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早已經是打定主意要離開,可是又不知該不該帶著阿茶一起離開,還有采薇,自己想著一定要厚待她,可是又怕委屈了她。
而這一次回來,采薇同樣也是在蕭明月麵前表了決心,無論如何自己的終身大事比不得蕭明月重要,自己更是願意多陪在蕭明月身邊,乞求蕭明月不要像嫁晴玟和蓮生那般把自己給嫁出去。
為此,蕭明月也是頗為躊躇,心中生怕有一丁半點委屈了阿茶和采薇,所以竟沒有一個讓自己滿意的主意。
而同樣讓自己不知如何開口的,還有陳賢,自從自己回宮以來,陳賢對蕭明月那就是無微不至的關切,一日三餐也都是陳賢早早吩咐好了要禦膳房送去明月樓的,不是送稀罕的古書字畫便是送珠玉擺件兒,再或者是首飾衣裳,除了華麗還是稀罕,蕭明月看在眼裏,她心裏明白,別冒險越是這樣,就代表他的心裏害怕自己離開他,所以才不停地向自己示好,這樣自己便不知該如何開口。
可是,要開口的話也終究要開口,要結束的事也拖遝不得,畢竟,這樣下去,對誰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表麵的擁有,如同陽光下的泡沫,亦如同指尖上的沙子,都隻不過是水月鏡花,夢幻泡影。
蕭明月實在是不想這樣下去了,她好累,好累!
她知道在陳賢和宇文迪的心裏,也一定如同自己一樣,明明注定得不到的東西,卻硬要拚盡全力留住,那是一具空殼。
那是她對他們曾經的愛,也正是愛的太多,所以她更不想要這樣繼續,表麵上似乎很和諧的樣子,可是三個人心裏都十分清楚,互相心中已經接近崩潰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蕭明月知道這或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若是此時不說,恐怕日後都很難再有機會。
即便她知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勢必要三人都一起傷心,可就算如此,她也必須這麽做。
初冬即將到來,她要趁著這個時節,讓寒冷抵消掉幾人心裏的痛苦。
故而收起了屋子裏大部分的珠玉擺件兒和稀罕字畫。
蕭明月下定決心讓自己的心變得冷起來,和這個即將落雪的時節一樣冷。
因為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徹底離開陳賢,離開建康,離開這個有著太多故事,太多回憶的皇城。
晚上躺在**,蕭明月一時難眠,輾轉反側,她希望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以不辜負李宣,同時也不希望李宣受到一丁半點的傷害,還有采薇和阿茶,她猶豫該不該帶她們一起離開,還有自己的爹娘……
與此同時,陳賢更加心事重重,他心裏清楚,這一次蕭明月回宮來,雖然一切如常,可還是似乎把快樂留在了外麵。
她在他麵前,如今更像是一個舊友,說著自己愛聽的話,不多一句也不少一句。
已經不再有愛恨嗔癡,如今隻是一副恬淡如水的模樣。
這讓陳賢心中很是不安,他害怕蕭明月如此對他,他心裏想著蕭明月哪怕是對他發脾氣也好,使小性子也好,總之,不要這樣不冷不熱的待他才好。
故而批閱奏折的時候會想起蕭明月,用膳的時候會想起蕭明月,就寢的時候更會想起蕭明月,甚至連上朝的時候,也都忍不住想起蕭明月。
心中苦悶憂慮,總歸是會表現在臉上的,
而貼身侍奉的春安把一切看在眼睛裏,知道蕭明月回宮以後,皇帝的確欣喜了很多,可是這心中最深處的憂慮卻也並不曾減少。
看著皇帝眉頭緊皺,哀聲歎氣,偶爾失神的樣子,春安也同樣跟著憂心。
正所謂常伴君王左右,喜怒哀樂都看在眼裏,皇帝的憂思便是自己的憂思,皇帝的喜樂便是自己的喜樂,看著皇帝日日如此,春安同樣也心急如焚,想要替皇帝想出個好辦法來。
故而也時常在陳賢身邊叮囑:"陛下,如今郡主總算是回來了,陛下應該寬心高興才是,就不要思慮太多,當心身子啊!"
陳賢聽了,苦笑了笑道:"明月她人雖然回來了,可是心卻仍舊在宮外,這樣寡人如何放心得下。這樣下去,寡人擔心她遲早有一天,還是會離開寡人的!"
"陛下,郡主也對陛下一片真心,不然也不會接了陛下的聖旨,便速速回來了,想必不會如陛下想的那樣!"春安對陳賢寬慰道。
"明月的心思,我們都不會懂的。"陳賢輕聲歎了口氣,言道。
"陛下,放心龍體,還是讓奴才早一些伺候陛下歇息吧!"春安言道。
話音剛落,隻聽見外麵"轟隆隆!"一聲震天的雷聲。
驚嚇得一旁的小太監"啊呀!"一聲,隨後被春安劈頭蓋臉嗬斥道:"還不趕緊退下去?!沒見過世麵的玩意兒!一聲雷聲,竟然驚擾了聖上,你罪該萬死!"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請陛下恕罪!"
小太監跪在地上,對著皇帝不住地磕頭求饒。
"罷了罷了,退下去吧!"陳賢對小太監言道。
"還不快謝恩?是陛下饒了你這條小命的!"春安在一旁叮囑道。
"奴才謝陛下!"
"春安,出去瞧瞧去,已經進入寒月了,怎麽還會有雷聲呢!"陳賢對春安道。
春安聽了,趕忙到頭,隨即快速小跑去大殿之外,帶著幾個侍衛去勤政殿周圍看了個究竟。
最後聽聞禦花園的一棵連理樹被雷擊中,給劈成了兩半。
春安覺得十分不吉利,便叮囑侍衛和宮人們,誰都不許張揚出去,不許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
回了勤政殿,隻同皇帝說一聲驚雷而已,並沒有什麽異常。
言:"這寒月來的早了,隻怕是秋月沒有結束的雷罷了,陛下不必多慮!"
雖然聽見春安如此說,可是這異常的雷聲,讓陳賢更加心神不寧了。
便也無心再批閱奏折,道:"這一聲雷,寡人總覺得很奇怪,隻是一聲巨響,卻不見下雨,奇怪的很,馬上派人去通知晨玉,別是什麽不好的預兆!"
"是!奴才這就叫人宣晨玉大人入宮!"
……
一聲驚雷,整個建康城的人都聽到了,晨玉更是在家中占卜了一番,占卜之後,喃喃道:"看來還真不是一個好預兆!"
蓮生聽了,好奇詢問,"夫君,這雷聲很是怪異,難道真有什麽不好的征兆嘛?!"
晨玉皺著眉頭,對蓮生道:"是啊,夫人,你有所不知,這寒月本不該打雷,可是卻如此一聲大雷,屬實有著不好的預兆!"
蓮生聽了,想了想道:"可是郡主剛回來不久,難道是預兆著……"
夫妻二人四目相對,心中都對蕭明月有所擔心。
片刻,晨玉安慰著蓮生道:"夫人放心,郡主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可我總覺得郡主這次回來,不比以往,我擔心郡主還會離開。"蓮生道。
"你說得對啊!郡主的確不該久留在宮裏,加上郡主的心性,離開是遲早之事!夫人也別十分擔心"晨玉安撫著蓮生道。
"可若是郡主真的要離開,我總是舍不得,我與郡主也算從小一起長大,郡主對我的恩德猶如再生父母,我還沒有好生報答,我……"蓮生道。
"夫人,不必再內疚。郡主既然成全了你我,就是想要讓我們幸福在一起,你我的幸福,便是不辜負郡主的厚愛。還有,雖然在家裏,夫人也隻當自己是蓮生,以前的琥珀早就不存在了,這樣做……同樣也是為了阿茶好,畢竟,阿茶的身份需要我們一直隱瞞下去,不可叫陛下得知!"晨玉道。
蓮生點點頭,道:"說的是,前幾日我進宮去,看著小皇子和阿茶相處的很好,兩個小孩子一塊玩耍,形影不離的!我隻是怕日後,想著不然就把阿茶接出宮來,以免以後留下什麽後患來!"
晨玉聽了,搖了搖頭,他總是知道,所謂是該來的總會來,就算想盡辦法避免,也終究是在所難免
便對蓮生道:"事已至此,已經不必了,想著阿茶和小皇子的事,不是最要緊的事,眼前最要緊的是陛下和郡主的事,夫人先睡下吧!"
"那夫君你呢?!"
蓮生的話剛說完,便有府裏下人來報,說:"回大人的話,宮裏來人了,說陛下要大人速速進宮一趟!"
晨玉聽了,微笑著看了看蓮生,"今晚上我不能同夫人一起入睡了,我要進宮去,夫人不必擔憂,想來陛下也是為了驚雷一事!"
"那夫君更要小心才是!"蓮生一邊說著,一邊動身給晨玉拿來官服,走到他跟前,替他換上。
晨玉看著對自己一臉擔憂的蓮生。忍不住握住她的雙手,柔情道:"你能嫁給我,真好。隻要是你!"
蓮生聽了,趕忙縮回了雙手,對晨玉嗔怪道:"哎呀!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些?換上衣裳,趕快進宮去吧!雖然你是國師,可是在陛下麵前,一定要謹言慎行才是!"
晨玉看著忙碌的蓮生,點頭道:"我知道了,夫人早些入睡,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晨玉當然不想讓蓮生擔心。
可是當蓮生擔憂起來,晨玉的心裏也是暖暖的,他知道,此時蓮生的心裏,除了當年的蕭忠,也已經有了自己。
就這樣,他便是很知足了。
為了蓮生,他選擇愛屋及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