意亂畫的?”
“這一點在下自然明白。”淩霄笑道,“不過我既然敢開這個口,自然也就不畏懼什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況,還有豐厚的報酬。怎麽樣?”
“不不不,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恕老朽愛莫能助,還請尊客另請高明,再多酬勞老朽也是不敢要。”何魁連連擺手,轉身便欲往門外走。
淩霄也不攔他,任他走到門口,伸手拉門時卻發現木門紋絲不動。
何魁臉色發白,意識到今日可能不大容易脫身,聲音也有些變了調,“尊客這……這是何意?”
“老先生既然進了這個門,又知道了我的心思,你說我怎麽敢相信你出去不會亂說?”淩霄微笑道。
何魁眼中漸漸泛起恐懼之色,顫聲道,“老朽……老朽以一生清譽擔保,今日之事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清譽算個什麽東西?”淩霄笑道,取過身側的刀架上放置的一把單刀,欣賞著刀鞘上精致的花紋。
何魁噗通一聲跪下,連聲告饒道,“老朽尚有高堂健在,膝下亦有兒女需要拉扯,還請尊客高抬貴手放過老朽,老朽以性命擔保……”
“鏘啷”一聲利刃出鞘,何魁的後半截話被硬生生的嚇了回去。
“老先生不必如此害怕,不過是畫個像而已。在下說過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老先生自己當然不會說,在下自然也不會,神不知鬼不覺,有什麽可擔憂的呢?”淩霄端詳著鋒銳的刀刃,慢條斯理的說道。
何魁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額上冷汗涔涔而下。
“老朽今日未……未帶筆墨丹青,可否……可否容老朽回去取了再來?”
“些許小事何須勞煩老先生親自前去?在下定當為老先生一一準備齊全,老先生稍事歇息,在下去去就來。”淩霄笑著說罷,將單刀利索的插回鞘中重新置於刀架之上,衝何魁施了一禮出了房門。
何魁雙腿一軟,癱靠在牆壁之上緩緩垂下了幹枯的眼皮。
“看好了!”淩霄低聲命道。
整整兩日之後,畫成。
屏風之內,淩霄端詳著丹青墨跡尚未幹透的太後肖像,讚歎不已,“果然是惟妙惟肖,老先生一手神技真是令人歎為觀止。”
何魁立於一旁愁眉苦臉,這恐怕是他一生中再也不願聽到的誇讚之詞。
“請!”淩霄放下畫像恭敬的伸手道,兩人轉出了屏風,淩霄拍了拍手,一名屬下應聲而入,手上托了一隻小木盤,盤中並列放著兩隻金燦燦的元寶。
“這二十兩黃金是老先生的酬勞,還望老先生不要嫌少。”淩霄微笑道。
何魁沉默了片刻,終於走上前去一言不發的將兩錠黃金收進了懷中。
“老朽可以走了麽?”
“老先生請自便。”淩霄側身讓開房門。
何魁深吸了口氣,一步慢慢跨出房門,隨即快步而去。
這兩天對他來說就像是個夢魘。
鄭太尉將案上所有的瓷瓶統統一把扒拉到地上,劈裏啪啦的碎裂聲像是年關中的一陣爆竹。僅著貼身衣物的鄭太尉頹唐的坐在地上,絲毫不在意那些尖銳的碎片透過薄薄的綢緞紮進肉裏。
“滾!滾!都給雜家滾……”鄭太尉哭叫著,尖細的嗓音令其看起來愈發像一個得不到心愛玩具而悲傷失望的孩童,委屈到極致的聲音顯得極其疲累和絕望,有氣無力的一遍遍的反複念叨。
這幾年殫精竭慮的按照譯文調製新藥,不惜四處擄掠各方樹敵,不惜將到手的權利逐步放給林之訓,然而現在看來似乎走進了一條死胡同。要說這個多氏的方子與洛朝民間流傳的各種有什麽不同,那就是在一開始給了你更大的假象,更大的期待,讓你以為隻要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成就一切,然後不斷的陷入進去以致接近瘋狂。就好像你在迷茫漆黑的夜路當中惶惶四顧不知所蹤的時候,麵前突然出現了一豆亮光朦朦朧朧照亮你的路,然後你便奮不顧身的一路衝了過去,錯以為這亮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然後到最後終於發現那他媽的不過是月亮,你走它也走,無論如何你也無法到達它的那一頭。
鄭太尉袒胸露乳亂發蓬鬆,雙眼灰敗無神,如同垂死之人毫無半點生氣。無論人前如何風光,夜裏的糾結痛苦輾轉反側卻隻有自己知道,就像血液裏倒進了毒藥,在全身上下的血脈中四處遊走,折騰的你渾身上下都如同在烈火中炙烤,在冰窖中冷凍,在銅汁中澆鑄,在泥潭中打滾,四處亂抓卻又根本找不到根源所在,除了徒添不適和抓痕之外毫無益處。
“老爺,兵部方尚書求見。”
“幾更天了你不知道嗎?”一連喊了三遍,鄭太尉才有了回應,聲如蚊蚋。
管家將耳朵貼在門上才勉強聽清,小心的說道,“方尚書說有重要軍情稟告……”
“讓他去找相國,雜家誰也不見。”房內傳出鄭太尉虛弱而又堅決的聲音。
方尚書搖搖頭,隻得無奈告退。
“太後,淩霄在外麵求見。”
“這時候他來幹什麽?”連日來都是饑民暴亂的消息,太後的心情很是不好,臉孔板的像一塊剛剛刨過的盡是疤痕的雜木。
“算了,讓他進來吧。”衛太後本想拒絕,忽然間又轉了念頭。
“是。”
不一會,淩霄便匆匆來到太後駕前,“參見太後娘娘!”
“平身吧。”太後懶懶的道,“天天都是些掃興的事兒,但願你能給哀家帶些好聽的來。”
淩霄起身,卻並不說話,而是往左右瞄了幾眼。
太後心領神會,揮退左右,“什麽事兒這麽神秘?現在可以說了吧?”
“隻怕要讓太後失望了。”淩霄說道,“太尉試藥失敗,已經三天沒有出過房門了,一應事務全部推給林相國。”
“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既然自甘墮落那也省得哀家許多麻煩。”衛太後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不過小年子畢竟在宮中多年,心腹不少,雖然目前暫且頹廢一些倘若哪天緩過神來還是可以慢慢恢複元氣的,我們仍舊不可大意。最好讓他就這麽一直稀裏糊塗的下去。”
“太後英明。不過萬念俱灰之下再用這個法子吊著他怕是已經行不通了,若是哪天他醒悟過來怕是要更加變本加厲的攫奪權利,這是他唯一的渴望了。”淩霄道。
衛太後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你這個江湖人,頭腦倒比那些常年混跡朝堂的官老爺們來的清醒,哀家也算是沒看錯你,你替哀家多盯著他些。”
“是。”
“虎狼關已經好久沒有消息了,眼下咱們這位相國是越吃越胖,可不能把所有好處都讓他一家子給占了。”
“這個……”淩霄微微有些遲疑,沒想到太後突然問起這個,角觜堂被滅之後他就再沒有任何關於虎狼關的消息,隻好含糊其辭,“虎狼關最近倒是沒什麽大事,再說後勤補給都在太後您手裏,他翻不起什麽浪來。”
“話雖如此,可是一直這麽平靜著總讓哀家覺得有些不安。兵部那些軍報都是廢話,你一向消息靈通,哀家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衛太後有些不滿的說道。
“是,小人一定加緊打探虎狼關的消息,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第一時間報於您知曉。”淩霄暗暗心急,隻想趕緊將這個話題岔過去。
“辛苦你了。哀家本想賜你個官職,但那樣一來你在明處,行事就沒那麽方便了。就這麽一直活在暗處,你可有覺得委屈?”好在太後似乎也無意深究,淩霄總算鬆了口氣。
“小人一介草民,能替皇後娘娘辦事已經是深感榮幸之至,再說皇後娘娘對小人的賞賜足夠小人榮華一生,哪還敢得隴望蜀再奢求什麽名分,隻求能……能……”
“能什麽?”
淩霄頓了頓,深深的低下頭去,“能……常常看見皇後娘娘,便已經心滿意足。”
衛太後輕笑一聲,有些奇怪的瞟了他幾眼,“你倒是盡撿漂亮的話說,看到哀家有什麽好處?俗話說伴君如伴虎,何況,哀家還是一隻不折不扣的——母老虎。”
“縱然是虎,在有的人看來,也是迷人的。”淩霄一咬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衛太後猛然轉頭,平淡的語調中充滿了不可侵犯的威嚴,“你這話,可有些放肆了。”
淩霄立即叩拜到底,一言不發。
“誰給你的膽子和哀家如此說話?”衛太後冷冷說道。
淩霄一動不敢動,他鼓起勇氣試探太後的態度,既然太後沒有當場發火看來自己這一把似乎賭的沒有大錯。
“小人……小人……”
“起來回話!”太後命令的語氣相當冰冷。
淩霄依言站起身來,不料想卻從袖中掉落出一件東西摔於地上。那東西掉落之後竟然越展越長,看起來像是一幅畫,衛太後好奇的瞟了一眼,依稀看得似乎是一副人像,畫中人華服鳳冠,竟依稀有幾分相識。
淩霄慌不迭的欲將畫像收拾好,卻聽衛太後說道,“等等。”
淩霄立時不敢再動。
“這畫中人是誰?看起來似乎有幾分眼熟?”衛太後有幾分好奇的問道。
淩霄不敢回話,忽然間又跪下身去叩拜到底。
“哀家問你話,沒聽見麽?”
誰知淩霄隻是一個勁的磕頭,咚咚直響卻並不答話。
衛太後見他行為異常,心下起疑,慢慢的走到他身後朝那畫像看去,猛然發現這畫中之人竟然是自己,頓時勃然大怒,“好你個大膽的狗奴才!好大的膽子!你竟然……竟然……”
“太後息怒!太後息怒!奴才隻是……隻是太過仰慕太後,所以才將太後畫像帶於身邊便於時時瞻仰,絕無其他意思!”
衛太後盛怒之下正欲叫“來人”,忽然想到自己的畫像還在地上掉著,讓其他人看見極為不雅,遂怒道,“還不快收起來!”
淩霄立時將畫像小心翼翼的重新卷好跪在地上雙手呈於太後。
“好你個膽大包天的狗奴才!這畫像你從何而來?”
“小人……小人有一次夜探消息之時誤入某個畫師的住處,無意中發現這幅畫像,小人實在喜歡,便偷了來請人臨摹了一份……”淩霄小心的答道。
“哪個畫師?”衛太後怒喝道。
“小人……小人也不清楚。”
衛太後略一思索,記得宮廷中好幾位畫師都給自己畫過像,這些畫師們為了習練自己在家中憑記憶留一份底稿也屬正常,一時也搞不清是哪位畫師所為,於是又厲聲問道,“那你頭來的畫像在何處?”
“小人臨摹完之後又還回去了。”
“那你可記得是哪間宅子?”
“小人……記得。”
衛太後剛想命淩霄去將那畫師帶來問罪,忽然轉念一想這畫師實屬無辜,最多算一個保管不善之責,但一名小小畫師又如何防的淩霄這等江湖高手,叫來訓斥責罰一頓反而將此事泄露出去,對自個兒影響不好,好在眼下沒有其他人知曉,重重處罰淩霄也就是了,主意打定,於是沉聲喝問道,“大膽奴才,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私藏太後畫像,犯了大不敬知罪,小人甘願領受責罰,隻是小人確確實實一心仰慕太後,故而才……才……小人絕對沒有半點不敬之意,還請太後明鑒!”淩霄再度砰然磕頭,額上已見血跡。
衛太後緩緩坐了下來,乍見畫像之初的怒氣已然慢慢消散,另一種奇怪的感受卻在心頭慢慢展開。不管如何高高在上她始終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孤獨的女人,有年輕力壯的男人冒著生命危險私藏自己的畫像,這其中說明了什麽不言而喻。衛太後抬手輕輕理了下自己的鬢角,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淩霄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這把算是賭對了。
果然,衛太後聲音緩和了許多,“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跟隨哀家雖然年份不長,但鞍前馬後也算有不少功勞,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這畫像保存也算完好,姑且記下你這一回。”
淩霄裝作戰戰兢兢的聽完,顯得大喜過望,再度叩頭如搗蒜,“謝太後寬宥!謝太後寬宥!小人定當誓死追隨太後!為太後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好了好了,別動不動死啊死的,一點都不好聽。”衛太後輕笑道,“這畫像便賜予你了,好生收著,隻是別再隨身帶了,萬一下次再掉出來讓別人看到,那就不好收拾了。不過,”衛太後話鋒一轉,森然道,“若是再流傳到其他人手裏,哀家便讓人活剮了你。”
“是是!小人謹遵太後懿旨!”
“好了別磕了,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淩霄聽話的緩緩抬起頭來,額上已經鮮血淋漓。
衛太後仔細端詳了幾眼,自淩霄跟隨她起,因其出身低微,又是從姓趙的那裏轉投而來,一直僅僅將其當做一名得力的幹將來看待,極少正眼瞧過他。今日這麽一細細端詳才發現竟然是一個星眉朗目輪廓分明的帥氣中年男子,略微有些斑白的鬢角和滄桑之色令其更顯成熟穩重,額上的鮮血又讓其添了幾分英武之氣。衛太後連瞧數眼,不免心中微微一動。
“想不到自己身邊竟然就有這等精壯幹練的兒郎,居然一直以來沒有發現,這可比那些虛頭巴腦徒有其表的宦人們實在多了。”衛太後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