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看著陳賢的雙眼,淡淡一笑,這一笑,卻讓陳賢心神意亂,他本想用自己帝王的身份嚇退他,使其知難而退。

卻不想到他竟然沒有一絲懼怕的神情,這讓文可執筆定江山,武可跨馬定乾坤的陳賢心中充滿了危機感。

"陛下若是真的對郡主勢在必得,又何必如此對我呢!陛下的行為,已經暴露了陛下的不安。我承認,郡主的心有一大半在陛下身上,可是我的心全部都在郡主身上,即便她心裏裝著其他人!"李宣說這話時,昂首挺胸,臉上極度自信。

也正是這份自信,讓陳賢越發覺得不安。

就是這樣一份執著,無畏,和他多年前一模一樣。

可是若是他多年前也能像李宣這般,那麽,蕭明月應該也早就是自己的妻了吧!

思緒飛到三千裏外去了,浮想聯翩……

回了神來,看見李宣那不屈服的模樣,隨即為了掩飾內心的惆悵,便冷笑道:"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的,憑你?手無寸鐵,拿什麽來保護郡主!?"

"用我的全部,為了郡主,我願意傾盡所有!"李宣回答得幹脆決絕,沒有絲毫猶豫。

這樣陳賢不僅心中氣憤,更覺得李宣是年少無知,何為真愛,何為真心,他能知道幾分?左不過是一時衝動。

他是這樣認為李宣的。

"不自量力。"

陳賢抓著李宣的衣袖微微鬆開,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些不妥,也似乎是覺得李宣是一時熱乎勁。

"並非,我是認真的,望陛下成全。"李宣說。

陳賢咬著牙看著李宣怒視道:"你休想,寡人這就把你遣送回高句麗去,到時候你是死還是活都好,總之一定給我離開明月遠遠的!"

李宣看著陳賢幾乎皺在一起的五官,皆因為自己,皆是因為他的不自信,他的害怕。

"陛下,您當然可以這麽做!隻不過,您這麽做了,我倒是無所謂,隻求您能放了郡主!"李宣高聲說道。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陳賢不屑地對李宣回懟道。

"郡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陛下若是真心愛著郡主,那就應該放她離開,郡主想要的,陛下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李宣看著陳賢,此時的他一切都是為了蕭明月,所以每說一句話,每種語氣,他都絲毫不怕得罪陳賢。

"不要忘了,你現在已經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王世子了,老高句麗王已經不在了,新王對你可不會極力保護,更不會縱容,所以你要想好!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若是你學著聰明些,或許我願意幫助你重新坐在高位上,甚至比你之前王世子的身份……還要高貴!"

陳賢附在李宣的耳邊低聲道。

李宣清楚的很,陳賢越是著急,越是對他怒氣衝衝,也就代表他心中蕭明月的地位有多高,二來他自個兒心裏有多慌亂。

可是得意歸得意,惹惱陳賢也好,訴說真情也罷,李宣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讓蕭明月離開皇宮,去追尋她真正的快樂。

"你不該如此專橫霸道,郡主她不屬於任何人,她是屬於自己的,陛下應該心知肚明,郡主的快樂不在皇宮!"李宣內心充滿著勇氣,不顧一切和陳賢理論爭辯。

"小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的忍耐也是有前提的!"

"那就請陛下不要手下留情了,總之,我既然來了,目的就是為了幫郡主全力爭取離宮!"

原本在陳賢眼裏,他不怕宇文迪,不怕李元栩和古卓等人,可是對於這個模樣和蕭明月差不多大的男人,他的心裏不知怎地,從看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惶惶不安。

"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的!"

說完,陳賢便轉身從一旁抽出寶劍,目露凶光地向李宣刺去。

刀劍落在李宣的肩膀上,刀刃與李宣的脖子緊緊地貼著,漸漸地,有鮮血從縫隙中流出來。

"陛下!"春安忍不住喚道,畢竟,雖然李宣不再是什麽異國貴族,可是傳出去,皇帝胡亂殺人,也會落天下人把柄。

如此,更是等於把蕭明月往外推,得意的不過是宇文迪等人。

"陛下,損失殺了我,你可以放過郡主,那在下死而無憾了!"李宣眉頭不曾皺一下,直勾勾看著陳賢說道。

"好,那我就成全你!"陳賢目光陰戾地看著宇文迪,手中的劍刃逼的更緊了。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春安急得幹跺腳。

卻又勸不動皇帝,隻希望蕭明月快快到來,扭轉局麵。

眼看著李宣性命不保,千鈞一發之際。

蕭明月問訊急忙趕了過來,聽聞了送消息的小太監的傳話,便顧不得許多事情,人命關天,想著李宣的性命最重要。

"陛下!不要傷害他!"蕭明月一頭紮進勤政殿,便高聲喊道。

裏間的李宣趁機對陳賢催促道:"陛下再不動手,興許就晚了!"

"不管明月來與不來,我都不會饒了你的!"陳賢收回了手中的劍,畢竟,他不能當著蕭明月的麵動手。

蕭明月進入內室的時候,陳賢剛好收回了寶劍。

"陛下!李公子!"蕭明月快步上前看著二人。

見李宣的頸部有鮮血滲出,忍不住關切道:"李公子,你沒事吧?!"

一邊又吩咐采薇和春安二人去傳太醫來。

"郡主,放心吧!我沒事的!"李宣雖然受了傷,可是心裏仍然不忘記安慰蕭明月。

蕭明月又看了看陳賢,雖然沒有幽怨,可是目光中仍然有半分不依。

陳賢看著蕭明月如此緊張李宣,心中對李宣更是妒恨。

稚儒來了以後,為李宣查看了傷口,隨後消毒包紮了一下。

對蕭明月和陳賢回話道:"陛下,郡主,這位公子的傷勢並不嚴重,隻傷及了皮外,再過幾日,便會好了!"

"既然是皮外傷,那就好生養著吧!春安,把李公子再送回天牢,好吃好喝照顧著!"陳賢對春安吩咐道。

"陛下,能不能把李公子送出宮外去?!"蕭明月看著陳賢的目光透著懇求,她希望他可以放他一碼。

"寡人會放了他的,那也得等到他的傷勢恢複以後啊!"陳賢回過頭看了看李宣,言語道。

李宣望著蕭明月,眉眼俱笑,"郡主,能看見你真是太好了!"

"快來人,還愣著幹什麽?!"陳賢對禁軍催促道。

隨後,兩名身穿盔甲的禁軍快步上前帶走了李宣。

蕭明月來不及挽留,李宣就迅速被帶了下去。

看著李宣被帶下去的時刻,仍然回頭衝自己微笑,蕭明月心中十分感傷。

"陛下!能不能放過李公子?!"蕭明月對陳賢問道。

"別告訴寡人,你在擔心他!"陳賢疑問道。

"我……李公子他是個好人,也曾幫過我!"蕭明月平靜回道。

陳賢湊近蕭明月身邊,眉頭緊蹙道:"他對你有非分之想,簡直是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我絕不姑息!"

"陛下,您身為一國之君,怎麽能與平頭百姓一般見識呢!"蕭明月對陳賢說道。

"平頭百姓?他可不是平頭百姓,能讓郡主對他白般包庇,定是不一般!月兒,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寡人?!"陳賢有些氣惱地問道。

蕭明月知道事已至此,陳賢不想誤會,也肯定是誤會了!

自己究竟要該如何解釋呢?!

"李宣,他是無辜的!我隻是把他當做朋友來看待,並未動過真心,陛下放心!"蕭明月這樣同陳賢說,隻想讓他放心,放李宣離開。

"果真如此?!"這句話陳賢是在心中反問自己的,不知道為何,他卻有些懼怕和蕭明月證實。

"陛下,隻要放了李公子,明月永遠都不會再見他的!"蕭明月變著法子繼續為李宣求情。

"這個李宣,執拗的很,寡人若是放了他,隻怕他又會變著法子來胡鬧,所以寡人打算給他些顏色看看!"陳賢說。

"那陛下想怎樣?"蕭明月問。

"放心,花盆暫且不會要他的命,隻是挫一下他的銳氣!隻因他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陳賢如此說道。

蕭明月雖為李宣擔心,可是也不能讓自己顯得急躁,因為自己在陳賢跟前越著急,那便是等同於承認自己心中對李宣有著別樣的感情。

"明月也相信,陛下不會傷及無辜的!"蕭明月淡淡一笑道。

"可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寡人似乎毫不知情!"陳賢說此話時,言語間充滿醋意。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陛下大可放心!"蕭明月道。

"真的?!"陳賢看著蕭明月,又見她如此說,難免有些失望。

"明月不敢欺君罔上!"蕭明月回說。

陳賢微微頷首,點頭道:"好。既然是這樣,那月兒的心裏以後就別想著李宣了!寡人不會要他性命,不過至於怎麽對他,月兒不必再過問了"

陳賢這樣說,是讓蕭明月不許再有半點關心李宣,雖然有些蠻橫霸道些,可是似乎已經是他可以容忍的最大限度了。

與宇文迪不同,他的醋,吃得多的多,表現出的更是多的多!

宇文迪倒是不把這個李宣當做一回事,而陳賢卻偏偏把他當做眼中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