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寵到底世子妃 122 榮郡王爺駕到

鹵大神秘兮兮的湊過來:“聽說你們家二姑娘與睿親王的二公子有私情啊?我爹當初還說讓我不行就娶她呢,幸好沒去提親,否則著臉丟大了。”

消息那麽快就傳出去了?

沉歡睨著他:“你有本事娶嗎?你們敢上秦府提親,不管你提的哪個姑娘,都會被一腳踢出來的,信不信?”

鹵大臉上赧然:“哎呀,我知道姑娘瞧不起我鹵家,我不是努力的改嘛。其實我是想表達二姑娘和咱們四姑娘差遠了。”

沉歡哼了一聲:“你倒是不改試下。你有什麽事快說。”

鹵大舔著臉,笑著說:“我的姑奶奶,你真神了。這你都看出來我有事相求啊。”

沉歡白了他一眼,“不說我可走了。”

“哎呀,別去啊。”鹵大忙攔住,陪著笑說:“姑娘覺得我們這家酒樓如何?”

沉歡揚眉:“還行。”

“啊?還行啊?姑娘可不知道這家酒樓一月就兩到三千兩銀子的收入呢。”

沉歡心裏倒是驚奇,一年豈不是好幾萬兩?

鹵大見她麵色好看了,忙道:“這酒樓本是我負責打理的,可……那次我得罪了姑娘,老爹給擼了,於是我就成了無業遊民了啊。這不,我整天遊手好閑的,也給姑娘丟臉不是?”

“我呸,你丟臉和我什麽關係?”沉歡瞪眼。

“小的已經被姑娘收服了,便是姑娘跟班啦,若是小的丟臉,不就是姑娘丟臉嗎?姑娘說是吧?”鹵大嬉皮笑臉的道。

沉歡翻了翻眼皮,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

半眯眼睛:“再不好好說話,以後你都給我滾遠點。”

鹵大立刻正了色:“小的不敢了。小的真是說正經事來的。小的在盛京相中一間二層樓的酒樓,想盤下來自己做。姑娘能不能借我些銀子?”

“借銀子?你們鹵家可是財大氣粗的,還需要向我借銀子?”沉歡托著腮幫看他。

鹵大漲紅了臉:“上次得罪姑娘以後,我爹每月就隻給我三十兩銀子,還讓我娘和我哥他們都不準私下給我銀子,誰給誰就別想再有銀子花。你想,江湖混的,沒銀子怎麽辦事呢?那些狗腿子也不聽使喚了不是?也沒法給姑娘好好辦差不是?”

沉歡撐著腦袋,舉著茶杯轉著,所有所思。

見她沒拒絕,鹵大頓覺有戲,忙說:“我現在是窮光蛋一個,沒有銀兩孝敬姑娘不是?我在餘杭名聲不好,所以就想著去盛京賺錢啊。我一個哥們就在盛京開酒樓,盛京的人有錢,菜價比餘杭高多了。我除了做生意,啥也不會啊。於是就托我哥們給看個鋪子,剛好就有那麽一間,就在東城區最旺的大街上,叫東福順,那地段可都是大官住的,吃一頓飯起碼上千兩啊。可是,地頭是不錯,轉讓卻至少要五千兩銀子。”

鹵大說完眼巴巴的看著沉歡,他從來不借錢,這是丟人的事情。就連平時一起的狐朋狗友他都沒說一句話,每月隻有三十兩銀子花,也隻能到處賒賬,裝闊氣,但這不是長久之際啊。

沉歡挑眉,打量他:“你好意思向我借銀子?臉皮厚了啊。”

“嘿嘿,我鹵大長那麽大還真沒有借過銀子,反正在姑娘這裏已經丟盡臉了,多丟一回也沒啥。”

沉歡噗嗤一笑,他說得倒是真的,也是個厚臉皮的家夥。看他模樣倒是認真,放下茶杯,認真問:“你這五千兩是光盤鋪子還是全部成本?”

鹵大一聽有戲,立刻來了勁,袖子一擼,跳上凳子蹲著,端壺給她沏茶,道:“他那間鋪子啊剛新修繕過,不需要再花太多的銀子。花太多我也沒有啊,就是廚房凳椅什麽的需要添置些新的東西,另外就是請大師傅,跑堂小二了。估摸著再有三千兩就夠了,加起來八千兩。”

“八千兩?這可不是小數目啊。”沉歡接過茶喝了口。

“我是這麽想,姑娘不也是在盛京有生意嗎?反正要照顧生意的,不如多一處買賣,飯店的現銀流量相當可觀。您可以當做入股啊,不要當借我,賺到的銀子白拿,姑娘看如何?”他拍了拍胸口,“姑娘放心,我保證你一年五萬落袋。”

沉歡瞪他一眼:“你這個牛皮大王!誰信?這麽大筆銀子,得容我想想。”

鹵大興高采烈的點頭:“那是自然,隻是您要快些,那鋪子的確好,多人搶,我讓我兄弟盯著呢。嘿嘿。”

沉歡放下茶杯:“好,過兩天給你信。”

回了玉春園,沉歡立刻將魯掌櫃叫了來。

“魯叔,你可有印象在東城大街有個東福順的酒樓?”

魯掌櫃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麽一間,不過原來的店家似乎要轉讓。”

沉歡頷首:“恩,那你寫封信給正宇哥哥,讓他去查下這個鋪子的底細,了解下盤下來需要多少銀子。最好打聽下他為什麽轉讓,之前的盈利一個月有多少。要快。”

魯掌櫃的瞪大眼睛:“姑娘,你要做酒樓?”

“不是,是鹵大要做,他想借銀子,我想了解下。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好。”魯掌櫃點頭馬上去寫信。

今天去吃飯的酒樓之前就是鹵大經營的她是知道的,周正宇就是把農莊的米和魚肉給了他們,便也了解材料的需求量,可以算出來這家酒樓還是經營得不錯,在餘杭這座酒樓一個月也該有三、四千兩,算下來一年應該不少於六、七萬兩。

雖然她知道衣食住行,食在前麵,而且酒樓的現銀流量非常大。但她不熟這行,女孩子家做這個也不好,便一直沒有想到涉足。但如果有何時的產業入股也是好的。

雖然,鹵大看上去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可他不是天性大惡之人。隻是家教的緣故,再加上狐朋狗友挑唆,沒人給他正確的引導,漸漸的形成了他胡作非為的德行。經過幾次的拿捏,他也不敢再沉歡麵前玩花樣不說,還對沉歡由衷的敬佩起來。

不過畢竟是八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她就算拿出來,也幾乎將她的現銀用掉了大半,她必須小心謹慎,何況各方擴張還需要銀子,萬一他這裏不穩靠,就會帶來麻煩。

秦婉讓新月捎信回來,說還要兩天才能回來。沉歡並不擔心,隻要秦婉能留下,就說明有戲。

三天後,驛站送來了周正宇的信,證實了鹵大的話,而且他沒有虛抬價,的確是五千兩銀子轉讓。老店家因為要舉家搬遷回老家,不得低價已轉讓。之前每月至少有十萬的營業額,起碼也有五千的盈餘,而且一直在經營,沒有因轉讓停下來。他還非常細心的估摸了一下拿下店子還需要的銀兩,以及打聽了酒樓裏掌廚和跑堂小二的月銀還有盛京其他同等酒樓的這些位置的月銀。按照他的計算,鹵大說的話很靠譜。

有了這些詳細的信息,沉歡心裏有數了,這才將鹵大叫來,在他麵前拍了一張銀票。

鹵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真給我八千兩?”

“你不是要八千兩嗎?”

鹵大拚命點頭,眼圈都激動的紅了:“姑娘真是小的再造恩人,我本來不敢要全部的,這幾天我求爺爺告奶奶的,沒人肯借錢給我。我還發愁萬一姑娘隻給我五千兩,那兩千上哪找呢。沒想到姑娘那麽相信我……”

“得得得,大男人在我女孩麵前哭,人家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呢。”沉歡白他一眼。

鹵大趕緊抹了把眼睛,嬉笑著:“真的,姑娘寬宏大量和大恩,鹵大定當拚命賺錢報答您。”

沉歡一笑:“我有條件的。”

鹵大一怔,忙點頭:“好,您說,多少條都行。”

沉歡瞪他一眼,“條件多了,你陪也樂意?以後吹牛的毛病要改!”

鹵大縮腦袋,直點頭。

沉歡這才說,“我要派兩個人去跟你學賬房。”

鹵大伸了伸腦袋:“嘿嘿,行,我鹵大絕對不做假賬,您放心。”

沉歡斜他一眼:“我是要你給我培養兩個賬房出來,我其他店鋪用,你這裏我才懶得管你,你隻管每年給我交銀子,若是一年不到五萬銀子,就給我還錢!”

“哦哦哦,當然。賬房這是小問題。”鹵大搔了搔腦袋嘿嘿一笑。

這幾日,秦府裏二房不敢出門,秦嫣母女為避嫌閉門不出。呂氏又去佛堂老老實實的誦經,秦功勳忙著和錢隴重新查賬。整個秦府籠罩在緊張中,下人們個個大氣不敢喘,生怕撞在槍口上,被老爺踢出府中。也沒有人發覺大姑娘去哪裏了。

沉歡剛回府,雲裳快步跟進來:“姑娘,三爺回來了。”

“哦?”沉歡脫了大氅,接了煙翠遞來的熱茶,“夠快的。”

“姑娘猜寧府來的是誰?”

“誰?”沉歡扭頭看她。

“榮郡王爺。”

沉歡剛想喝茶的手頓了頓,停在半空,眼睛瞪大:“榮郡王爺親自來了?”

她還以為最多派個心腹送封信說明下他們的打算就罷了,沒想到竟然榮郡王爺親自來了,而且和秦鬆濤一路,這一路不知要給秦鬆濤製造多少機會呢。

“嗯,還帶了一位三品官員,想必來做說客的。”

“姑娘,要不去瞧下?”煙翠一臉八卦,榮郡王爺啊,這可是她們一輩子都別想見到的貴人啊。

沉歡斜她一樣:“你去瞧吧,未經通傳,擅自跑去看客人,看你的屁股是不是閑得慌,要挨板子。”

煙翠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可是,瞧不能正當的瞧,也得知道消息。

“你叫靜能來。”

煙翠提裙便飛跑出去,不一會兒靜能進來。

沉歡取了一罐茶葉遞給他,“你去給寧公子送罐新茶,順便就留在那裏服侍寧公子,就說我讓你去的。”

靜能應著:“小的明白。”他在護衛中最機敏,原來和尚光頭已經長了頭發,帶上小廝帽就看不出做過和尚了,又眉清目秀的,派他去最合適。

沉歡這才鬆了口氣,坐下喝了一口茶。

秦鈺帶著小安進來:“你回來了。”

“哥哥。”

秦鈺一臉焦急:“榮郡王爺來了,不知道他是何態度。”

“哥哥你可以去找寧公子聊聊今年秋闈的考題,聽聽他的見解。”

秦鈺一愣,沒有明白沉歡的意思,寧逸飛現在有心情聊什麽考題啊?

沉歡很認真的道:“哥哥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就算巧遇榮郡王爺正好拜見下。當時寧公子被誣陷的情形你也是知道實情的,作為秦府人,我們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個個都是無賴不是?”

“對啊,我是可以去見寧逸飛和榮郡王的啊。懂了懂了。我這就去。”秦鈺頓時明白沉歡的用意,急忙站起來。

“哥哥,莫慌,如榮郡王問,隻要據實說就行了,不過,秦湘畢竟是我們妹妹,你要表示嚴加教育。”

秦鈺瞪著眼睛,點頭:“你這個機靈鬼,在你麵前,哥哥都變笨了。”

沉歡抿嘴一笑:“哪裏有。沉歡就沒有哥哥讀書厲害。”

哥哥這不是廢話啊,加上這世,她都四十歲了,經曆了那麽多,能不聰明嗎?

靜能到了儒風院,正好與走出來的寧逸飛撞見。靜能忙行了禮,寧逸飛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茶罐,便知道是沉歡派他來的,心想也好,對於秦府內幕,沉歡他們畢竟清楚底細,如有他有什麽需要有個人向長房通傳消息也是好的。他自己也不知道父親打什麽主意,但他打定主意乘機要將秦婉的事情說了,堵住秦府人的嘴,也好警告這些人不能妄動秦婉。

“茶葉放屋裏交給你們府裏的丫鬟,你跟我走吧。”

靜能哎了一聲,飛跑入內將茶葉交給府中派來服侍的丫鬟,便緊步跟上寧逸飛。

“這幾天你家大姑娘怎麽樣了?”他忍不住問道。

“我家大姑娘出府好幾天了。”

“啊?去哪裏?”寧逸飛頓住腳,緊張的看靜能。

靜能搖頭,姑娘沒交代的事情,他絕對不說,大姑娘由他哥哥靜悟陪著,的確也不知道究竟去哪裏了。

寧逸飛神色一沉,秦婉難道是因為秦嫣的事情心情不好,出府散心去了?

“逸飛。”秦鈺正往儒風院趕,沒想到半路看到他,高興的叫一聲。

寧逸飛收拾心情,微微一笑:“秦鈺,你這是去哪?”

“聽聞你父親來了?我與你一起去拜見吧。”

寧逸飛想了想,也好,畢竟他是秦家唯一站在他這邊的幾個人,就算他強硬,也孤掌難鳴,一張嘴說不過幾張嘴。

“好,正好你有了功名,是可以直接拜見我父親的。”

正院中,秦功勳與秦鬆濤坐在上首右方,殷勤的招待坐在左上首的榮郡王和正四品吏部侍郎左忠大人。

榮郡王身材消瘦,一雙不大的眼睛卻神采奕奕,留著巴掌長的胡子,一身石青色直襟袍子,正中繡著五爪行團龍,左右兩肩各一隻行團龍。頭頂單層金龍冠,飾東珠八粒,中銜一顆紅寶石。雖然身材並不高大,卻讓人感覺到一股不怒而威的霸氣。

坐在邊上的左忠穿得也非常正式,麵容和藹,卻也擺了四品官員的威嚴。

他們帶了十個侍衛,用郡王的馬車,從裏到外,無不彰顯郡王的氣勢。

秦鈺透過窗戶見他們穿的居然是正式的郡王服製,心裏倒是安心了些,這譜明擺著要壓秦府。寧逸飛倒是毫不在乎,隻是微微低著頭,等著父親的傳召。

屋內,秦功勳微微彎著身子,恭敬地說:“小的已將事情的經過在信中告知王爺,若有不妥得罪之處,請王爺見諒。”

秦鬆濤態度謙順,等待著郡王表態。

榮郡王爺撫摸著胡須,半響未言。雖然不是功勳王爺的傲居,卻也無半點謙然,平靜得就像是來找朋友敘舊,談些平淡的事情。

秦功勳耐不住,站起來躬了躬身:“我們秦府雖然不是什麽名門大戶,但家規甚嚴,出了這樣的事情,實是心痛。還望郡王爺體恤在下的心情。”

秦鬆濤站起來,鞠躬道:“老父是為孫女著急了,還望榮郡王爺莫怪。”他轉身正色對秦功勳道:“寧公子在盛京是出了名的才子,榮郡王府乃世代功勳,家規更嚴。還未了解事情,父親切莫急。”

秦功勳微怔,猛然清醒,在座的人中,他才是平民,根本沒有資格和榮郡王說話,想著臉色微變,再不敢說話。

榮郡王胡須動了動:“犬子第一次到府是和睿親王世子同來,第二次,是秦大人懇請犬子護送秦府三夫人母女。所以,說來也不是一兩麵的相識之緣了,至於為何發生這樣的事情,且等本王見過犬子再說。不知犬子如今身在何處?”

秦功勳忙對錢隴說:“快去儒風院請寧公子來。”

錢隴應著出門,剛想下台階卻見秦鈺陪著寧逸飛正站在廊下。

忙又調轉回去:“啟稟老爺,寧公子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寧逸飛和秦鈺已經走進來。

榮郡王的目光落在寧逸飛身上,驟然變冷。

寧逸飛麵不改色,上前行了禮:“孩兒見過父親,見過左大人。”

秦鈺退在一邊,沒有說話。

左忠笑著說:“寧賢侄,在這裏倒是逍遙自在得很啊,也難怪,這一路風景秀麗,人傑地靈的,就連老夫也流連忘返了。”

寧逸飛微微一笑:“可不是,要不我外祖母怎麽會就喜歡住在這裏呢。哪怕是盛京的錦衣玉食,也不足以與這天然無雕琢般的錦繡山水相比。”

“賢侄說得甚是。等事情辦完了,你一定要帶老夫好好逛逛。”左忠的話意思很明顯,就是他們不過來辦件小事情,主要目的是來遊玩的。

秦功勳臉色微變,有些怒氣。

秦鬆濤笑意溫暖,看著寧逸飛就像看著自己的晚輩。

“逆子!還不過來拜見秦大人!”榮郡王爺冷喝道。

寧逸飛這才仿佛看見秦鬆濤似的,拱手行禮:“抱歉,因在下第一次見秦大人,不甚認得。請大人見諒。”

秦鬆濤保持著完美的笑容,站起來,虛抬手:“寧公子莫多禮,若論起官職來說,在下應當稱寧公子為寧大人呢。”

寧逸飛微笑:“哪裏,在下隻是小輩。”

秦鈺這時方走上前,衝著榮郡王爺深鞠一躬:“在下秦鈺,拜見榮郡王爺,左大人。”

“哦,秦鈺?”榮郡王坐直看著他,“聽聞你今年在豫州會考得了第一。”

榮郡王仔細打量著秦鈺,府中收過秦府長房姑娘給寧逸宏的信,郡王妃還緊張好好一陣子,後來兩人沒有再有信來往,便擱下了。後來又聽聞寧逸飛和淩鳳常到秦府來,他本來就很好奇,秦府的長房孩子究竟什麽樣,居然能吸引盛京最傑出的幾位公子的注意力。

不過,秦鬆濤驚才絕豔,文采出眾,在盛京文流間已經小有名氣,加上他很會做人,廣受好評。這次他親自尋到府中,委托幺子護送夫人女兒回來,他一來也有心認識一個有才氣有前途的新人,二來也是舉手之勞。但也是介於兒子和秦府長房認識才同意的。

秦鈺今日打扮得清秀俊朗,聰明勁也不亞於秦鬆濤,心裏也多了分欣賞。

郡王爺居然知道自己考第一,秦鈺大喜,忙直了身子,規矩地道:“都是祖父和三叔教導有方。”

“好,秦府倒是俊才輩出,秦大人的侄兒也一點不遜色,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左忠笑著道。

秦鬆濤含笑看著自己的侄兒:“鈺哥兒特別用功。”

秦鈺忙衝著秦鬆濤行了禮:“三叔謬讚了,小侄給三叔請安。其實小侄一直以三叔為榜樣。”

他的一番話,讓本來有些不安的秦鬆濤鬆了鬆精神,縱然他比自己學習好,隻要自己比他官位高,也不可能越過自己去。

睿親王看了一眼左忠。他立刻道:“王爺這次和下官來就是想解決寧公子在秦府鬧出的誤會。”

秦功勳臉色又是一變。

誤會?

秦鬆濤恭敬的頷首:“王爺肯屈尊到府,乃府上祖輩修來的福分,是秦府的福氣。”

秦鈺心裏冷笑,若不是和妹妹沉歡呆久了,知道三叔的真正用心和秦功勳對他們長房的態度,他還會相信三叔是如此謙順的人,還是他的偶像,可如今,他可以看出這對父子多麽惺惺作態。

睿親王起身,和藹地說:“寧某長途跋涉到豫州來,自然會給秦府一個交代,但,事滋體大,又涉及到我們兩府的孩子,需要謹慎。且容本王問清犬子緣由,再尋二位商議。”

“自然。”秦鬆濤趕緊站起來,恭敬的弓腰:“王爺和大人路途勞頓,正是該先歇歇。

秦功勳也站起來:“在下已經將房間準備好,就在寧公子住的院子旁邊的院子,王爺、左大人請。”他和秦鬆濤親自帶著他們去了瑞儀院。

等送他們進了屋子,父子兩立刻沉了臉,兩人一起回到正房,秦鬆濤立刻將門關上。

秦功勳急忙問:“怎麽王爺一道來了?此事你待要如何?”

“父親,你們也太大膽了!你們居然敢惹榮郡王府!你可知道榮郡王府是簪纓世家,三代功臣,皇上的股肱之臣,你們竟然用這種齷蹉的事情打他兒子的主意,你可知道榮郡王妃的母親是一品誥命晉國夫人,是南國最有功勳的老臣世家,她最疼愛就是自己長女的幺子寧逸飛。而榮郡王爺有今天完全靠晉國公的力量,晉國公雖然過世,可一府在朝為官的不下五十人,榮郡王爺對晉國公夫人尤為敬重,你想,你惹了她的孫子,榮郡王爺還能高興嗎?”

秦功勳大驚,“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盡力維護嫣姐兒啊。”

秦鬆濤聽見說到愛女不由怒火中燒,不管對麵是他父親,衝著他就冷聲道:“榮郡王爺不是閑職王爺,如今任中書令,官拜相爺,正是當權之人。隻要他動動手指頭,我就得滾出翰林院,永不得晉升。我費盡心機,讓嫣姐兒有機會靠近他,不代表可以用這種愚蠢的方式!”

秦功勳少見他發這麽大的火,一時嚇到了。

想了半響,“可是,嫣姐兒深夜和他獨處,又有了親密的舉動總是事實。難道,他可以就這樣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總歸也有言官彈劾吧?難道他就不怕?”

秦鬆濤無奈歎氣:“父親,你以為律法是對誰的?對當權派來說,律法就是他們的工具。帝王用人,是要看他有沒有用,偶爾有不得體的行為,也無所謂,大不了斥責兩句,絕對不會因為兒子這種事情,得罪郡王的。何況,你不想想,朝中那麽多清貴老臣,如今大多成了閑王閑公,唯獨榮郡王、睿親王依舊榮耀,可以和新貴勳國公平起平坐,他們是白端這副架子的嗎?”

秦功勳聞言大驚,終於感覺事情不是那麽輕易了的,忙說:“那你的意思是什麽?難不成嫣姐兒白受這委屈呢。”

秦鬆濤皺眉,深歎口氣。

瑞儀院中,寧逸飛看著臉色陰沉的父王,無奈下單膝跪下:“兒為父親惹了禍,還請父親原諒。隻是兒子行得正,端得直,並沒有做任何有辱門風之事。隻是,兒子沒有想到秦家二小姐如此卑鄙,竟然設下陷阱,害兒子。”

“蠢貨!”榮郡王手裏握著馬鞭,狠狠的甩了過來,重重的落在寧逸飛的肩上,他咬牙忍著,一聲不吭。

站在外麵沒敢跟進去的秦鈺急得團團轉,卻不好進去說什麽。

榮郡王指著寧逸飛罵道:“你這個畜生!整天遊手好閑為父就沒說什麽,在盛京風花雪夜的臭名聲為父也不說了,可秦府不論如何也是讀書清流之輩。就算人家要害你,難不成綁架你去私會不成?你不是自視武功高強嗎?有幾個人能綁得住你?”

寧逸飛忽地站起來,倔強地說:“風花雪夜那都是假的,不是為了寧府不要在風口浪尖上嗎?寧府有了大哥和三弟成為得力的武將,我就是不喜歡帶著假麵具,難道不對嗎?”

“你還嘴強!給我跪下!”榮郡王氣急了,用馬鞭指著他怒吼。

寧逸飛掀袍傲然單膝落地:“兒子是因為讓父親擔心了,因不孝而跪,非承認做錯了才跪。”

榮郡王見他像頭牛一般硬,頓時氣得火冒三丈,啪啪的兩鞭又甩了過來,打在他的背脊上。

寧逸飛咬牙忍著,一聲不吭。

秦鈺終於忍不住衝了進來,橫在榮郡王麵前:“郡王爺,要打也要講道理。”

榮郡王傲睨著他:“我教訓兒子,無需外人幹涉,尤其你是秦家人,不是應該高興我教訓這個逆子嗎?”

秦鈺搖頭:“我是秦家人,所以要維護秦家的顏麵,因而秦府有人設下圈套讓寧二公子誤入,這讓我不齒。我自然要匡扶正義。”

榮郡王冷笑:“你是說秦府陷害我兒子,這就奇怪了,你是秦府人,卻胳膊肘向外拐。又是何意?聽聞你們長房無父無母,可見是要仰著秦府鼻息過生活,你這樣做,豈不是背信棄義?”

秦鈺皺眉:“我本敬寧府世代功勳世家,乃清貴名流,沒想到卻是這等不講道理。”

榮郡王劍眉一揚,居然有人膽敢當麵指責他?

冷哼道:“好,講道理?你講講我聽!”

寧逸飛忙扯了扯他,“秦鈺,你先出去,我和父親說。”

秦鈺摔開他,毫不懼怕,道:“寧公子之所以會深夜呆在疊翠廳,正是因為受過良好的家教,那夜我二妹獨自在院子裏走動,身邊丫鬟不在,寧公子是為了讓她安心,給予保護,才不得已留在茶室裏陪著喝了一杯茶。也正好,有人故意放了巨型老鼠,二妹受了驚嚇,所幸寧公子在場,才免出大事。然而,榮郡王一定要問,寧公子怎麽會深夜會出現在哪裏,說來慚愧,是因我三妹故意陷害而為之。”

榮郡王皺眉:“你府上三小姐為何陷害我兒?”

“她其實不是為了陷害寧公子,而是為了陷害我長房的小妹妹沉歡。秦湘讓人騙寧公子有人要陷害我四妹妹。因四妹妹年紀小,寧公子隻希望將吳公子勸走,莫損姑娘聲譽,沒成想遇到剛才的事情。”

榮郡王想了想,將馬鞭丟在台麵上,坐在椅子上,“你這話又奇怪了。既然如此,為何秦府人一口咬定我兒毀了你家二姑娘的名聲?”

說著心裏又起怒氣,瞪了寧逸飛一眼,“你看看你,秦府統共就幾個姑娘,這倒有三個和你認識,還攪不清。”

秦鈺馬上說:“說來不該在外人麵前提起,但事關寧公子的清白,隻好說了。吳公子喜歡我家四妹,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我四妹一再拒絕,吳公子都不死心。可我三妹秦湘卻對吳公子一片癡情。這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本叫在下難以啟齒,想必在下無需細說,郡王爺也能想到了。”

榮郡王沉著臉看著他,想了半響,疑惑的看他:“你們也是秦府的人,如此揭開他們的醜惡行徑,於你們有何好處?你們為何要幫我兒?”

秦鈺拱手道:“在下作為秦府的嫡出長房長子,有義務對秦府扶正祛邪風。寧公子因有優良的家教為人正氣的傳統,和寧大公子一樣樂意扶弱助小,才有了這次被陷害,寧公子是因關心小妹妹沉歡,在這一刻沒有男女之別,隻有欺淩弱小之行。公子的胸襟非常人可比。因沉歡受到牽連,在下在此向王爺謝罪。”說著作揖到底。

一番話將榮郡王捧得心裏舒服了,麵色緩了許多,對寧逸飛說:“你起來吧。”

寧逸飛揉了揉跪痛的腿,低聲道:“父親,如今你清楚事情的始末了。秦府長房的三兄妹和太子殿下、睿王世子都有交往,如果他們不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人,太子殿下和睿王世子又如何願意結緣呢?當初世子特意送了當年試卷,就是對秦鈺公子愛才。而太子殿下欽點的茶神女就是大小姐秦婉,她更是氣質高雅,出眾脫俗。一點不比京城裏望族大家閨秀差。這樣品質極優的一家人,兒子該幫不該幫呢?”

榮郡王瞪他一眼:“哼,你倒有臉反問為父!你們這群臭小子都幹了什麽!我倒要睿親王好好說說,淩鳳這小子也想挨鞭子了不成?到處招惹望族小姐,這還得了。”

秦鈺聞言急了,寧逸飛拉住他。

他聽父親的語氣平緩了,知道他聽進去了。畢竟父親也要做做樣子,否則如何對抗秦鬆濤。

“父親,您想,秦鬆濤為何厚著臉皮請您讓我護送他夫人和女兒回來,他本意就是想攀龍附鳳。沒想到他的女兒表麵上雍容貴氣,心底卻如此肮髒。所以,我們千萬不可中計。”

榮郡王吹胡子瞪眼:“你還教訓起父親我來了?我不中計,你呢?有本事臭小子別中計啊,省得我這副老骨頭屈尊跑到這裏來丟人現眼!”

寧逸飛低頭:“是,父親教訓得是。”

榮郡王陰著臉半響,對秦鈺說:“你們的好意本王知道了。你且先回去。”

秦鈺行了禮退了出來,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衝著門外等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小安擠了擠眼,低聲道:“幸好話都說全了。”

小安鬆了口口氣:“姑娘等著呢,讓雲裳姐姐偷偷過來瞧了好幾回了。”

“好好,快走。”

沉歡聽到秦鈺的描述,托著腮幫:“榮郡王自然隻能這樣做,否則,不然秦府更加踩著上了。其實榮郡王完全可以不理會秦鬆濤,直接帶著寧逸飛走好了。難不成秦府的人敢攔?”

秦鈺大喜,“你說王爺真會如此?”

沉歡搖頭:“還真說不好。我想榮郡王能屈尊親自跑到這裏來,未必全部因為疼愛寧逸飛,而是有別的顧慮。”

秦鈺皺眉:“我聽今天三叔的口吻,似乎胸有成足。”

沉歡不以為然,“都是老薑,就看誰辣過誰了。明天再說吧。”

秦婉一直沒消息,她也有些急了,但是那邊按時會報平安,姐姐也沒事,她也隻好等著。

“哥哥今天和榮郡王說得很不錯。”沉歡笑著表揚。

秦鈺不好意思的戳她的腦門,“敢取笑你哥哥。”

“嗬嗬,哪裏,是真大。對待那種被人尊敬慣的人,有時候要強硬些,這樣他對你的印象才會深刻。”

秦鈺忙點頭:“其實當時我也沒想什麽,就是不想逸飛被人誣陷。”

“恩,不過,明日哥哥不要說話,你看榮郡王和三叔如何應對。”

“好,官場之中的事情,我真的好好學學。”

沉歡覺得哥哥變了,不論從膽氣,還是思維的精密,已經可圈可點。哥哥本來讀書就是個好苗子,如果有榮郡王這個契機,說不定將來走得更快。

天將遲暮,秦鬆濤進了自家院子。

一直等著他的蘇氏忙迎了上來,委屈的眼圈一紅,低聲喚:“鬆濤,你終於回來了,為妻……沒有照看好嫣兒。”

秦鬆濤將她摟進懷裏,輕輕的拍著,“好了,沒事,我回來了,保證沒事。你放心。”

蘇氏點頭,“嫣兒在她房裏,要不你去看下她,她一天沒出門了,也不吃飯,我真的很擔心。”

“你去準備飯,我看下她,我保證她等會會吃飯。”

蘇氏聞言方喜,點頭去了小廚房,今天女兒心情不好,丈夫回來了,她怎麽樣都要打起精神親自下廚做幾樣他們愛吃的菜。

秦鬆濤進了後院秦嫣的閨房,她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對著外麵半邊落日發呆,手裏還握著一本女誡,落寞的神情讓秦鬆濤看著一陣難過。

他一聲不響的走過去,將台麵上的琉璃燈點上,讓原本憂鬱的屋裏多了份暖意。

“嫣兒。”

秦嫣手中的書啪的落在地上,緩緩的轉身,悲傷的眼睛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眼淚從眼角滑落,咬著唇,輕輕的抽泣起來。

秦鬆濤慢慢的走進,摸著著她的長發。

這是他精心培養的女兒,完美正是他的作風。今年秦嫣已經15歲,出落得亭亭玉立,仿若一朵高貴的白蓮,雍容嬌美。細看一下,還真覺得她有七分褚貴妃的模樣,這樣的她,無論如何都應該是萬眾矚目的。

而這樣的女兒是他的驕傲,應該配最尊貴的少年。

可,眼下,他不知道要用什麽言語來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可惜,溫怒,還是憐惜?

“父親……”秦嫣忍不住眼淚啪啦啪啦的落下,“對不起,女兒給您丟臉了。”

秦鬆濤溺愛的撫了撫她的秀發:“傻孩子,什麽事都比不上自己重要,發生任何事,都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這樣才有精神麵對更多的事情。”

秦嫣咬著唇,努力忍著眼淚。父親是她最崇拜的人,她的一生將為幫助父親而活著。父親讓她不要哭,她就一定不能哭。

秦鬆濤拉過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嫣兒,你告訴父親,你真的喜歡寧逸飛嗎?”

秦嫣淚眼婆娑,沒有點頭,沒有搖頭,想了半響,低聲道:“我覺得我需要嫁給寧逸飛。”

秦鬆濤歎了口氣,“你啊,就是太懂事。”

秦嫣低頭,眼淚落在手上。

“好。我的女兒長大了。長大了自然要嫁人。那你告訴父親,你想要盛京哪家鋪子縫製你美麗的嫁衣?你想怎樣風光出嫁?”

秦嫣猛抬頭,喃喃的問:“父親,你不怪女兒擅自做主,做出這樣有損閨譽的事情來嗎?”

秦鬆濤笑著說:“盛京有家專門給貴女們縫製嫁衣的,叫做禦蝶坊。據聞他家獨有金雲莎,而且繡工一流。你是喜歡大紅色滿地牡丹的嫁衣嗎?我的女兒出家,一定要最好的。”

秦嫣瞪大眼睛,失聲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

秦鬆濤輕輕拍著她,沒有說話,臉上含笑,眸瞳卻如深夜一般陰幽。

門外,蘇氏愣愣的站著,眼圈漸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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