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蘇氏顧不上找沉歡算賬了,心痛的抱起秦嫣急呼,“嫣兒,嫣兒,你怎麽樣了。”

秦嫣渾濁的眼睛看不清蘇氏,聽到熟悉的聲音頓時哭了起來,“母親……女兒……讓女兒死了吧。”

蘇氏聽到心愛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頓時抱著她大哭起來。

秦鬆濤緊咬著嘴唇,雙眼漸漸的溢滿眼淚,可他還是不肯低頭看一眼秦嫣。

沉歡平靜的和秦鬆濤對視著,他眼裏都是憤怒、不甘、恐懼。

她在等他爆發。

“哭什麽,今天我們是來收房子的。”雲裳厲聲喝道。

秦鬆濤麵色難看,咬牙道:“收房子?你們妄想!”

雲裳冷笑,從袖口扯出一疊紙丟在秦鬆濤腳下,“這是你抵押房子的欠條,你自己清點下。”

秦鬆濤渾身一震,低頭看了眼,無奈拾起,一張一張翻著,越看臉色越青。

“看清楚了?這些都是你欠我家姑娘的銀子。這個房子本來也不值這些錢,我家姑娘慈悲,就算了。你們現在就滾出去!”雲裳說罷,衝著大乙他們揮手,“來人,幫他們收拾東西,立刻趕出去!”

“你敢!”秦鬆濤氣瘋了,不顧形象的大吼起來。

沉歡平靜的抬眸,“你不想將臉丟盡是嗎?不想被我一個女娃子趕出家門,流落街頭是嗎?”

秦鬆濤狠狠的咬著牙,血從嘴角流出,可他也不敢吭聲了。

沉歡的話戳中了秦鬆濤最後一根虛弱的神經。他已經狼狽不堪了,為了維護顏麵,趕走了小妾和她的孩子,少兩個人就少了兩份支出。

唯一的希望這套房子還能多賣點錢,將借款還完,悄然帶著家人躲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苟延殘喘,可是,沉歡居然當眾要將他的最後一層顏麵撕掉。

他怎麽可以容忍自己被她當眾掃地出門,重要的是,他已經身無分文,養不起自己,養不起妻子,現在還有重病不知道死不死的掉的女兒。

沉歡搖頭輕笑,“我向來很通情理。雖然,我父母身亡不是因為你,但是你要替你殺人的娘向我父母謝罪。你對我們兄妹兩做下的種種罪孽,你也要請我原諒。這樣吧,我看在你還有幾分血緣的麵子上,你跪著叩上五十個響頭,我就可以容你一天。”

秦鬆濤瞪著通紅的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你休想!”

沉歡咧嘴一笑,“雲裳,讓人動手。”

“不要!”蘇氏忽然撲過來,衝著沉歡哭叫著,“嫣兒這樣子,今天若是出去,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就算讓她死也要死得有地方。”

沉歡冷笑,“我父母死在荒野,他們都死得沒有地方,就連靈柩都回不了家。你們這個又算什麽!”

蘇氏恐懼的看著冷漠的沉歡,可如果今天被趕出去,秦嫣就更加慘了。

“起來!”秦鬆濤伸手扯她。

蘇氏猛然轉身,狠狠的在秦鬆濤的臉上煽了兩巴掌,“你這個畜生!她是你的女兒!她是因為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你簡直畜生不如!你這樣冷血,你就為了你狗屁麵子,連女兒的身後事都不願意彎腰嗎?你的今天,不就是你的貪婪、你的自私、你的小人本性造成的嗎?你還有臉站在這裏,你難道不該對女兒跪下嗎!你不該對我跪下嗎!”

秦鬆濤震驚的瞪著向來溫順的蘇氏,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尤其是沉歡的麵,居然被妻子打罵,還罵得如此難聽,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沉歡挑眉,蘇氏原來也有潑辣的一麵。

“你還站著幹什麽!如果你不讓嫣兒今晚好好的躺在家裏,我就殺了你!”蘇氏瘋了似的一把抓住秦鬆濤的衣領,不知道哪裏來的如此大力,用力將他往地上壓去。

甘珠手指一動,一枚石子準確的擊在秦鬆濤膝蓋穴位上。

他腳一麻,單漆蓋跪在了地上,蘇氏乘機在他腳窩上狠狠的一踹,秦鬆濤雙膝落地,頭被蘇氏用力一按,呯的一聲,額頭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

沉歡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秦鬆濤似乎成了木頭人,任由蘇氏按住他的頭,一下一下的在沉歡腳下磕頭,沒有一絲反抗。

蘇氏便按著秦鬆濤的頭磕頭,邊哭著求著,“四姑娘,求求你,大發慈悲,讓嫣兒在家裏過完她最後的日子吧。至少嫣兒小的時候,和你最要好,她對你還是好的。”

沉歡低頭輕笑,“我父母換來了你們憐憫的好,真是讓你們得逞太久了。”

蘇氏哭著自己也開始磕頭,邊磕便哭著,“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得好死,我們卑鄙,我們都是畜生,我們對不起大哥嫂子,我們對不起你和你哥哥。等嫣兒去了,我和她爹都自刎謝罪,求你給嫣兒最後一點顏麵,讓她不要死在荒野裏。”

沉歡站起來,“好,看在你們如此卑賤的在我麵前磕頭,就給你們一點為人父母悔過的機會,好好的向秦嫣懺悔吧。”

雲裳立刻扶著沉歡帶著眾人浩浩****的離去。

蘇氏全身頓軟如泥,癱倒在一邊。秦鬆濤頭抵著青石板,跪著一動不動。

秦嫣早就暈厥過去,沒有了知覺。

“姑娘就這樣放過他們了?”雲裳皺眉問。

“不需要我放過,秦鬆濤自然不會他們自己。”沉歡笑笑,坐上轎攆,“走吧,我去看下哥哥和嫂子。”

雲裳點頭,剛下放下門簾,沉歡又伸出手,掀開門簾。

“表叔一家已經搬到了皇上賜的新宅,之前這座我們就買了送給哥哥。”

“姑娘不是想將秦鬆濤這座送給大公子嗎?”

沉歡看了一眼大門,“太髒了。”

雲裳心領神會,“好的,明兒我就讓人來看看有什麽要修繕和添置的。”

沉歡點頭,“秦鬆濤這宅子改建為我們的秦氏家廟,將父親和母親的靈牌請進來,再修個大花園供他們用。”

“好的。”雲裳笑了。

秦鈺和曹玉見到沉歡,高興壞了,曹玉趕緊去廚房親自安排飯食。

沉歡翻著秦鈺書桌的書,似乎心不在焉。

秦鈺瞧她半響,笑道,“你是不是想問下淩鳳的消息?”

“我才不想知道,你也別告訴我。”沉歡瞪他。

“想知道就想知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別扭了。”秦鈺大笑起來,真是難得看到沉歡這副模樣。

沉歡恨恨的將書關上,“我哪裏別扭了?人家都不在乎我關不關心,我關心了什麽?”

秦鈺笑嘻嘻的彎腰探頭看她,“你的臉紅了。”

沉歡立刻摸臉,“哪有!”

秦鈺敲了敲她的頭,倒了杯茶給她,“好了啊。你就算不問,我也要告訴你。淩鳳身體你是知道的,他為了保護你,硬撐著回來。事情剛落尾聲,人就再沒了支撐,剛開始昏睡了好幾天。這段時間朝政繁忙,我也沒顧得上去看他,聽逸飛說他已經醒了,隻是人太虛弱了,每天都是暈沉沉的,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清醒的。”

沉歡臉色微變,“究竟如何了。”

秦鈺見她著急了,也不逗她,正色道,“你不用擔心,應該沒事。他隻是需要恢複而已。”

沉歡心裏的石頭鬆了鬆,沒吭聲。

“歡兒,吃飯吧。”曹玉笑咪咪的進來,拉著沉歡就要走,忽覺她麵色不對,忙看她,“怎麽了?”

“沒事,她擔心淩鳳。”

“啊?你擔心他幹什麽?那個家夥居然敢把你藥暈,我還要找他算賬呢!”曹玉哼哼。

沉歡忙點頭,“還是嫂子疼我。”

秦鈺好笑的搖頭,“你呀就不要添油加醋了,好不容易讓歡兒不生氣了,瞧你這會說得,當心淩鳳回來找你麻煩。”

“哼,他找我麻煩,我還得踹他兩腳,居然敢欺負我家妹妹。”

沉歡也笑了,曹玉完全當自己自家人了。

她挽起曹玉的胳膊,“嫂子就是好,我不喜歡哥哥了。”

曹玉被她難得撒嬌的模樣逗樂了,“嗬嗬,好好,我們不要理他。對了,惠太後說要封你為公主,給你選駙馬呢。我明兒就進宮去,和惠太後好好合計合適。”

沉歡用力點頭,“好啊,我也得好好選選。選個聽話的。”

秦鈺聞言急了,“胡鬧!”

曹玉哼了一聲,“選駙馬多威風,那麽多優秀男兒任歡兒選不好嗎?”

秦鈺更急了,拉著曹玉戳她腦門,“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哪有你這樣拆散鴛鴦的。淩鳳喜歡沉歡都喜歡到骨子裏去了,你以為沉歡不喜歡淩鳳啊,她麵皮薄,好強。”

沉歡瞪眼睛,“誰說我喜歡他啊!”

曹玉揉著腦門,嘟囔著,“他們兩的婚事自己是不能做主的。惠太妃說也要給淩鳳賜婚,說鄰國公主要嫁他,近日都已經啟程往大瀝來了。”

沉歡臉色一變。

秦鈺瞪大眼睛,“你胡說什麽。”

“我沒胡說。昨天入宮聽到惠太妃說得的。”

沉歡頓時臉色不好了,拉著曹玉沒好氣的說,“肚子餓了,吃飯。”

秦鈺一跺腳,抬頭就看見曹玉衝他擠眼睛,心裏才鬆了口氣,笑著瞪她一眼。

沉歡吃飯時神不守舍,筷子一直翻著米飯發呆。

秦鈺皺眉瞪曹玉。

曹玉笑著幫沉歡夾菜,“快點吃,今晚你就不要走了,和我作伴。明天我和你一起入宮,看下惠太妃要給你選哪位駙馬。”

沉歡哦了一聲,悶悶的趴了一口飯。

“姑娘。”雲裳跨步蹦了進來。

沉歡抬頭,皺眉,雲裳向來不會這樣不穩重。

雲裳顧不得她的表情,興奮的說,“姑娘,秦鬆濤自殺了。”

“啊?”秦鈺驚訝的放下筷子,“為什麽?”

沉歡嗯了一聲,繼續吃飯。

這是她意料中的事情,今天發生的一切,他還能活才奇怪了。

“大公子、大夫人,姑娘,你們想不到的,秦鬆濤將蘇氏和秦嫣綁在屋裏,一把火將他們三個活活燒死了。”

“啊。”秦鈺震驚了。

“雖然聽起來挺嚇人的,不過這種人渣死慘點才好。”曹玉滿不在乎。

沉歡這才放下筷子,秦鬆濤倒是死得可以,心情不由愉悅了些。

“派人看著,別燒太多間房間,就把他們的房間燒幹淨就行了,然後請法門寺過來做個法事。”

“我已經安排了。”雲裳愉快的說。

沉歡點頭,“哥哥,嫂子,吃飯。”

秦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秦鬆濤全家死了,也算是對父母有了交代,也不再多說,往曹玉和沉歡碗裏夾了她們喜歡吃的菜。

等沉歡去沐浴的時候,秦鈺拉住曹玉低聲問,“你說賜婚的事情是真的?”

曹玉笑著說,“真的倒是真的,可歡兒誰能勉強,隻不過惠太妃擔心歡兒不喜歡嫁給皇族,給她多個備選罷了。惠太妃打心眼裏疼歡兒呢。而且惠太妃說按例皇族肯定要三妻四妾的,擔心歡兒性子不接受。”

“淩鳳肯定不會三妻四妾的,他對歡兒好得很。”

“你這個榆木腦袋。”曹玉嬌喃的戳了戳他的腦門,“我不這樣,哪裏試的出歡兒對淩鳳究竟多少心思。看她表情,自然是喜歡淩鳳的。”

秦鈺咧嘴一笑,“主要是夫人太聰明了,為夫可不就蠢些。”

曹玉笑了,“我就喜歡你傻乎乎的,好欺負。”

秦鈺一把攬住她的腰,低聲道,“嗯,為夫任由你欺負。”

沉歡正好走出門,看到這一幕,臉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