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國人馬如期而至。

建康城裏更是熱鬧非凡。

老百姓都知道各國要正式結盟以求百年無戰,男女老少都樂的合不攏嘴。

不止建康城的百姓,就連其他城郭的百姓也紛紛聞訓而來,想要親眼看到這榮耀時刻。

陳賢與群臣決定在雞鳴寺舉行祭天儀式,隨後在附近的天壇與各國舉行結盟儀式。

祭天那日,原本是個陰雨天,可是又是欽天監選出來的良辰吉日。

故而陳賢帶著文武百官隻得前去,可不知怎地,到了雞鳴寺以後,正要準備焚香禮,天氣又變了,變得風和日麗,所有人都說此乃好兆頭。

"天意,真是天意啊!"晨玉感歎道。

陳賢心中也欣喜,想著此舉恰到好處得了民心。

隨後自己上了頭香,緊接著是文武百官依次進香。

皇長子陳昌也奉陳賢的命跟著一塊兒來了。

見此情景,不知自己該做什麽,隻是跟著眾人一起跪拜。幸好有陳立從旁提點,才沒有出岔子。

"父皇他這般風光,是不是已經做了六國之主了?!"小皇子問。

陳立搖了搖頭,把小皇子拉到一旁,低聲對他說道:"殿下,今日祭天是大勢所趨,因為各國需得把心思放在強盛國力上,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眼下是如此,可再過些年,十有八九又會變了!"

小皇子不解,歪著腦袋問道:"難道他們都是裝出來了,立盟約並不是出自真心?!"

陳立低著頭,沉默而不語。

小皇子好奇,繼續問:"你快說啊!到底是不是,我想知道!"

"殿下,您以後都會知道的。"

祭天儀式很是順利,人們都說,得老天爺保佑,各國所行之事是智事,因而天神降福。

回了宮以後,而各國君王也陸陸續續到了,因為人多帶的隨從也多,故而都安排在驛館中,

宇文迪的人馬也在驛館裏,自己找了機會又去見蕭明月。

談及李宣的事,宇文迪看得出蕭明月的擔心,知道她不會坐視不理。

"月兒,應該會救李公子出來吧?!"宇文迪問道。

若是換了旁人問,蕭明月還是有所規避的,可是問的人是李宣,蕭明月便放心了許多,雖然他之前把李宣囚禁起來折磨,可是初衷目的也都是為了自己。

"我確實不會坐視不理,李公子他幫過我許多次,我不能見死不救。"蕭明月同宇文迪言道。

宇文迪點了點頭,蕭明月的回答也在他意料之中。

"之前的事,我本來是想試探他的真心,不過我承認,我也像陳賢這樣,確實帶著私心!"宇文迪道。

而此時此刻的蕭明月又怎麽會怪罪他呢!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我一點都不怪你。"蕭明月微笑著對宇文道。

宇文迪也同樣報以微笑,道:"那就好,我可是生怕你對我有半分誤會。"

"宇文迪,無論如何,我這些年,辜負虧欠你的最多。若是要怪,也是你應該怪我!"蕭明月對宇文迪說道。

宇文迪並不怪蕭明月,他清楚她的苦楚和身不由己。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說這樣的話了,隻要經常能看到你,我便是心滿意足了!"宇文迪望著蕭明月,微笑道。

蕭明月看著宇文迪說話的樣子,目不轉睛。

她要記住他現在的樣子,以及她和他彼此初遇的模樣,把這些牢牢地記在心裏。

"那片茶花林你還記得嗎?!"蕭明月問道。

"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帶你出宮去的地方,一直都讓人照看著,怎麽,你還想去?不過這個時節,已經沒有茶花盛開了。"宇文迪問。

雖然今時不同往日,可是蕭明月還是想再去走走,就隻和宇文迪,他們兩個人。

"冬日也有冬日的美景,銀裝素裹,琉璃世界的,定然也別有一番看頭!"蕭明月對宇文迪說道。

宇文迪聽了,微笑著頷首,對於蕭明月的熱情,自然是喜不自勝。

"那好,那我們現在就去!"宇文迪說道。

二人決定以後,便同乘一輛馬車前往茶花園,乙未駕著那車,看見了蕭明月,自然心中也有幾分欣喜。

二人坐在馬車裏,誰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一路上,彼此注視著。

蕭明月看著宇文迪,目光是留戀與不舍。

宇文迪看著蕭明月,眼中萬般柔情。

可是他當然不會想到,這是他們彼此之間彌足珍貴的時光。

緣,由天定。

份,由人定,卻也不由人。

二人執手漫步在茶花園內,天空中時不時飄落下來零星的雪花,像是在配合做最後的告別。

一片落在了蕭明月的頭上,宇文迪忍不住伸手為她摘了下去,可是雪花很薄,不等宇文迪摘下來,便融化在了蕭明月的頭上。

不過蕭明月卻從袖口中拿出了一片月白色上麵繡著山茶花的繡帕。

遞給了宇文迪,微笑道:"用這個吧!"

"好!"宇文迪含笑輕聲道。

說完,便從蕭明月手中接過繡帕,一點點輕輕為蕭明月擦拭,在旁人看來真是一對碧人。

尤其是看守茶園的婦人,也當真以為二人是夫婦的關係。

"盟誓那日,月兒一定也要在場,這場盟誓由你來主持,我想最適合不過了!"宇文迪邊走邊看著蕭明月說道。

蕭明月聽了,微笑著點點頭,"既然大家都這般希望,那我便主持便是。橫豎是有利於天下的盟誓,我願意做這個見證人。"

宇文迪微微頷首,又道:"那個李公子,年紀不是很大,倒是很有決心和骨氣,我會幫他出來的!"

蕭明月放慢了腳步,側頭對宇文迪道:"盟誓達成,相信各國都會大赦天下的,李公子也會被放出來的!陛下也不會難為他一個手無寸鐵的人!"

"他可不是手無寸鐵,他雖然不是什麽皇親國戚了,可是也不是尋常人。還有,我看著陳賢倒是吃了他的醋呢!不然,我怎麽看他有些愁眉不展的呢?!怕是有些妒忌人家李宣年紀遠小於他,模樣也比他不遜色!"說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蕭明月知道宇文迪的意思,也知道陳賢為何吃醋,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隻要自己離開,又有了盟約,大家都會和平相處的。

李宣也不會有事的!

而李宣在天牢裏,時時刻刻想的也是蕭明月。

他擔心蕭明月不會開心,便問獄卒"我什麽時候能再見到郡主?!什麽時候放我出去?!"

雖然有各處的打點,可是皇帝並沒有下旨釋放李宣的意思,因而獄卒對李宣的態度仍然冷冰冰。

"出去?這個可不好說。沒有陛下的旨意,興許你一輩子都要這個密不透風,肮髒充滿著惡臭的牢房中度過了!"獄卒嘲諷冷言道。

李宣聽後,想著自己倘若真的像獄卒說的一樣,不但沒有幫到蕭明月,自己也再不能出去,便又有幾分後悔。

"請問……我真的不能在看到郡主了嘛?死我倒是不怕,隻是我還有話要對郡主說。!"

"哼!你還想見郡主?我看你是癡人說夢!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什麽模樣?就算是北魏的宇文迪宇文太師想要郡主,那也得眼巴巴千裏迢迢跑過來。更何況是你了!"

"我……我才是最了解郡主內心的人,才是最適合陪她一起的人!"李宣心中想見卻又不能見,便有些心急地爭辯道。

可是獄卒哪裏懂得他說的這些,以為李宣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便由著李宣說什麽,自己不予理睬。

趕在稚儒負責為李宣診治,

隔三差五地來牢房看望李宣,即便之前對他不甚了解,可是見他談吐不凡,又知道他的身份來曆以後,

覺得李宣當真是個有趣的人。

能從淮州城一局追到這裏,對蕭明月如此執著,心中便也希望李宣可以順利出去。

"李公子,今日感覺如何?!"稚儒一邊準備為李宣把脈,一邊問道。

李宣也知道稚儒是蕭明月派來為自己查看身體的,與那勢利眼的獄卒不同,便對稚儒也以禮還禮。

不過覺得自己出獄無望,卻也不大樂意配合治療。

"難為你還惦記我,隻是為了我一個將死之人,怕是不大值得,稚儒大夫,以後你也不必來了!"李宣對稚儒說。

"公子一向樂觀,有勇氣又有骨氣,怎麽現在卻要說這樣的話?難道公子就真的不想再見郡主了嗎?!"稚儒問道。

李宣輕聲歎了口氣,微微低頭道:"當然想了,隻是你瞧瞧我現在的處境……還能再見到誰?就連我的貼身隨從我怕是今生都見不到了。更何況是……"

"李公子不必悲觀!"

稚儒對李宣叮囑道。

"哦?這話怎講?難道你們的陛下會放我出去不成?"

稚儒笑了笑,道:"陛下會不會放公子出去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公子這樣癡情無畏的人,是會受到上天眷顧的!公子,要好生照顧自己,所謂‘好事多磨!‘"

"好事多磨?!"李宣突然聽到這樣一句話,心裏又充滿了希望。

所謂有情飲水飽,大致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