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城南鬧市十字路口果然開始搭起刑場,這裏平日往來人等熙熙攘攘,便是這連續雪天之後也還是不少,的確是個看熱鬧的好地方。夜白在附近細細察看了地形,發現這裏距離南門不遠,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第三日巳時剛過,城北便湧進大隊官兵,之後便是十來輛囚車,每輛囚車中用鐵鏈鎖了四五名犯人,之後又是大隊官兵,浩浩****魚貫入城,徑往城南刑場走去。聽聞今日有一場大熱鬧可看,沉寂許久的湘州城像是一瓢水撒進了熱油鍋中,立時鼎沸盈天,呼啦啦全朝城南十字路口湧去,將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官兵一路大聲嗬斥驅趕才清出一條路來讓囚車勉強同行。
待人犯陸續帶下囚車押入場中,距離午時三刻已然不遠。夜白牽了五匹髒兮兮的馬,扮作過路的馬販子在刑場南麵遠遠的觀望。這些馬一匹是他自己的,還有四匹卻是臨時從軍營中“借來”的。
時辰將近,夜白牽了其中一匹性子暴烈些的公馬朝人群中擠去,擠了一陣陡然在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記,這一掌力道不小,若是尋常人隻怕骨頭也碎了。那馬吃痛,驚嘶一聲人立起來兩個前蹄亂踢亂踏,人群頓時一陣慌亂,那馬更加驚了,奮起四蹄便奔,人群紛紛躲避,怎奈擠得太密一時無處可躲,內圈的呼啦啦便都往刑場中逃去,場麵一時大亂。
監斬官慌了神,大喝道:“快!快!扯住那匹畜生!”
數名士兵跑過去試圖製住那匹馬,還有一隊散出去維持秩序。夜白又從懷中摸出一把錢幣淩空一撒,口中大喊道,“天上掉錢了!快搶啊!”接著又連撒數把,一時銅幣紛落如雨,砸在地上叮當亂響。
人群更加炸開了鍋,躲避奔馬的,搶錢的,大呼小叫亂成一鍋粥,更有不少士兵都開始低頭四處撿錢。
那監斬官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大喝道,“斬!斬!給本官斬!”
然而夜白的劍快的超過他的吼叫,第一個斬字剛剛喊完,兩名劊子手已經捂著手腕痛叫倒地。夜白長劍連閃,飛快的挑斷幾名人犯身上的繩索。那幾人刀底脫困喜出望外,大吼一聲立時便去搶奪兵器與官兵鬥在一起。夜白奔走迅疾如風,片刻之間便救下了十數人,這些人也甚為義氣,一旦脫困立即上來相幫,不多時所有人犯統統都脫了困。這些彪悍的湘河子弟撿的性命便如同猛虎出籠,很快便殺出一條血路。那監斬官見局麵失去控製嚇得趕緊逃命,幾名人犯拎刀便追,夜白喝道,“別追了!趕緊出城要緊!”
一名滿臉虯髯的魁梧方臉漢子愣了一下,吼了一聲,“兄弟們,趕緊撤!”
夜白一劍當先,衝上去在剩餘四匹馬屁股上各自猛擊一掌,四匹馬連聲驚叫撒開四蹄朝南門直奔而去,那些人犯緊跟其後一路喊殺而來。本來南門處有數百軍士把守,但被這幾匹驚馬一衝頓時散出一條道來。四匹馬長嘶著奔出城去,驚魂未定的官兵正欲關門,夜白已經殺到,劍光霍霍鮮血四濺,一人便守住了城門。不多時那些人犯也呼喊著殺來,待所有人都撤出城去老遠,夜白才抽身撤走。
奔出城門不遠,卻見兩人守在路旁,見他一到立即翻身跪倒,齊聲叫道,“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受小人一拜!”
夜白忙將二人扶起,其中一人便是那滿臉虯髯的方臉漢子。
“敢問恩公高姓大名?此等大恩,日後必定相報!”方臉漢子叫道。
“在下姓夜,單名一個白字。此處不宜久留,你們還是趕緊逃命去吧!”夜白催促道。
兩人對視一眼,方臉漢子道,“小人姓劉名威,家住烏鱗山劉家莊,恩公日後若有閑暇,定要來莊上盤桓幾日!”
夜白道,“劉大哥,我記下了!日後定然來尋你!”
兩人又磕了個頭,這才起身追趕夥伴而去。
孔亮铩羽而歸,王淩霄氣的大罵其膿包,一腳踢斷了其三根肋骨尚覺不解恨。自己的計劃一再受挫,王淩霄盯著地圖眉頭緊鎖久久不語。
自己的桑蘭閣雖然遍布各地,但都隻是幹些收集情報殺人越貨的買賣,為了隱藏行跡每處的人手最多不過百人,成不了大氣候。這些年聚集的錢財維持兗州這一支萬人隊已經頗為吃力,要再現當年十萬黒衫的盛況除了公開叛亂,怕是沒有別的途徑了。然而眼下洛朝雖然危機四伏,在林之訓的勉力斡旋之下卻暫且沒有大的動**,自己一支孤軍貿然起事恐難成事,劉賊之亂便是前車之鑒。
然而兗州這一支萬人隊,藏得越久就越有暴露的危險。
“姓林的!”王淩霄一拳砸在木柱之上,震得廳中灑下一層輕灰。
康壽宮裏的紅燭王淩霄已經看得厭了,而讓他更厭的卻是衛太後無盡的索要。
這個女人,似乎打算把前半生的虧欠全在他一人身上找回來,每次都讓他疲於應付。好在他筋骨壯實功力深湛,讓衛太後暗自感慨前半輩子簡直白活了——當然這等不合身份及女德的私語是隻能和著口水一遍遍吞下去的,隻有將這熱情盡數發泄在腰肢上。
“怎麽,看上去不是很高興?難道伺候哀家還委屈你了不成?”
“小人萬萬不敢!”王淩霄衣衫穿到一半,趕緊跪下去磕頭。
“是不敢不高興麽?”衛太後倚在床頭懶懶的問道。
“小人能伺候太後,全天下男子都羨慕不已,小人打心眼裏高興!”
“油嘴滑舌。”衛太後佯嗔道,“好了起來吧,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吧,哀家替你做主。”
王淩霄默默係好衣帶,低下頭道,“小人——不敢說。”
“讓你說便說!剛剛還像個男人,這會怎麽婆婆媽媽的了?”衛太後道,“好了,隻要不是什麽忤逆犯上的話,其他哀家都恕你無罪便是。”
王淩霄看了太後一眼,輕聲說道,“小人心中所慮,和太後及皇上有關。”
“哦?”衛太後微微坐起身來,“你說說看?”
“曆朝曆代,天子都是順位繼承,極少有兄長,即便有個別情況,兄長也是封個閑王。而眼下,咱們的陛下卻有這麽一位手握重兵的義兄,即便他隻是您的義子,那也是個極大的威脅,何況——他還有個相爺父親。”王淩霄說道。
衛太後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王淩霄立即跪倒,“小人職位卑微,所言多有僭越,還請太後責罰!隻是小人一心為太後和陛下著想,絕無他意!”
衛太後下了床,緩緩走到王淩霄身後,忽然偏頭說道,“天這麽冷,你就不怕哀家凍著麽?”
王淩霄一愣,趕緊回道,“小人該死!”隨即爬起來取過狐裘替太後披上,然後又回原地跪倒。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雖職位低了些,也是陛下的臣子,理應替陛下著想,為朝廷分憂。”衛太後慢慢說道,“你能有這份心思,也算哀家沒白疼了你一場。”
王淩霄聞言大喜,連連磕頭道,“小人才疏學淺,若是說的不對,還請太後責罰!”
“好了好了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下了,這兒又沒有外人。”衛太後微微一笑,“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是不得不防。怎麽,虎狼關那邊有什麽動靜了麽?”
王淩霄站起身來回道,“大的動靜倒是沒有,不過,越是沒有動靜越是說明邊境局勢安定,寧王的勢力可能就越穩固。”
衛太後想了想道,“嗯,是這麽個道理。看不出,你還有幾分頭腦,做個護衛倒是真有點委屈了。”
王淩霄陪著笑道,“能時常陪在您身邊,換個別的位子小人還不願意去呢!”
衛太後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湊到他耳邊嬌笑道,“算你有良心!來,給哀家捏捏肩。”
王淩霄趕緊扶著太後坐好,繞道她身後雙手輕輕按上她的雙肩。
“到裏麵——”衛太後緩聲吩咐道,“隔著這麽厚的狐裘按個什麽勁兒。”
“是。”王淩霄輕聲作答,雙手一分輕輕滑入到皮毛下麵。
衛太後眯了雙眼,身子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顯得極為享受,“當初封他個王爺,也是沒法的法子。現在麟兒慢慢大了,哀家這個當娘的也漸漸老了,總不能老替他擔著,是得早作打算。”
“嗯。”王淩霄應道,“小人捏的可還舒服?”
“往下點……嗯,就這。”衛太後道,“不過他爹還在京城裏呢,不然當初也不敢把他給放出去。”
“一旦他有了足夠的實力,犧牲個老爹也不算什麽事情,您說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衛太後沉默了片刻,說道,“說的也是。這人有勇有謀,確有幾分本事,又跟北邊那個家夥有些交情,萬一他倆搞在一起,那可真是要出大事。要不,找個由頭把他給調回來安個閑職?京城裏有人看著,總是放心些。”
“太後英明。”
“這事兒還得找小年子來商量商量,倒是有些日子沒見著他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連個安都不來請!”
“這您倒是冤枉他了,前些日子還來過,您沒讓他進來。”王淩霄輕笑道。
“有這種事?”太後愣了一愣,忽然拍了一下狐裘下的手吃吃笑道,“還真是,瞧哀家這記性……那倒是哀家怠慢他了,明兒你去傳個口信讓他過來這。”
“謹遵太後口諭。”
“來,再往下點兒……嗯,唔,再下來點兒……”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要把寧王給調回來?好不容易邊關安寧,輕易換帥隻怕又給那些狄夷可趁之機。”鄭太尉一臉不解。
“我們都老了,還能一輩子守著陛下不成?日後總得靠他自己。這寧王是個人物又手握重兵,何況跟那個孫雲交情不淺,哀家這個當娘的豈能不防?”
鄭太尉緩緩點頭,“太後深謀遠慮,不過,依老奴看來太後於他林家有天大的恩德,這一點世人皆知,他林家想必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吧?”
衛太後麵色不悅,“我說你這老東西是不是成天試藥試糊塗了?那些個造反謀逆的有幾個不是深受皇恩?嘴裏喊著天恩浩**,反手便是磨刀霍霍!這樣的事難道還少了?”
鄭太尉趕緊跪下去,“老奴目光短淺,還請太後息怒。”
“好了好了起來。”衛太後有些不耐,“依哀家看,你那些個東西實在試不出來就算了吧,老大不小的了,安安心心養個老不是挺好,非要可勁瞎折騰!多替咱們陛下操操心,又給自己留個好後路。”
“是!老奴謹遵太後教誨!”鄭太尉慢慢爬起身來,低著頭悶聲應道。
“你說說看,找個什麽合適的理由把他給調回來?還有,誰去頂替寧王合適?”衛太後問道。
“這個……”鄭太尉沉吟道,“此事關乎國運社稷,非同小可,還是請太後定奪。”
“我看你真是老糊塗了!一時想不到個主意便往哀家身上推!虧你在宮裏混了這麽多年,哪來那麽多準備好的事情讓你參謀?那哀家還要你幹嗎?還不如個小小護衛!”見這老家夥拿不出個主意盡作推搪之詞,衛太後一時怒從心來,放聲便罵。
鄭太尉又撲通跪倒,連聲道,“事起倉促,老奴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實在該死實在該死!請太後重重責罰!”心中卻暗想,“難怪急急忙忙差人招雜家進宮,原來有人在她麵前嚼了舌頭,護衛?難道是……他?”
衛太後一時氣憤,自知言語有失,趕緊掩飾道,“好了好了趕緊起來,跪著怎麽說話?”
鄭太尉跪著哪肯起來,隻是自責道,“老奴老了,不中用了,未能給太後分憂,實在罪該萬死!”
衛太後瞧著他頭發花白畏畏縮縮的樣子,倒也心生幾分憐憫,走過去扶起他道,“哀家一時著急話說的重了些,你也別往心裏去。”
鄭太尉擠出幾滴眼淚,伸手不停去抹。
衛太後無可奈何的坐了回去,心知今日也商量不出個子醜寅卯,隻好說道,“好了別再哀家麵前賣慘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今日你且回去,好好思量思量,盡快給哀家出個主意。”
“是!謹遵太後懿旨!隻要太後還有用的著老奴的地方,老奴這把老骨頭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行了行了,光知道撿好聽的說。”衛太後擺擺手道,“對了,找個時間林相國那裏也吹吹風,也給他吃個定心丸,眼下朝中還離不了他。”
“太後想的周全,老奴這就去辦。”
鄭太尉回到府中,一人悶坐在椅子裏回想今日的覲見,背後漸漸泛起一層冷汗。
心中暗道困於試藥之中日久,局勢已然悄然發生變化自己尚不自知,今日算是一個重重的警醒。太後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再這麽下去恐怕真的地位不保了。那一年自己前腳剛將員外郎吳起嵐一家收監,又閹了他的兩個兒子,後腳便得知這位員外郎剛剛將自己的女兒送與高倉為妾,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怎奈關了的人可以放出來,切下來的東西可裝不回去了,這位朱雀衛統領徹底倒向了太後,弄得自己手中僅剩下玄武這一支孤軍。
“陰謀……陰謀……從頭到尾都是個陰謀!”鄭太尉突然站起身來狂叫道,一會又變成了苦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陰謀……陰謀……”鄭太尉忽然抓起那份譯稿開始撕扯,漸漸越撕越帶勁,不一會便將這份譯稿撕成一堆碎片然後隨手揚起,呼啦啦紙屑亂飛,倒像出殯時亂撒的紙錢。“騙子……都是騙子……”鄭太尉越笑越大聲,直到眼淚都笑了出來,慢慢又變成了哭,哭過一陣又猛然撲倒滿地的碎紙片上顫抖著想將其重新拚回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折騰了半日,筋疲力盡的鄭太尉癱倒在地上,仰天八叉的躺著一動不動,像是死過去了一樣。
第二日散朝後,衛太後先回了康壽宮,鄭太尉陪著皇帝在禦花園散心。
“太尉,朕聽母後說要把義兄調回來,是真的嗎?”小皇帝問道。
“回陛下,是真的。”鄭太尉道,“太後擔心邊關太清苦,想讓寧王回來休息休息,享享福。”
“真的嗎?”小皇帝問道,“可朕聽母親說他會威脅到朕的皇位,所以才要把他調回來。”
鄭太尉一驚,萬不料太後竟然會如此直言不諱,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可是朕不是他的義弟嗎?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朕?”小皇帝繼續問道。
“既然陛下有這些疑問,陛下可曾問過太後?”鄭太尉小心的問道。
“沒有。朕——不敢。”小皇帝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孫璞又說道,“林相爺一直都對朕很好,寧王兄也幾次挽救大洛有功,如今又將邊關治理的十分安定,朕不太相信他會這樣對朕。”
“太後也是為了陛下的安危著想,為了大洛的社稷著想。俗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鄭太尉小心的回應道。
“其實王兄回來也不是不行,那樣朕倒有不少問題想要想他請教。隻是王兄若是回來了,誰又能替朕去鎮守虎狼關呢?”小皇帝停下腳步,轉頭說道。
鄭太尉望了一眼孫璞,忽然發現朝夕相處的小皇帝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慢慢長大了,自己竟然還渾然不覺。
“這兩天老奴也在思量此事,陛下請放心,定然會選出一位賢能之人接替寧王的。”
“嗯。”小皇帝點點頭。
從禦花園回來,鄭太尉沒有回府,而是徑直去了相爺府上。
“老爺,鄭太尉來了。”一名家丁匆匆來報。
“太尉?”林之訓吃了一驚,“他怎麽突然來了?快快,更衣!”
林之訓匆匆換好衣服,飛奔至大門外迎接。
“不知太尉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實在對不住!”
“好說好說,雜家也是路過這裏,順道就進來看看老朋友。”鄭太尉哈哈一笑。
“太尉裏麵請!”林之訓前頭引路,領著太尉一路來到正廳奉茶。
“不知太尉光臨敝府,有何見教?”兩人坐定,林之訓開門見山的問道。
鄭太尉笑笑,“沒什麽大事,就隨便轉轉。哎這天可真冷啊,這京城裏都冷成這樣,不知道邊關會凍成什麽樣子?”
林之訓暗道,“原來是為了小兒而來。”隨即應道,“前陣子收到犬子來信,說是大雪連下十多日,天寒地凍。好在托太尉的福,後勤補給雖然耽誤了些,吃住也還供應的上。”
“那是,虧了誰也不敢虧了寧王爺。再說嘛大雪封路,遲緩些也是沒法子的事。”鄭太尉道,“小王爺有陣子沒回來了吧?”
“本來承蒙太後及陛下恩典,去年年節打算回來的,關上忽然又出了檔子事,就給耽誤了。想來也有三年了吧!” 林之訓歎道。
“沒辦法,邊關重地,時刻也離不了人。相爺得多理解才是。”
“早都習慣了。同為陛下臣子,老夫能理解,能理解。好在老夫這些年身子骨還撐得住,就讓他在外邊替朝廷多出點力吧。”林之訓勉強笑道。
“相爺,您可是遭過大罪的人,可別強撐著,身子是自個兒的。有些事兒,該讓下邊人去幹就讓他們幹去。”
林之訓見他東拉西扯的,一時摸不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好附和著應道,“多謝太尉掛心,老夫感激不盡。”
“唔,我說,你現在就這麽一個兒子,真就打算一直把他晾在外邊?”鄭太尉道。
“總算來了正題了。”林之訓心道,但不知對方安得什麽心,不知如何應對才好,隻得含含糊糊對付道,“朝廷需要他在哪便在哪,一切以大局為重。”
“個老東西,說話滴水不漏。”鄭太尉尖笑幾聲,“要不,把寧王給您調回來,你們父子相聚再接個親家,享享天倫之樂?”
林之訓暗自揣摩,“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提這檔子事兒?難道錚兒那邊出了什麽事兒了?”心中彷徨不安,一時沉默不言。
“老家夥,雜家問你話呢!”鄭太尉催促道。
“這……是太後的意思,還是太尉您的?”遲疑了一陣,林之訓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