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人跟蹤了。”走出麵點不遠,眉朵小聲說道。

“跟蹤?誰?我怎麽沒發現?”鬆桃說著便欲回頭張望。

“別看!”

“誰啊,這麽大膽子敢跟蹤你?”見眉朵這麽小心,鬆桃頓時有些緊張了,低聲問道。

“就是剛才麵店那兩人。”

“那你還替他們付錢?他們是什麽人?”鬆桃大惑不解。

“我猜八成是衝你來的。”

“我?”鬆桃差點就叫了出來,“她們跟蹤我幹什麽?我……我沒錢的……”鬆桃有些害怕了,忍不住的想回頭張望,但又不敢,所以隻好以極小的動作左瞟右瞟。

“哦——我知道了!早些日子以前在懷林鎮上曾經遇到兩個人,好像就是他們!沒想到竟然一路跟到這裏來了!”

“懷林鎮?”眉朵奇怪的問道。

“嗯,那天有好些黑衣人扮成難民搶糧,我和師父幫著官兵打退了他們,當時這兩人也在。”鬆桃道。

“他們也是來搶糧的?”眉朵問道。

“不不,他們也是來打那些黑衣人的。”鬆桃急忙解釋道。

“哦——”眉朵略微鬆了口氣,“那些黑衣人是什麽人?”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告訴我師父師伯他們吧!”鬆桃道。

“別急,我們先去探一探這兩人的路數。”眉朵道。

“啊?”鬆桃吃了一驚,“就我們兩個嗎?你不知道那個女的下手很狠的!”想到那日在懷林鎮與假難民交手的一幕,鬆桃至今仍心有餘悸。

“桃姐姐怕了嗎?”眉朵笑道。

“誰……誰怕了?你敢去……我自然也敢去!”鬆桃硬著頭皮說道,“可是你知道她們在哪嗎?”

既然已經探明師父和師姐的落腳之處,溧歌心知一時半會她們也不會走,兩人身上又沒什麽錢,因此溧歌和鬆楨便沒在關城內住宿,而是跑到離關城有七八裏地的一處村子裏找了間廢棄的破屋暫且棲身。

溧歌剛給自己收拾出一個可以安睡的小窩,另一個角落已經響起了酣暢的鼾聲——鬆楨已經呼呼大睡,嘴角掛著絲絲涎水。

溧歌鄙夷的望了他一眼,轉頭一邊擰著自己的發絲一邊想到,“師父和師姐怎麽會住進帥府?師父不是一向最討厭和官府來往的麽?那日在懷林鎮她倆也相助官兵,難道師父和師姐他們已經投靠了官府?不應該啊?還有瀚涯莊便是被這位寧王爺派兵剿滅的,但那位姑娘的兵器和自己的一模一樣,分明就是角觜堂的,這又是怎麽回事?師姐怎麽又和她熟識?而且看起來感情非常好!難道那姑娘隻是拿了把刀來玩玩?”溧歌思來想去理不出個頭緒,隻覺得心煩意亂煩躁不安,隻好輕聲歎了口氣重重躺進稻草中,閉上眼睛強行讓思緒靜下來。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強壓越是容易走向反麵。溧歌翻來覆去換了好幾個姿勢,依然無法安神,各種問題和畫麵在腦海中輪番出現,越糾纏越深,甚至一會出現小白的微笑臉,一會又變成了陳甲的獰笑,還有鄒管家的冷漠,小何的天真、風娘的怨毒,一會又回到了那日大雪中,神龍峰下掌門師伯神出鬼沒的利劍上沾著師姐妹們的血。

左右是睡不著,溧歌索性翻身坐了起來,鬆楨的鼾聲並沒有絲毫減弱,起起伏伏的甚是均勻有律。

月光有些黯淡,但是還是能映亮鬆楨的臉。如此沉靜安詳的深睡,從在觀裏到現在一直沒有變過。溧歌很是佩服他近乎渾噩的灑脫,餓了便吃困了便睡,無論身在何處都能以絲毫不設防的姿態表明處處似乎都是娘胎。

有時候不知道他這麽如此忠誠的跟隨自己到底是因為愛還是因為需要尋求個保護,溧歌搖了搖頭不再看他。

略微有些誇張的鼻息裏出現了窸窣的輕微響動,像是有野貓巡視過房頂。

溧歌手指一動,利刃在月色中反射出刺目的光,溧歌連人帶刀撲出了窗外隱入東側簷下的暗影中。

屋頂上果然出現了兩條人影,正躡手躡腳的準備挪開一片屋瓦。

眉朵剛移開一片瓦,身後便響起冷冷的喝問,“居然能找到這裏,真是小瞧了你們。不在王爺身邊好好待著,跑這裏來幹嘛?”

眉朵心頭一涼,鬆桃驚恐的眼神也遞了過來,四目相對,眉朵沉住氣,慢慢說道,“多謝姑娘不殺之恩。”

“別以為兩碗麵便能讓本姑娘放了你們,隻是本姑娘刀下向來不殺無名之人!”溧歌毫不客氣。

“那懷林鎮上那些難民,難道你個個都知道他們姓名?”眉朵並不回頭,反唇相譏。

“原來是為他們而來,難怪了。本來我還想試你一試,看看你和他們是不是一夥,看來是不用了!”

“誰和誰是一夥,麻煩姑娘搞搞清楚再說。不要妄下論斷!”眉朵不顧鬆桃拚命遞過的眼色,不卑不亢的說道。

“是啊,本姑娘也很奇怪,名門正派怎麽也和官府和這些下三濫的東西勾搭在了一起!”溧歌冷冷說道,“若不是本姑娘尚未弄清原委,就憑你這把刀,你這般夜闖私宅,剛才你已經沒命了。”

“名門正派?我可從來不是什麽名門正派!”眉朵也還了一個冷笑,“再說,這也不是你的宅子?”

“別忘自己臉上貼金,本姑娘可沒說你!這宅子我現在住著,那便是我的!難不成還是你的不成?”

“夠凶夠霸道!嘿嘿,倒跟我當年極為相似!”眉朵笑道,“看來你認識我這位朋友?”

“像你?大言不慚!”溧歌斥道,“少給本姑娘磨磨唧唧的了,拔刀吧!”

溧歌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單刀,雲層稀薄了些,月光在刀身上滴上了一道流動的光斑。

眉朵也隻得拔出刀轉過身來,兩柄單刀,一模一樣的單刀,在月光下平平對峙。

鬆桃也欲拔劍。

“沒你什麽事,你最好老實待著!”溧歌冷言提醒道。

鬆桃立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望望眉朵,又瞅瞅溧歌。

“依她的,你別插手。”眉朵道。

“那你?”鬆桃的語氣充滿擔憂。

“放心。”眉朵忽然眨眼一笑。

“看刀!”溧歌忽然清叱一聲,足下一點身子平飛而至,刀尖瞬間便至眉朵麵門。盡管眉朵全神戒備,依然還是嚇了一跳。這種說打就打的風格和出手速度讓她頓感壓力。

這套刀法的要旨就是簡單犀利以快取勝,沒有什麽花招,通常都是中宮直進或者直砍平撩,偶爾夾雜一些劍招的刺與削迷惑對手。眉朵在這套刀法上浸**多年,後來經柏坤指點劍法與內力也有了不小長進,因而這套刀法使來和當初在北疆時威力已然大為不同。溧歌卻是恰好相反,先習得多年劍術,劍法造詣不俗,也有些內力根基,後來再習得刀法,加上陳甲給她的各種促進內力的藥丸,這套刀法也已經深得精髓,加之近年性情大變,出手風格更與刀意暗合,因而兩人相鬥實在是極有看頭。

兩人招數神似,修長的刀身不時猛烈的撞在一起磕出炫目的火花和攝魂奪魄的刺耳龍吟。

鬆桃看得緊張萬分,不時聳肩捂耳,生怕眉朵的刀就此斷了。

兩人從屋脊上打到院子裏,又從院子裏打回屋頂,翻翻滾滾一陣激鬥之後,眉朵雖然刀法熟稔但到底內力不及,時間一長便露敗相。

眉朵逐漸刀法散亂,數次險些中招,鬆桃看得心慌不已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溧歌絲毫不留情麵,刀招愈來愈緊,步步相逼。又是一刀迎麵襲來,眉朵腳下一個趔趄站立不穩,頓時軟了下去。

“朵妹妹!”鬆桃一聲驚叫,飛身撲了過來將眉朵護在了身下。其實溧歌也沒有一定要製其死命的意思,立即收招回身,刀尖斜指向下,冷冷望著二人。

“好姐姐,放心,她若是想殺我,我撐不了這麽久!”眉朵望著鬆桃,氣喘籲籲的笑道。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溧歌麵無表情,“你果然是角觜堂的漏網之魚,費盡心思潛伏在帥府有何居心?”

“角觜堂?什麽角觜堂?”眉朵有些茫然的望著溧歌。

“還裝蒜!你的刀,你的武功!足以說明你是角觜堂的一等殺手!”

“角觜堂?”眉朵喘著氣笑道,“我們之間怕是有什麽誤會,我還以為你是桑蘭閣派來殺我的呢?”

“桑蘭閣?”溧歌微微一怔,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口中喃喃“桑蘭閣……桑蘭閣……”猛然間想起在出嫁的前晚風娘曾提到過這個地方,自己劃破的臉的那一刻陳甲也曾提到過。

“你是桑蘭閣的殺手?”溧歌吃驚的問道,“那就不奇怪了。既然你自承身份,那今日我更放你不得了。”

溧歌手上一緊,提了刀緩步向前。

“我既然坦誠相見,姑娘可否告知這角觜堂又是個什麽組織?莫非是……桑蘭閣在這裏的分堂?”眉朵不去理會她的腳步,不慌不忙的問道。

“不錯。”

“姑娘是……角觜堂的叛徒?”眉朵猜道。

“他們把自己標榜成濟世救民的英雄,騙我入堂,誰知道背後幹的竟然都是些下三濫的勾當!”溧歌恨恨說道,“我這一生,都毀在那個王八蛋手裏!”

“如此說來,咱們算是盟軍了。”眉朵微笑道。

“盟軍?”溧歌嗤笑道,“別以為你巧舌如簧又有些小恩惠,我便會放過你。桑蘭閣、角觜堂、黑衫軍!我見一個殺一個!”溧歌咬牙切齒的說道,刀已經緩緩舉了起來,對準眉朵的喉嚨。

“我不許你殺她!”鬆桃尖叫道。

“沒你的事!你滾開!”

“你要是敢殺她,先殺了我!”鬆桃猛然間抽出自己的長劍,起身立在眉朵之前。鬆桃的劍尖不住的顫抖,但三人都清楚,這種顫抖不是因為劍招的需要,而是因為害怕。

溧歌望著這把熟悉不過的長劍,表情慢慢僵在臉上。用這把刀之前,這樣的長劍她用了近十年之久,上麵的每一絲紋路她都如同自己的肌膚一般清清楚楚。

溧歌心頭紛亂如麻。她因為生的好看招來男弟子們的青睞,也招來了不少師姐們的嫉妒,鬆桃是為數不多的和她關係不錯的姐妹之一。眼下自己脫離了師門又搞成了這幅樣子,哪裏敢和她相認?

溧歌咬了咬牙,“你再不讓開,我就連你一起殺了!”

眉朵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閃即逝的殺機,心中暗道不妙,她知道剛才對方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並沒有真正想殺自己。但現在,她這個角觜堂叛徒的身份被自己所知,自己雖然早就脫離了桑蘭閣,但無憑無據難以辯解,怕是這次她已真正動了殺機。以對手的真正實力,自己和桃姐姐決然不是對手,何況她身邊還有一人遲遲沒有出現。

機智的眉朵也感到束手無策,後悔今日實在不該冒失尋來,隻得緊了緊手中的刀準備再鬥一場,就算拚著性命也要讓鬆桃逃回去。自己千裏迢迢將人召了過來,若是害的人家不明不白死在這裏,無論如何也沒法向道長交代。主意打定,眉朵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繞到鬆桃身前故作輕鬆道,“剛才沒有盡力,現在再和你玩玩!”

“這才有個殺手的樣子,很好!”溧歌讚道。

兩人各自退了幾步,再度舉刀。

“鬆楨!鬆楨!是你嗎?”鬆桃忽然衝著對方身後大喊。

溧歌頓時一震,回頭望去,隻見身後立了一個粗圓的人影,正是鬆楨。

鬆楨似乎還在懵然狀態,有些呆呆的問道,“你……是是誰?怎麽會認得我?”

溧歌心中一緊,暗道這頭死豬為何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醒來了。溧歌決然不想在師姐麵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樣貌,立即低喝道,“你上來幹什麽!還不滾下去!”

誰知道鬆楨似乎清醒了過來,非但不聽,還拔出了劍跳到溧歌身前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傷害我師妹?”

“鬆楨!真的是你!我是鬆桃!”

“桃師妹?”鬆楨呆了一呆,揉揉眼睛伸長脖子仔細瞅了瞅對方,“桃師妹!真的是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還想問你呢!你在這幹嘛?她是誰?”鬆桃大聲問道。

“……”鬆楨剛想說話,“啪”的一聲脆響之下臉瓜子上頓時重重挨了一記,“你給我閉嘴!”

鬆楨捂著熱辣辣的臉頰,總算明白了溧歌的意思,當下結結巴巴的叫道,“你……你……管她是誰!你……你趕緊走!你打不過她的!快……走!快走!”

“你可以走,她不能走!”溧歌盯著眉朵,森然道。

“要走我們一起走!”鬆桃橫著劍護在眉朵身前,於是兩邊形成一個奇怪的對峙,鬆桃護著眉朵,鬆楨護著溧歌,兩柄劍護住了兩柄刀。

“你是怕桑蘭閣找你的麻煩吧?”眉朵問道。

“你們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本姑娘不得不防。”

“現在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了,要殺一起殺!”鬆桃叫道。

“我有意放你,你別自己找死!”溧歌警告道。

“桃師妹,你快走!你就聽……聽師兄一回!”鬆楨急切的叫道。

“我偏不走!”

“你如此放心她,看來你們有些淵源?莫非?”眉朵慢悠悠的猜道。

“少廢話!拿命來!”溧歌手一晃,便欲欺身上前。

“等等!”眉朵後退一步,“我承認我打不過你,不過傾力一戰,你也未必討得好去。”眉朵說完,裝著不經意間漏出腕間戴著的機括。

溧歌微微一震,這才知對方身有暗器,倘若混戰中暗施偷襲恐怕真的要著她的道。但此刻決不能在氣勢上輸了,於是冷冷問道,“區區暗器,也未必難得到本姑娘。你還想耍什麽把戲?”

“在你動手之前可否容我把話說完?”

“少給我磨磨唧唧的拖延時間!有什麽話趕緊說!”溧歌不耐煩的叫道。

“若我告訴你我早就不是桑蘭閣的人了,你信嗎?”

“對!我可以作證!”

“你們兩個一個鼻孔出氣,我焉能相信?若是說這些無關的廢話,那還是趁早閉嘴受死吧!”溧歌雖然口中強硬,實則心中也有幾分動搖,從眉朵的外向性情及麵店一點都不警惕的作風到最後替自己二人付錢,都不太像殺手的做派。而且剛才故意讓暗器露給自己看,雖然有威脅的成分,但一旦打起來暗中發出得手的幾率定然要大上很多。既然事先亮出那便表明尚不願與自己拚個魚死網破。

眉朵聰明如斯,焉能看不出她心中的一絲猶疑,當下從她略微漂移的眼神便看出她殺幾之心其實並不堅定,於是繼續說道,“不管你信與不信,剿滅角觜堂便是我帶的隊,如今桑蘭閣也正四處找我。”

“你帶的隊?”溧歌又認真打量了她幾眼,“那天我可沒見到官軍中有什麽女人!”

“我是女扮男裝。”眉朵解釋道,猛然盯著她又問道,“你那天也在?”

溧歌口齒沒她伶俐,立時便有些支吾,不知該說些什麽。

“姑娘眉眼姣好,當是個大美人才是,為何總是黑巾遮麵?”眉朵瞧著對方的眉眼有些熟悉,一邊努力回憶一邊問道。

溧歌心中也漸漸有些慌亂,如果真的是她帶隊而且女扮男裝,極有可能之間兩人已經碰過麵,溧歌稍微低了下頭,讓頭發又垂下來一些深深遮住麵部。

“姑娘這樣,可還看得清我麽?”眉朵的話語中似乎另有所指。

“不關你的事!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讓我相信你吧!”溧歌猛然抬頭,盯著眉朵的眼睛喝道。

這一下抬頭動作有些過猛了,臉上的黒巾有一側滑落了下來,雖然溧歌及時轉頭重新整理好,但這麽近的距離,這瞬間的差池足以讓眉朵看到她臉上極力遮掩的抓痕。

“果然是你!”眉朵大聲叫道,“我說怎麽你的刀法身形看起來這麽熟悉!”

鬆桃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失聲叫道,“你是……你是……弦師妹?你怎麽……”

溧歌渾身劇震,刀尖猛然向前遞出直抵在眉朵咽喉之處。眉朵隻覺得咽喉一陣尖銳的刺痛,刀尖似乎已經堪堪要刺破自己的喉嚨。

“你們就是那日林中被姓陳的狗賊抓住的兩人!我清楚你的臉……”眉朵絲毫不懼,依然勉強用力叫了出來。

“再亂嚼舌頭我就不客氣了!”溧歌急切的打斷了眉朵的話,“我不是什麽弦師妹!你認錯人了!好,我信你的話,我們走!”

溧歌飛速說完後麵的話,足尖一點身形頓起,很快便撲出了數丈之外。

“師妹!師妹!”鬆楨朝著溧歌撲出的方向追出幾步,又轉頭衝鬆桃叫道,“桃師妹,我先去了!你別告訴你師父!”說完拔腳就跑,追著溧歌的蹤跡奔了出去。

“師妹!師妹!”鬆桃也欲追上去,眉朵拉住了她,“算了,你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她也不會見你。”

“為什麽?她變成了這幅樣子,這麽多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師父和我都可以幫她啊!”鬆桃回頭叫道。

“她真是你師妹?”

“當然了!”

眉朵點點頭,“不錯,那個胖子的劍和你一模一樣。”

“那天我親眼見到她自己抓傷了自己的臉。”眉朵的語速緩了下來,“那是什麽樣的絕望才會讓她那麽瘋狂的對自己,我是無法想象,也絕對沒有那個膽量如此對待自己。”眉朵聲音低沉,慢慢舉起自己的右手箕張成爪,眼光在每個指甲上深深流過,仿佛那上麵已經沾滿了自己的血肉,殷紅可怖。

“你說什麽?弦師妹她……她自己抓的?”鬆桃倒抽了口涼氣,“她……她可是我們觀裏最漂亮的女弟子,不知有多少男弟子整日都想著她。”

鬆桃歎了口氣,“她為什麽會這麽做?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鬆桃慢慢的軟坐在地上,“既然是她自己做的,那她決計不會再見我和師父了!”

眉朵緩緩的搖搖頭,“也未必。”

“未必?”

“如果當真不願再見你們,也不會一路跟著你們到此了。”眉朵思索道,“不過,想要讓她能明著見你們,隻怕是不可能了。”

沉默了一會之後,鬆桃忽然歎道,“也不知道小白在哪,他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傷心絕望吧?”

“小白是誰?”眉朵好奇的問道。

“是掌門師兄的親傳弟子,和弦師妹最是要好。”

“好到什麽程度?”

鬆桃奇怪的望了眉朵一眼,“比你和他還要好!”

眉朵立即忸怩起來,“什麽他他的,鬼知道你說什麽。”然後立即又岔開話題,“既然如此,關鍵便在這小白身上,如果找到小白,或許就能夠解開她的心結,讓她重新回歸正常。”

“可是,上哪找小白去?她這幾年定然也沒少找他,或許就是因為找不到才……再說,就算找到了小白,他又能接受現在這樣的師妹嗎?”鬆桃慢慢說道,言語中充滿了灰心喪氣。

“這就要看天意了。”眉朵喃喃道,“我還是相信好人總是有好報的。”

“是啊,就像你,找了他這麽久,最後竟然在那麽遠的地方找到了。而且,人家身邊還有那麽個癡情的公主陪著,卻還是記得你。不過,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麽好運的。”鬆桃有些羨慕的說著,慢慢低下頭去。

“冥冥中自有緣法。”眉朵微微一笑,“不必那麽悲觀,我覺得,小白也許一直在等著她,隻是暫時沒有相遇罷了。”

鬆桃抬起頭望著眉朵上揚的白皙下頜,也勉力一笑,“但願如你所說。我們回去告訴師父吧,師父若是知道弦師妹還活著,一定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