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歌一驚,不料陳甲竟然突然攻向自己,頓時便有些慌神。她拳腳功夫本就粗淺,身法又遠不如風娘,立時便險象環生。
正當危急之時,眉朵與鬆楨前後腳趕到,鬆楨見溧歌身陷險境,二話不說猛然搶出眉朵手裏的單刀合身撲上。鬆楨武功與陳甲相去甚遠,這單刀使來也不甚稱手,勉強過了數招右肩便被軟劍傷了一記踉蹌後退。
“把刀給我!”溧歌叫道。
鬆楨置若罔聞,停刀還想上。
“廢物!把刀給我!”溧歌怒喝。
鬆楨頓了一頓,隻得依言將刀拋了過去。溧歌縱身接過,有刀在手膽氣頓生,雖然明知仍然不是陳甲之敵,但起碼有了一鬥的資本。隻見她右手一晃單刀化作一團銀光朝著陳甲迎麵撲去。
溧歌自劇變之後性情大改,出手又狠又急,與這路刀法的意向極為吻合,眉朵對這路刀法熟悉不過,見她招招淩厲幹脆果斷毫不拖泥帶水,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層,當下凝神觀戰。
須臾之間兩人已經鬥過了十餘招,溧歌恨他多年的欺騙,之前覺得歉疚越多現在便知他欺己越深,因而招招絲毫不留情麵,一陣強攻之下兩人竟鬥了個旗鼓相當。但陳甲畢竟功力深厚又正值壯年,軟劍之上的絲絲纏綿之勁不斷噴吐出來,如春蠶作繭漸漸形成一個看不見的殼籠,將溧歌的刀勢逐步困於其中。
溧歌覺得刀身上的壓力逐漸加大,仿佛有什麽沉重的東西附在其上並不斷加碼,每出一招都覺得要使出多一分的氣力,右臂開始變得有些酸麻,隻得咬牙苦苦支撐。
眉朵看的真切,從腰間摸出四支小箭扣於兩手之中。她自知功力和陳甲相去甚遠,而且對方似乎已經認出了自己早有防備,一直將溧歌作為擋箭牌擋在身前。若是貿然射出不但於事無補可能反倒誤傷自己人,於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二人,尋找合適的機會出手。
街道上漸漸傳來嘈雜的人聲和腳步聲,顯然是大隊人馬逐漸趕到,陳甲怒喝一聲手中軟劍似乎陡然長了尺許,爛銀似的光幕暴漲成球劈頭蓋腦的朝溧歌罩了過去。鬆楨見勢不妙當下不做任何遲疑,以身體作為武器朝著陳甲猛然撲去,情急拚命之下去勢極快,陳甲隻見一團人影朝自己猛砸而來,手中光幕微微偏移棄了溧歌將鬆楨全身悉數罩住。
隻聽幾聲痛叫,鬆楨雙臂雙腿包括胸前多處中劍,胳膊與腿上幾乎同時綻出幾個血洞,但胸口卻並無血跡。原來當日陳甲將二人押回莊上投入地牢之後竟然忘了將他的護身軟甲扒下,所以雖然眼下鬆楨身遭重創但並無性命之憂,依然不掛不顧的朝陳甲撲去。如此一來陳甲的淩厲攻勢頓時被阻,溧歌得以喘息之機,同時眉朵趁機雙手連揚,將四枚鐵箭先後扔出。
陳甲無奈隻得棄了鬆楨揮劍格擋眉朵射來的暗器,被鬆楨嚎叫著欺進懷裏一把抱住。如此一來任憑陳甲武功再好也是難以施展身法,隻能拚命將鬆楨橫在身前當做肉盾抵擋眉朵射來的暗器,同時揮動軟劍護住自己頭頸。怎奈在鬆楨拚命的晃動之下手上的招數失了準頭,一枚鐵箭仍然乘虛而入深深紮入了陳甲的左肩之上釘入了肩胛骨。
陳甲痛叫一聲下意識的伸手去捂左肩的傷口,鬆楨借機轉頭一口咬在陳甲右上臂之上,這一口甚是瘋狂,鬆楨手無寸鐵無法對其造成有效傷害,唯有將所有的怨恨統統發泄在牙齒之上。陳甲再度發出一聲痛吼,嗓音完全沒有往日那種溫潤爾雅之感,而是充滿痛到極處的恐懼和絕望。陳甲身體被他攀住,右臂又被其死死咬住無法動彈,隻得揮動僅能活動的左臂用拳、用掌用肘用一切可以攻擊的方式拚命的攻擊鬆楨,怎奈鬆楨就像一頭餓到垂死邊緣的野獸突然咬到了一嘴食物,眼睛血紅嘴裏發出嗬嗬之聲形如瘋癲,無論陳甲如何用力擊打始終不曾鬆口,反而像是被激發了最原始的凶性越咬越死。
陳甲已經痛到臉部完全扭曲,猛然想到劍還在自己手裏,於是右手一鬆左手抄住劍柄便欲朝鬆楨脖子上抹去。溧歌瞧得真切,剛才稍微調息一陣胳膊已經恢複的差不多,立時挺刀朝陳甲後背刺去。
就算這一劍抹斷了鬆楨的脖子,自己也未必瞬間便能脫困,溧歌這一刀依然躲避不過,陳甲權衡之下隻得揮劍先格住溧歌的刀勢。一個投鼠忌器出招小心翼翼,一個身體被製左手使劍縛手縛腳,這數招便鬥得實在滑稽,互相奈何不得。僵持了幾招過後溧歌眼角餘光瞅見眉朵一直雙手插在腰間,頓時心生一計,逐漸引著陳甲背向眉朵,然後突然單刀直入徑直朝其胸口戳去,陳甲不知是計,依然不閃不躲反而迎著刀鋒而上,將身前身有軟甲的鬆楨當做肉盾同時挺劍直刺溧歌麵門。待刀尖快要觸到鬆楨後背之際,溧歌忽然變招,側頭同時回身一腳飛起,重重踹在鬆楨後背之上。這一腳用足了力道,鬆楨和陳甲兩人頓時騰空而起朝眉朵砸去。
眉朵反應極快,立時雙手連揚將腰間所剩小鐵箭悉數射出。半空之中銳利的破風之聲響起,陳甲方知上了大當,怎奈無處著力沒有辦法閃避,隻聽接連幾聲悶響幾支鐵箭盡數紮入了後背之上。
兩人去勢未減,眉朵閃身躲過之後兩人轟然一聲重重撞在影壁之上,本來還留著箭尾的五支鐵箭盡數沒入陳甲體內。
鬆楨眼冒金星搖搖晃晃的從陳甲身上爬了起來,哇的噴出一口鮮血。連續遭到重創的陳甲已經幾近暈厥,這一口血便悉數濺在其臉上。
“快!快!在裏麵!”聶將軍的聲音終於響起,不一會大隊軍士闖進了院中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聶將軍大步上前確認倒在地上的陳甲已經沒有反抗的能力,揮手喝道,“綁起來帶走!”
幾名士兵正待上前,風娘忽然上前攔住,厲聲喝道,“誰也別想帶走他!”
幾人都是一愣,眉朵不解的問道,“姐姐,你這是?”
“他是我的人,你們誰也不能帶走!”風娘忽然搶過一名士兵手裏的刀,再度喝道。
“他是王爺要的人,滾開!”聶將軍怒斥道,“否則連你一起拿下!”
“就憑你?”風娘冷冷道。
“你!來人!”聶將軍手剛揚起,便被眉朵攔住按下了。
“他私設牢獄將你關押,姐姐現在反倒要護著他了?”眉朵顯然不清楚他倆之間的恩恩怨怨,但也隱隱猜到兩人關係定然非同一般,“王爺隻是想拿他回去審問,姐姐還是先讓一讓大家自己人不要傷了和氣。”
“我風娘獨來獨往向來自成一路,沒什麽自己人!我才不管什麽王爺不王爺,今天這人我必須帶走!”
“王爺要的是他,跟你沒關係,姐姐若現在肯讓步,你大可以自行離去。但是姐姐若要一意孤行,恐怕你倆誰都走不了。”眉朵慢慢說道,“我知道姐姐輕功極好,但你帶著這麽個快死的人,你能走到哪裏去?再拖上一拖,怕就真的成個死人了。若是現在交給我們,不光是你能走,怕是他也能撿回條命,你們之間的恩怨也就還有了結的機會。姐姐不妨還是好好想一想。”
風娘回頭瞅了瞅躺在地上的陳甲,似乎已經隻有出氣沒有進氣,思索一陣之後手中的刀便慢慢的放了下來。
忽聽一個極輕極輕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喚道,“風娘……風娘……”
風娘一愣,轉頭循聲望去,見躺在地上的陳甲雙眼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一條縫,雙唇也在微微翕動。風娘趕緊拋下手裏的刀伏下身去,雙手輕輕捧著陳甲滿是血跡的臉,顫聲道,“陳郎!陳郎!我在!風娘在!”
陳甲費力的抬起手來,風娘見狀趕緊將其緊緊握住。
“風娘……不要把我交給他們……他們一定會殺了我……”陳甲虛弱的說道。
“可是……可是我現在沒有辦法帶你出去,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能撐得住嗎?”風娘滿眼都是淚,慌亂的問道。
“風娘……風娘……我……我當初做了一些蠢事,把你害成了這副樣子……我……我對不住你……”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你快別說了!這都是我的命!陳郎!你要撐住!我會想辦法救你!”風娘將陳甲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我……我快不行了,去叫呂……呂郎中過來,他有……有辦法救我……快去……”
風娘這才想起來這裏正是呂郎中的醫館,頓時大喜過望,趕緊轉過頭叫道,“你們快去叫呂郎中過來救人!快點!快!妹妹!他就在這家醫館!”
“快去!”眉朵立即吩咐道。
聶將軍尚在遲疑,眉朵怒道,“帶個死人回去有什麽用?還不快去!”
聶將軍這才趕緊下令,“去!把這裏的郎中給本將找來!”一名士兵匆匆而去。
“風娘……風娘……我不敢求你原諒我……當年是我太糊塗……”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你好好躺著,呂郎中馬上就來,他一定能救你!陳郎,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風娘一邊抹著自己的眼淚一邊輕輕擦拭著他臉上的血跡,泣不成聲。
溧歌望這眼前一幕,冰冷怨毒的神色也漸漸稍緩了一些,伸手在懷中摸了一摸掏出幾個小瓷瓶,冷冷說道,“這些是他送給我的,你看看哪些有用給他服上一些。”
風娘聞言連跪帶爬的幾步衝了過來,二話不說一把搶過溧歌手中的瓷瓶逐一給陳甲看,“陳郎!陳郎!你看看哪個有用!我喂你吃!”
陳甲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之色,緩緩搖了搖頭,“這些都……都不能吃……沒用的……”
風娘並未察覺他臉上的神色,將瓷瓶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細看,惶急的說道,“怎麽會沒用?總有一個有用的!這個……這個行不行?”風娘挑出其中一瓶急切的問道。
“不……不行,等呂郎中來……這個沒有用……”陳甲忽然抬起手一把將她手上的瓷瓶打落,小瓷瓶跌落粉碎,裏麵的暗紅色小藥丸滾落一地。
“不能吃的東西你拿出來幹什麽?”風娘轉頭衝著溧歌怒道,回頭又柔聲安慰陳甲,“好好!不吃便不吃!我們等呂郎中來……”
鬆楨四肢都受了劍傷,背上又挨了溧歌極為沉重的一腳,本在一旁癱坐著大口喘氣,此刻又忍不住怒叫道,“我師妹好心救你,她又不是郎中怎知能不能吃!真是一對狼心狗肺的狗男女!”
“算了!”溧歌冷冷喝道,望著一地的碎片和藥丸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這些是練功用的,對這樣的傷勢可能確實沒用。”
“怎的還沒請來?”眉朵皺著眉自言自語。
話音剛落先前那名士兵急匆匆返了回來,“報將軍!呂郎中前日便出診去了,到現在一直未歸。”
“知道了。”聶將軍不耐煩的擺擺手,“你們也聽到了,郎中不在,你還是乖乖跟我們回去,軍營裏也有軍醫,早點回去說不定還能救得你。”
風娘顫聲道,“這城裏還有沒有別的好郎中?要不我們就跟他們回去,我不能看著你就這麽死了……”
陳甲本來臉上還有些血色,聽聞呂郎中不在很快臉色便變得極為灰敗,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猛然間劇烈咳嗽幾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陳郎!你怎麽樣!陳郎!”風娘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你不能有事!陳郎!求求你們去找找別的郎中,城裏一定還有別的郎中!”
“沒用了。”陳甲虛弱的說道,“我傷的太重,剛才若呂老頭在或許還能有救,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那我帶你走!我帶你走……”風娘拾起地上的刀將刀柄塞進陳甲的手裏哭叫道,“你扶著這個,我帶你走!”
“走不了了,我們一起死了吧!”陳甲忽然露出一絲不可捉摸的微笑,“你真的一點不怪我?”
“我不怪你!不怪你!是我不好……”風娘淚眼婆娑,連聲答道。
“可是我卻怪你……”
“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風娘恍惚中沒有聽清陳甲的話,依舊不停的安慰他道。
“都是你害的我,要不是你怎麽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恨你!你真的醜!醜的讓我惡心……”
風娘的眼睛慢慢瞪得越來越圓,嘴巴也張得越來越大,似乎聽到了完全不敢置信的東西,方才明明在跟自己哀求自責的陳郎怎麽突然間又說出這種話,他是不是傻了?還是受傷太重糊塗了?
“陳郎……你……你說什麽?”風娘疑惑的問道。
“我說要不是你,我今天怎麽會死?”陳甲輕聲道,“要不是你,我現在應該在跟我的新娘子吃酒,親熱……”
風娘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似乎聽到的都是不真實的幻音,整個人似乎飄**在空中如一縷薄塵,又如一絲遊魂,沒有任何實際的形狀和尺寸,但偏偏又確然存在。隻是,這把自己親手交到陳郎手裏的刀正一寸一寸的深入自己的肚腹,她似乎感覺到了,低頭看到了這緩緩進入的刀鋒,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隻有他有氣無力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飄**,“要不是你,她也不會變成個醜八怪,這一切都怪你,現在我要死了,你也跟我一起死吧,黃泉路上好有個伴……”
風娘終於聽明白了他的話,劇烈的疼痛感瞬間從肚腹處擴散到了全身,她身子慢慢軟倒靠在陳甲身上,無比絕望痛楚的說道,“我樂意陪你一起死,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恨我……陳郎……我好不甘心……”
眼前這一幕讓眾人瞧得呆了,誰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溧歌親耳聽著陳甲嘴裏平淡的說出如此惡毒決絕的話,方才感受到當初在房頂之上的風娘是多麽的震驚和痛苦,隻可惜這個傻女人依然不肯死心,到頭來還是死在了她念念不忘的陳郎手上。溧歌手腳不停顫抖,手裏的刀當啷掉在地上。
陳甲緩緩轉過頭來,眼神死死盯著溧歌,充滿了不甘、不舍、怨毒和殺氣,恐怕因為兩人離得太遠他現在無力再衝過來,否則他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她。
“你……也會不得好……死……”陳甲忽然笑道,猛然間喉頭像是被嗆了一下,笑容逐漸凝固,肩膀與風娘交錯靠在一處不動了。
溧歌渾身如篩糠般抖個不停,猛然搶過地上的刀大叫一聲躥上房頂狂奔而去。
“師妹!弦兒!”鬆楨狂叫道,拚勁全身氣力追出院去。
“要不要把他們追回來?”聶將軍問道。
“算了,由他們去吧,他們不過是被這姓陳的狗賊害的!”眉朵望著溧歌遠去的方向,輕聲說道。
溧歌狂奔之下速度極快,鬆楨內力本就遠遠不如,腿上又受了傷更是無法快速奔行,很快便不見了溧歌的蹤影。
望著溧歌奔走的方向,估計她是出城去了,鬆楨一瘸一拐的出了城,沒了溧歌的蹤跡,隻得拖著傷腿茫然四顧踉踉蹌蹌的信步亂走,走到天色將暗,鬆楨又累又餓,傷口也一直作痛,終於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再度有些意識的時候鬆楨隻覺渾身濕透冰冷,臉上不斷有細微的冰涼拍打,隱隱還聽到有人說話。
“這人死沒死?”
“好像還有口氣。”
“快,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然後一隻手摸進了他的衣服裏,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四處亂掏,掏的一陣後那聲音又道,“媽的,原來也是個窮鬼,什麽都沒有!咦,這穿的是什麽?說不定還能換點東西!”
鬆楨慢慢睜開眼,原來正下著雨,眼前有賊眉鼠眼的幾人圍在自己身邊說話,其中一人正試圖解開自己身上的軟甲。
“咦你們看你們看!他醒了!”其中一人指著自己大叫道。
“醒了?”正在解軟甲的那人貿然看見鬆楨正瞪著兩眼望著他,顯然是嚇壞了,立即停手跳了起來。
鬆楨掙紮著想起身,但隻覺頭昏腦漲渾身沒有一絲氣力,手腳似乎都失去了知覺,隻有眼珠還能四下轉動。
“哎哎哎!他好像不能動。”幾人逃出一截後,其中一人回頭望了望鬆楨叫道。
另外幾人也停了下來轉身遠遠瞧著鬆楨,“好像是,那就不用怕了!走走走去把他身上那件東西扒下來!”幾人又折了回來,在離鬆楨不遠處停下,其中一人大著膽子探出一腳踢了鬆楨一下,見他沒有動彈便又連續踢了幾腳,鬆楨胸中怒火中燒,怎奈口不能言手腳均沒有知覺,隻能瞪著眼睛怒視著幾人,什麽也做不了。
幾人見他確實無法動彈,便放心大膽的來剝他的衣服,其中一人甚至還挑釁的扇了他一巴掌,接著笑嘻嘻的用巴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然後這人的臉突然變得扭曲,口中有血冒了出來。那人不可置信的往下望去,見自己胸前突然多了個血洞,緊跟著另外一人也是如此。剩下兩人怪叫一聲拔腿想逃,腿彎處卻各挨了一腳,頓時跪在地上無法起身。
鬆楨看的分明,是溧歌出手幹脆利落的料理了四人。他激動的想要說話卻隻能顫抖著雙唇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聽溧歌冷冷的道,“你們兩個去找些棍子做個擔架,把他抬上。要是不聽便跟他們倆一樣。”
那兩人見同伴莫名慘死,又見溧歌這副冷豔狠毒的模樣早已嚇得魂飛天外,哪敢不從,連聲應著跑去找材料去了。
不多時兩人便用木棍和藤條紮好了一幅簡易擔架,將鬆楨放在上麵抬起,溧歌押著他倆找到一處可以躲雨的岩洞先暫且安置下來。第二日雨停之後重新上路。溧歌走在前麵一言不發,那兩人自然也不敢問,隻好乖乖的抬著鬆楨跟在後麵。因為一點點貪欲惹上了這麽個女魔頭,無故折了兩名同伴又搭上自己做苦力,腿彎上那一腳還在生生作痛,這兩人想必也是腸子都悔青了。
這樣一直挨到胡楊鎮,溧歌帶著他們到了一處藥鋪命坐堂郎中給鬆楨醫治,自己帶著那兩人走到店外角落裏,伸手道,“拿來。”
“不知女俠要……要什麽?”其中一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傻兮兮的問道。
“有什麽都拿出來!”
原來這是要明搶了,兩人無奈,在全身上下扣索了半天也不過湊出十來個銅錢抖抖索索的放在溧歌手裏。
“就這些?”
“就這些了,女俠,咱要是還有也不至於去這位公子身上揩油水了……”一人可憐巴巴的說道,望著溧歌手裏的幾個錢心疼的臉都要綠了。
想來也該是真話,溧歌冷冷道,“把舌頭伸出來。”
“女俠,我們真的隻有這些了……女俠!”兩人驚恐的望著溧歌,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但想來定然不是什麽好事,其中一人更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沒聽見嗎?”溧歌手中刀忽然一動,捂著嘴的那人脖子上立時顯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但卻沒有傷及要害。那人立時放開嘴巴去捂住自己的脖子,神情駭然,乖乖的張嘴伸出舌頭。
另一人也隻得趕緊照做。
一道寒光閃過,兩人下意識的閉了眼直覺舌頭上一涼,心道這回定然完蛋了,以後說話吃飯都成問題,隻聽溧歌冷冷說道,“若是回去敢亂嚼舌頭,本姑娘便一刀剁下你倆的狗頭!”
“是是是!小人絕對不敢!絕對不敢!”兩人連聲答應,這才忽然發現舌頭並無大礙,口中雖然鹹津津的,大概隻是割破了點皮,心中頓時狂喜,一口大氣喘了回來,滿頭滿額都是冷汗。
“還不快滾!”
兩人如遇大赦,轉身拔腳就跑。
溧歌回到藥鋪,郎中已經給鬆楨清洗完創口並上好了藥,溧歌將那十幾個錢放在櫃上,郎中瞧了瞧,麵露難色,“這位小娘子,這些……這些……”
溧歌並不看他,冷言說道,“就這些,沒有了。”
郎中見她冷豔凶霸的模樣,又提著刀,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江湖人物,隻得賠著一張苦瓜臉將櫃上那十幾個錢用袖子攏了攏扒進抽屜裏。
“再取些金瘡藥。”溧歌又道。
“這……這……女俠,小店是小本生意……”
溧歌不跟他廢話,瞅見櫃後壁上密密麻麻的小格中有一個貼著金瘡藥的字條,翻身進去將小格子抽了出來重新翻身而出,走到鬆楨身旁問道,“能不能走?”
“應該能……”
溧歌於是一把拉起他徑直朝店外走去。
那郎中想追又不敢追,在後麵連聲叫著,“女俠!女俠……”
溧歌充耳不聞,揣著金瘡藥拖著鬆楨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