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自電話那頭傳來了過來，聽到沈晉霆聲音的那一瞬我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這樣的場麵，絕不是我期盼的。
而我的沉默終究引來了他的懷疑，“喂？Stéphan？”沈晉霆反複叫了鹿斯銘的名字卻沒有得到回應，很快他便鬆懈地笑了起來，“是你呀……”
那個“你”字，仿佛預示著他一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似的。
“沈晉霆……”我心虛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來，握著手機的手已然瑟瑟發抖起來，當我想轉交給鹿斯銘的時候他卻不見了。
這時又聽到了沈晉霆的聲音，“鹿先生沒有為難你吧。”淡淡的淺笑聲像是扣動著的琴弦一般，縱然好聽，卻給我一種從心裏發怵的感覺。
我捏了捏手，努力在心裏告誡自己別緊張，沒必要這麽害怕，可是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透著幾分沙啞。
“法國人那邊的事情是你幫我解決的？”我這麽問，其實心裏已經明白過來，這件事多半是他插得手。
沈晉霆聽我這麽說隨口便承認了，“你還挺聰明的，知道這件事是我從中斡旋的，不過費了不少功夫。”他回答的很是輕鬆，隔著電話隱約能聽到女人的聲音，但是聽不真切，不知道現在在他身邊的人是不是宋嘉妮。
想到這裏，我便生出要掛斷電話的念頭來，然而這樣的念頭剛剛產生，他便阻止了。
“先別急著掛電話，我還有事找你呢。”話音剛落，纏著他的女人似乎近了不少，能聽出對方的聲音有多甜膩嬌嗔。
“你現在不方便吧。”我忍不住嘲諷道，手指已經觸碰上了手機屏幕。
但這時卻聽他說，“蘇栩你認識吧？”
我一愣，猛地想起了微信朋友圈裏這些天蘇栩發的照片，陡然明白過來。同樣的地址坐標，蘇栩去過的地方之前宋嘉妮也都曬過。
“怎麽？”我忍不住挑起嘴角，忽然間覺得世界有些小，怎麽是個女人就跟沈晉霆扯上關係了。
“以前跟你住在一起？”沈晉霆百無聊賴道，也不知道他突然這麽問到底存著什麽樣的心思。
可越是聽著他半帶著興致向我詢問蘇栩的事情，我反而不想掛斷電話了。事實證明的很清楚，在蘇栩搬離那套房子之前她跟沈晉霆已經扯上了關係，我甚至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她看清楚車裏坐的是沈晉霆，她還會在如此和睦的氛圍中跟我說話嗎？
我有些不敢想了，畢竟跟宋嘉妮鬧翻已經是前車之鑒了。我不想因為同一個男人跟另一個女人再折騰一番。
從沈晉霆的口中我聽的出他對蘇栩挺有興致的，他口中的蘇栩像個討人喜歡的小精靈，很是得他的歡心。
與他的通話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鍾的樣子，最後到了無話可聊的地步我才掛斷電話。
然而掛斷前沈晉霆卻突然問了我這麽一句，想不想他。
想他……我扁了扁嘴巴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來。如果哪天我開始想念這個男人，恐怕我是瘋了吧！
電話掛上後，鹿斯銘從套房中走了出來，已經換了一身精致的西裝，頭發梳理的很服帖，看著就像是中世紀的貴族青年。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旋即將手機交還給了他。
“這麽快就聊完了？”他笑著將手機放在了桌上，“時間也不早了，不如岑小姐請我吃頓晚飯吧。”
我在這個男人麵前已經狼狽了一回，所以也不在乎自己還留存著什麽樣的形象，“太貴的請不起。”我如實道，引得他一陣發笑。
“隨便吃什麽都行，街邊小攤或者是……那個叫大排檔嗎？那個也可以。”他隨口說著，拿起桌上的錢包往門口走去。
我立在原地愣了愣，然後跟了上去。
後來，我倒是沒有請他去什麽大排檔，而是挑了一家性質很普通的火鍋店。要了最辣的鍋底，點了不少菜，其實心裏多少存著幾分報複性質。
但鹿斯銘似乎很能吃辣，看著他大汗淋漓卻不罷休的樣子，我覺得自己的報複失敗了。
酒足飯飽之後鹿斯銘沒說結束，開著車兜兜轉轉地繞到了一家酒吧門口。
車子平穩停下，望著酒吧門口的招牌，他突然說，“聽說你唱歌不錯。”
“也是付費性質的嗎？”我嘴上這麽說，其實是在跟他開玩笑。
“多少錢？”他很直接了當。
“看老板你的心情吧，給多少都唱。但是……我已經很久不唱了。”我的手扶住了門把手，然後推開車門踏出了一隻腳，“鹿先生，其實我也沒有指望你跟沈晉霆有什麽區別，也不希冀您是什麽正人君子。這世上有錢的男人很多，會玩的男人也很多。不都說，時間就是金錢嗎，耗在我身上的時間夠您掙不少錢了吧。”
擱下這話，我鑽出了車子，直挺挺地站在了車門旁。
隔著車窗玻璃，鹿斯銘頷首淺笑，隨即踩下油門便揚長而去了。
車子一溜便過，騰起陣陣繚繞的煙塵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我才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去，但到家門口時我卻見到了宋嘉妮。
她頹廢地蹲在門前，身後擺著幾隻拖箱，拖箱旁邊散落了一地的香煙蒂。看樣子，她等了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我凝視著她許久，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來，“你怎麽來了？”
宋嘉妮聽到我的聲音猛地站了起來，當即朝我撲來將我一把抱住了，隨後便聽到了她嚎啕的哭聲。
“岑筱，怎麽辦！他不要了我，他還是不要我了！”她的雙臂死死地抱著我不放，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滾進了我的脖頸處，燙的我想將她推開。
可是伸出手，卻又推不開這個女人。
她就這麽抱著我一個勁兒的哭著，一個勁兒地數落著沈晉霆的不是，罵他多麽的絕情絕義。
其實這些事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指望沈晉霆那樣的男人能長情永久，這比登天還要難吧。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隨後敷衍了兩句才找到機會將她從我身上拉開。
開門將她送了進去，又替她將行李拖了進去。望著蘇栩之前住的那間房間，我心裏不禁覺得諷刺。
住在這間房裏的女人，最終都跟沈晉霆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