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醫 第四一六 菩薩畏因(中)

摔完電話,劉元琴猛地拉開窗簾,晚風就吹在了她的身上。現在這個季節,山上的風已經格外地涼了,但卻絲毫不能吹散她心中的怒火!

等心情平靜了一下,她又拿出另一隻手機,連著打了三個電話。

打完電話,她怒火中燒,恨不能再將這隻手機摔碎!

安欣竟然已經做完手術治好傷出院了!

她接到壺中了的電話,原本想著安欣急需用錢治病,她隻要表示出錢的意願,她們還不得馬上感恩戴德啊!誰想安欣竟然已經出院了!

這也能解釋張曉菊態度變化的原因了。

隻是,安欣之所以這麽快出院,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使用了一位不知名的中醫開出的藥,這個“不知名的中醫”不用想,八成就是趙陽了!

這尤其讓她憤怒!

但再憤怒,對趙陽,她也無計可施,無可奈何!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取得安欣一家的諒解,對這一點,雖然她不懂醫術,卻覺得很有道理,畢竟陳青龍出現不舉的現象,就是在那次事以後,想來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所致,而解開心結,對他的病肯定有好處——這是一定的!

但知道了安欣的狀況,劉元琴心中就有數了:想來這次張曉菊拒絕得這麽決絕,應該還是在氣頭上。這種事,還是當麵說比較好。到時,她再稍微放低姿態,再送上錢。還怕她們不收嗎?五十萬,對張曉菊這樣的家庭來說,那可是一筆巨款啊!

隻是,想到以前都是別人求著給她送錢,現在她竟然要求著給別人送錢,還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市民,她就忍不住氣往上湧——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她很快又恢複了冷靜,陳青龍的病不僅關係到她們兩個人,還關係到劉氏集團。隻花五十萬解決眼下的困境,價格卻是低廉得很!

事不宜遲,想到這裏。她趕緊換上一身看起來不是太紮眼的衣服,提上訂做的包就準備去張曉菊她們現在租住的地方——為了以防萬一,張曉菊卻是把她們的電話之類的信息留給了那家醫院,這也就讓劉元琴能很輕易地得到她們的信息。

等走出門口的時候,劉元琴又一停,拿出電話撥了個號,道:“幫我準備五十萬現金,我一會兒要用!”

單純地數字遠遠不如一遝遝地鈔票帶來的衝擊力要大!

……

張曉菊掛了電話,也是氣恨難平,如果可以。她和她的家人,永遠也不想再和這家人有任何的交集!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回到屋裏,迎麵就看到安欣一臉堅強和關心地看著她,卻沒有說什麽。

女兒長大了!

這個想法瞬間出現在她的腦海裏。讓她又是感傷又是欣慰,剛才的那點憤怒轉眼間就消失得幹幹淨淨了!

她理了下額頭上的頭發,看了看表,笑道:“你不要亂動,我現在去做飯,你爸爸就要回來了。”

說著她端起盛藥膏的盆就向門外走去。安欣忽然在後麵叫住了她,她停下來,笑著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安欣欲言又止,又搖了搖頭,仰著頭笑道:“沒什麽,你去做飯吧!”

張曉菊扭頭到一半又停了下來。經曆過這次的磨難,安欣明顯變得成熟起來,也更加體諒她們,她覺得,不應該再把她當成小孩子了,有些事也應該讓她知道了!

於是,她又走回來,坐在床邊上,道:“你是想知道剛才是誰打的電話吧?”

安欣伸手扶著張曉菊的胳膊,笑道:“要是不想讓我知道,就不用告訴我了!”

張曉菊就明白安欣應該猜到了,對女兒的這種表達的聰明勁,她還是很欣喜的,就拍了拍她的手,道:“電話是陳青龍她媽打來的。”

安欣嗯了一聲,拿眼看著她。

張曉菊歎了一口氣,道:“說是要給咱們治病的錢……你說奇怪不奇怪,無緣無故地,憑什麽要給咱家送錢呢?”

安欣眼一眯,咬牙道:“怎麽叫無緣無故?這錢她們早就該送了!”說完,她又搖了搖張曉菊的胳膊,道:“媽,她們要是單純地送錢,您就收下,也能讓爸爸不那麽辛苦!不過,我覺得她們肯定有什麽目的,絕對不可能是良心發現!媽,您拒絕她了吧?”

張曉菊聽安欣這樣說,愈發欣慰,就點頭道:“媽躲她們還來不及,怎麽會答應呢?你也不要擔心我和你爸,我們都還年青,養活你不成問題!況且,再養養身體,等過了年,你就能去黃海四十三中讀書,封校長說了,到時候免去你的學費,還能領浩然集團的貧困助學金,咱們家基本上就沒什麽負擔了,你說是不是?”

安欣的臉上就露出了陽光的笑容,經曆那段絕望痛苦的日子,她哪裏能想到她的生活還能這樣充滿希望?想到那些好心的人,那位冷靜幹練地“清姐”,還有那位解除她痛苦的神醫,她的心裏充滿了感恩!

看到安欣臉上出現這樣的笑容,張曉菊心中比吃了蜜還甜!隻覺得這樣的笑容怎麽看都看不夠!

而看到張曉菊笑得像是年青了好幾歲,安欣就探頭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把臉貼了上去。

張曉菊怕碰到安欣塗藥膏的地方,也不敢抱她,隻是愈發期待她完全好的那一天,到時候她一定要好好地抱一抱她,要將她這一段時間積攢的愛意、幸福全都釋放出來!

想想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就快一年半了!

她們母女倆正親著,忽然就響起了敲門聲,兩人對視一眼。安欣的爸爸應該不會這麽早下班啊?

張曉菊沒有急著開門,畢竟她們租住的地方在郊區,家裏又隻有她們兩人,是壞人就麻煩了!於是她就在屋裏問了一句:“誰啊?”

劉元琴調整了一下情緒,拿捏地道:“是我!”

隔著門,張曉菊聽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也沒有想那麽多。就去開了門,但一看到是劉元琴,忍不住就要把門關上。

劉元琴用手一擋。強忍怒火,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來意嗎?”

畢竟是省長夫人,如果兩人間毫無瓜葛地話。張曉菊或許會懾於那種威勢,都不敢說話,但現在她卻用力抓著門,怒視著她,道:“你什麽來意我不想知道,也不配知道,這裏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劉元琴表情威嚴地看著張曉菊,和省長夫人對視,張曉菊確實缺了底氣。眼神就轉向另一邊,她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正色地道:“我知道,安欣的事,你很恨我們!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能做的,是要彌補它!難道你把我趕走,就能改變事實嗎?這次我來,是帶著善意和彌補的心意來的,希望你能靜下心好好想想。我們畢竟都是成年人,不能意氣用事!你說呢?”

張曉菊一看到劉元琴就氣得渾身發抖,尤其想到過去對方的嘴臉,哪裏會信這樣的花言巧語?她深吸一口氣,又注視著劉元琴的眼睛,冷冷地道:“我們不需要你們的‘善意’,要是你們真有‘善意’的話,也不會等到今天!鬆手,我要關門!”

劉元琴自然知道她臨時編出來的話是站不住腳的,但她又必須得到張曉菊一家的諒解,當然要說下去,就又皺眉道:“你冷靜一下!以前因為種種原因,我做得是有不對的地方,但現在我不是來彌補了嗎?”

張曉菊使勁拉了拉門,劉元琴的司機下來幫著撐門,她自然就拉不動,氣得幾欲暈過去!

劉元琴又後仰身看了看張曉菊她們租的房子,是過年就要拆遷的舊樓,就說道:“你就算不為你自己想,也要為安欣想想吧?她還小,還要上學,難道以後就要跟著你們東漂西東嗎?”

張曉菊滿心煩惡地道:“不用你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

劉元琴臉一冷,道:“你就一直以這樣的態度對我們,是吧?”

張曉菊心中一沉,道:“我……”

此時安欣在屋裏喊道:“媽,你讓她進來吧!”

張曉菊眉頭一皺,回頭看了一眼,想著在門外說話,又趕不走對方,左鄰右舍的,確實不太方便,就鬆開手讓她進去,反正不理她就是。

劉元琴表情一鬆,往屋裏走去,然後就看到安欣一臉平靜地看著她,眼睛裏無喜無怒,一時間,她準備好的話竟然都不能說出口了。

安欣看著她,好像要把她記在心裏一樣,閉了下眼又睜開,然後平靜地道:“我雖然年紀不大,但也知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你有什麽目的就說吧!”

劉元琴表情不變,在安欣臉上看了一會兒,然後如釋重負地道:“你能恢複這麽好,我就放心了!”

說完見張曉菊母女沒有搭腔,就從司機手裏接過箱子,在她們麵前打開,道:“這是我剛湊的五十萬,如果能幫助你們改善生活,我也就能安心了……要是不夠的話,我再從別的地方借借……總之,我希望你們能收下這份心意,對於青龍所犯下的過錯,也能原諒!”

她一邊說一邊注視著兩人的表情,可惜張曉菊隻是怒視著她們,而安欣一臉平淡,眼睛連看那一箱粉紅的錢幣都沒看,然後又問道:“就這麽簡單?”

劉元琴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人心都是肉長的,我這樣做也就是圖一個心安,希望……”

不等她說完,安欣就打斷她的話,轉向張曉菊,道:“媽,你讓她們離開這裏!”

張曉菊原本還害怕安欣會被金錢迷花了眼,此時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又對劉元琴道:“你們走吧,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劉元琴皺了一下眉頭,又換上溫和的表情道:“剛才說得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臉了呢?你聽我說……”

安欣突然聲色俱厲地瞪著劉元琴道:“你們走不走?如果不走的話,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保證都不會讓你得逞!走!走啊!離開我家!”

看著安欣聲嘶力竭的模樣,還有動作大而帶動衣服露出被藥膏塗得黑乎乎的地方,劉元琴竟然心中一顫,忙道:“你不要激動,別扯到了傷口!我這就走,等你情緒穩定下來,我再來看你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