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上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
畢竟沒想過陳硯會這麽的果斷直接,而且他掛的不是隨隨便便某個人的電話,是我的金主……雖然,我從未將沈晉霆當成過我的金主。但至少,這種身份跟關係是存在的。
看著陳硯將手機丟到我的手中,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廳長,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沈晉霆那邊……”我說著折身往車子那邊走,而陳硯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冷漠道,握著我手腕的力氣很重,卻率先我一步朝車那邊走去。
走到車邊時他才鬆開我,我掏出鑰匙開了車,然後問道,“您是不是要去什麽地方,我可以送你去。”
“先上車吧。”陳硯看了我一眼,徑自坐在了副駕駛上。
我看著他如此的“主動”也不好直接拒絕,於是隻好上車。
駛上馬路的時候,陳硯才說要被北郊的墓園。
從他口中聽到“墓園”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很意外,意外他為什麽要讓我送他去這樣的地方。
更意外,他要去看的是誰。
不過這些疑惑我都放在了心裏,畢竟有些話不問是最正確的。從市中心開到北郊那邊有點遠,大約得開一個多小時。眼看著車子已經駛離市區了,我突然想到既然是要去祭拜誰不帶些花似乎有些不大妥當。
“陳廳長,前麵好像有個花店,要不去買一束鮮花吧?”我本是好心提醒,不想陳硯卻給了我一個冷冰冰的眼神。
不得已我隻好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到達墓園之後陳硯讓我在車上等著,說很快就回來。出於對他的尊重,我便沒有下車。
此時天邊已經泛起了層層烏雲來,仿佛很快就有一場大雨似的。
我久久不見陳硯過來,心裏不免有些著急。等了一會兒後我還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順著墓園的小路一直往前走,我四周看著,在一排排墓碑當中尋找一個熟悉的身影,找了一會兒終於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等我走過去的時候陳硯驀地閉上了嘴巴,大概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吧。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笑了笑,“陳廳長,好像要變天了。我看是不是可以走了?”話音落下的時候,我瞥見了墓碑上的名字——知念。
連個姓氏跟照片都沒有,隻有生卒年。出生在1981年,死於2010年。從簡單的信息上我大約能判斷出這墓碑的主人應該是個女人吧。死的時候恰好三十歲。
從我出現在這邊,說出了第一句話起陳硯始終沒有開口,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這裏,雙目盯著墓碑看著。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扭頭看向我。
“走吧。”丟下這兩個字,他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麽,下意識又看了一眼這座墓碑,然後追了上去。
回到車裏後我本意是想將他送到他該去的地方,然後就去找沈晉霆謝罪的。但是上了車之後陳硯竟然提出要請我吃飯。
我一愣,連假裝笑一下的能耐都沒有了。但這個節骨眼上我說拒絕,能行嗎?
不得已,我隻好開車帶他離開了這裏,還沒開到市中心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我隻能放慢車速繼續行駛著。
所幸雨隻下了一會兒就停了,陳硯問我想在什麽地方吃飯。
我心裏著急著要回去,於是隨意指了個路邊的小飯館,心想著反正吃完就回去了。
陳硯沒有什麽意見,在我停好車之後他跟著我一起進了小飯館裏。
他一切都讓我做主,點完菜之後陳硯要了一瓶白酒。
看著他這樣我心裏納悶,我統共就帶過三個男人來小飯館裏吃飯,他們無一例外地都點了白酒。之前我陪著他們喝過,但現在我得忌口才行。
菜上齊了,看著陳硯抿著白酒,模樣依舊冷清。他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要借酒消愁的,同樣我也猜不出他現在是個什麽樣的心境。
我拿起筷子顧自吃著菜,也管不著這個男人會不會醉死。
眼看著陳硯突然直起腰來,我不免有些緊張,他如果再要一瓶的話可能接下來我得送他去醫院了。
不過慶幸的是他並沒有叫服務員,隻是將他的手機推到了我的麵前,並且囑咐我,如果他喝醉了,就直接叫他的司機來接他。
還真是一個不會給別人添麻煩的男人啊。
我兀自笑了笑,繼續吃我的東西。陳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不到一會兒功夫一瓶白酒就沒了,但他的筷子始終都沒有動一下。
看著這個麵頰有些泛紅的男人,我開始猶豫著要不要替他打個電話叫人來。他這樣的狀態很危險。
“知念!”突然間,他叫出了這個名字來。我的手將碰到他的手機,被他這麽一嚇趕緊的縮了回去。
冷靜下來後我才確定他這是醉了。
“陳廳……陳硯?陳硯?”我輕輕地推了下他的手臂,他晃著身體默默抬頭看了我一眼。隻是一眼,我終於從他的眼睛中看到除了冷清之外的另一種神采。
生無可戀。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竟然失了神,直到他再度叫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我才幡然。於是立刻拿起了他的手機在聯係人裏找到了一個我熟悉的名字——閔濡。
當時我隻有一個念頭,找人將陳硯給帶回去。但我忘了還有這麽一茬,閔濡一直對我很仇視。
電話撥出去之後等了許久才接通,一聽到閔濡聲音我就把陳硯的情況告訴了她,並且希望她能趕緊過來將陳硯帶走。
然而電話那頭的閔濡關心的並不是陳硯喝醉的情況,而是問我為什麽會跟陳硯在一起。
女人還真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越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關心的反而是與本質實情完全相悖的方向。閔濡警惕地詢問著我是如何跟陳硯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甚至還問我跟陳硯是什麽關係。
言語間,從未問起過陳硯現在怎麽樣了。
我笑了笑,掛上了電話,然後將小飯店的地址給她發了過去。
事情解決之後我才發現陳硯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我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了他的身上。結賬時告訴老板好好看著陳硯,一會兒就有人來接他了。
之後我驅車往別墅那邊趕去,一路上車速有些趕。然而奇怪的是從陳硯掛上沈晉霆的電話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給我打過。
這樣的結果對我而言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但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將車停好後從車庫裏出來時,沈晉霆竟然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
“回來了?”他看向我的目光說不出的溫柔,就連聲音都比以前要動聽不少。
“嗯。”我點了下頭,將車鑰匙交到了他的手中。
在我準備抽回手的時候,他卻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根本就沒打算要鬆開我。
我詫異地看向他,心裏反而期待他此刻能對我發火。我越是這樣想,他臉上的表情反而更加溫柔。
“沈晉霆,你就不打算問一問我今天都幹什麽了?”
“隻要不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就行。”他往我跟前湊了湊,“跟著陳硯沒有好下場,你最好現在就認清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