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離得遠些,蕭明月卻真真切切確定正采著茶葉的兩人,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表哥蕭忠和表嫂高夢瑤,
夷愉的跑過去,來到二人跟前,"表哥!高姐姐!真的是你們嗎?"
二人隨後停下手裏的活計,轉過頭吃驚地看著蕭明月,"明月!你怎麽來了?!"原來這兩個人正是蕭忠夫婦。
"這裏人多說話不大方便,我們到那邊的涼亭去吧!"蕭忠對蕭明月說道。
看著表哥和高姐姐二人皆是穿著粗布苧麻的衣衫,二人身上絲毫沒有一件稍貴重一些的首飾,蕭明月不禁有些內疚起來,想著要不是宇文迪,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表哥,可轉眼又一想,這樣也好,日子雖然平淡清苦些,倒也是悠閑自在。
正所謂榮華富貴未必保得人一生平安,安貧樂道未必不是另一番福氣。幾人來到了長亭,蕭明月激動而欣喜地看著二人,說道:"表哥,高姐姐,你們受苦了!"
蕭忠笑了笑說道:"表妹千萬不要這樣說,我和夢瑤這算不得受苦,離開了那四麵高牆,銅牆鐵壁的皇宮,我們倒是應該感謝你才是,當初若不是你委身自己,又把我們交托給宇文公子,我們早就成了蕭文的刀下鬼了!"
"是啊!要不是你和宇文公子,我和夫君哪能在這裏悠然自得的采茶呢!"高夢瑤也微笑著說道。
"看來你們這段時間過得很好,如此月兒就放心了!"蕭明月說道。
說完,又扭頭示意琥珀把隨身攜帶的包袱拿來。
"對了,明月,我母親她過得還好嗎?蕭文有沒有為難她?她老人家的身體怎麽樣了?"蕭忠問道。
蕭明月聽後,拆包袱的手停頓了片刻,接著又繼續拆開,拿出了胡太妃的體己盒子。
"表哥,這是姑母讓我轉交給你們的!"蕭明月低聲說道。
"我是個不稱職的兒子,沒資格在母親身邊盡孝。明月,你還沒告訴我母親她身體究竟如何了?"蕭忠加重了語氣問道。
"表哥,姑母她……早就已經薨了!"蕭明月心痛地說道。
"母親她……她……什麽時候的事?"蕭忠忙問道。
"已經有半年了!姑母是病死的,且風光大葬。表哥,你離開了之後,發生了許多事。如今做皇帝的是……陳賢!"蕭明月說道。
"他做皇帝,我倒是不奇怪!少年時我見他便覺得器宇不凡,原以為他會是個大將軍,如今看來倒是遠不止如此,竟然是九五之尊的命格!明月,告訴我,母親是哪日薨的,以後我就算不能親手替她掃墓,也可以偷偷祭拜!"蕭忠說道。
於是蕭明月便仔仔細細同蕭忠訴說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蕭忠除了悲傷母親的離去之外,更為關心就是蕭明月的終身大事。
原本還自責她為了自己委身蕭文,而如今陳賢登上了帝位,卻又陰差陽錯不得已娶了其他女人,蕭忠不禁皺著眉頭看著蕭明月,"表妹,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蕭明月聽了,搖搖頭說道:"我暫時根本不想去考慮自己的事,我心裏也很亂,不過,我和陳大哥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了,他已經不再是從前的他了,他是帝王,是萬民的領袖,不能為了我一個人而行事……"
"其實這樣也好,你們到底也是真心愛過彼此的。不過,以我對陳賢的了解,他是不會輕易放棄你的。日後,你怕是還會陷入這感情的糾葛之中。無論如何,表哥希望你能聽從自己的內心,希望你幸福。我們來北魏這些時日,也多虧了宇文迪,表哥知道,他之所以這麽盡心竭力幫助我們,一大半原因都是為了你,他也是個不錯的男人,同樣值得托付終身!"蕭忠對蕭明月娓娓說道。
"表哥,高姐姐,還是不要談我的事了。你們是怎麽來到這裏采茶的呢?辛不辛苦啊?"蕭明月關切地問道。
蕭忠和高夢瑤相視一笑,高夢瑤微笑著說道:"是宇文公子派人安排我們在這裏的,雖然日子不比在宮裏,可是無拘無束,沒有宮鬥和陰謀,我們夫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和尋常百姓一樣的日子,那時候我們倆才感覺到什麽是真正的幸福。要是沒有你和宇文公子,我和你表哥早就沒命了!明月,真的謝謝你!"
"高姐姐,千萬別這麽說。我們是一家人嘛,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蕭明月微笑道。
"今天我們的活也做的差不多了,我們去把最後一點茶葉撿回去。一會兒和宇文公子到我們家裏去坐坐!"蕭忠說道。
"好!表哥!"蕭明月答應道。
於是蕭明月便叫過來不遠處的宇文迪,示意他同自己一起去表哥家裏。
"你們兄妹聊完了?"宇文迪問道。
"嗯!謝謝你!"蕭明月笑著對宇文迪說道。
"哦?你謝我什麽?!"宇文迪問道。
"你這個人還真是明知故問。當然是要謝謝你替我照料表哥表嫂了!不然呢!"蕭明月說道。
宇文迪笑了笑,靠近了輕聲說道:"昨夜裏的事,你就不謝謝我嗎?這麽快就忘了?嗯?!"
"再一次謝謝你,總行了吧?!"蕭明月說道。
"我不要,等我以後有願望的時候,我在找你!"宇文迪說完,便轉身向前走。
隨後又轉頭說道:"快來啊!帶你去表哥家!"
留下蕭明月在原地噘著嘴,看著宇文迪紈絝的背影。
一旁的琥珀不禁"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你笑什麽啊?"蕭明月嗔怪地問道。
"奴婢瞧見了,宇文公子從昨夜守了小姐一宿,眼圈都黑了一圈呢!小姐也該輕聲細語的好生安慰一下人家才是嘛!"琥珀撇著嘴說道。
"如今連你也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蕭明月嗔怪道。
"不是不是……奴婢就是越看越覺得小姐和宇文公子很般配呢!"
"……閉嘴!叫他聽見了怎麽辦……"
隨後蕭明月便跟著宇文迪來到了表哥的幾間竹屋。
再樹林深處,臨近水源,周圍是不是有野兔和小狐狸奔跑而過。
"這個地方還蠻不錯的,你還很有審美嘛!"蕭明月對宇文迪說道。
"那是自然,這個地方僻靜安全,早晚會起霧,陌生人第一次來都會迷路的。外麵看管茶林裏也都是我的人,足以對付那些刺客!"宇文迪得意地說道。
"我們進去看看吧?!"宇文迪隨後對蕭明月說道。
幾人進去之後,隻見裏間布置得雖然簡單,但卻一點都不俗氣,青白色的陶瓷擺件,梨花木的桌椅,一套青藍色的碗碟。月白色的床帳,還有一個不太大的書架,上麵放著一些詩詞集,窗戶邊的一隻胭脂色的瓷瓶裏插著一枝杏花。
"這一定是高姐姐布置得!"蕭明月讚歎道。
"是啊!他們二人不喜華麗,所以就隻叫我簡單替他們帶了這些個簡單素淨的物件兒!"宇文迪說道。
"要不要喝點水?"宇文迪問道。
"不用了,我不口渴。"蕭明月一邊說道,一邊看著窗外在此間房簷下逐巢的燕子。
心裏想著這春燕銜泥的景象倒也是好的征兆,便一心希望表哥夫婦從今以後平安順遂地過完這一生。
…………
南陳。
陳賢見派去的探子久久沒有發來信號回應,便已經猜到他出事了。
正巧朱禦史來稟報,說道:"陛下,我們這邊和北魏接頭的探子來報,沒有按時接到人,哪邊已經出事了!"
"寡人已經知道了,他宇文迪不是普通人,表麵上紈絝公子模樣罷了,我猜我們派去的人之所以遲遲沒有回來,也沒有發過信號來,是因為早就被他給解決掉了!去!再找幾個信得過功夫好的過去!務必要把明月給我帶回來!"陳賢說道。
"陛下,我們這樣太過急著把郡主接回來,會不會有些不妥?或許等郡主在外麵玩夠了,她自己也就回來了!?"朱禦史說道。
"不能就這麽等著,若是……若是她上了宇文迪的當,聽了他的花言巧語,就這麽和他私奔了怎麽辦?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給我帶回來!"陳賢堅決地說道。
"是!陛下!隻是您剛剛新婚,臣鬥膽提議,陛下也不該冷落慧妃娘娘才是,陛下也要顧及安瑞王那邊的顏麵!"朱禦史說道。
"朱大人,寡人聽聞你和你的結發妻子乃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在你還沒有功名的時候,她就對你不離不棄,如今寡人聽說這建康城都有傳言你夫婦二人琴瑟和鳴,故劍情深的佳話。若是此時寡人硬要你再娶一房妾是,你作何感想?"陳賢靠著朱禦史說道。
殿下的朱禦史聽了,趕忙跪在地上,叩首說道:"臣該死!請求陛下寬恕,微臣此生隻願與賤內白頭偕老,心裏已是不能再接受其他人了!"
陳賢聽了,點頭說道:"起來吧!寡人這樣說並非要棒打鴛鴦。而是要告訴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是,臣明白了!"朱禦史忙說道。
"下去吧!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回陛下,微臣已經是明明白白,這就去辦!"朱禦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