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國正式簽訂盟約的日子,自然也是千挑萬選。
這個提議人是蕭明月,而大多也都是奔著蕭明月而來,尤其是古卓和李元栩很想見蕭明月一麵。
所以,這個中間人,主持盟誓大典的人也就必須是蕭明月。
可是這樣一個千載難逢,載入史冊的任務,對於蕭明月來說,除了光榮更是代表著憂傷與不舍。
不過這些她都可以忍得下,放開手。
一切的一切,便都要有個結束。
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中的自己,這十多年來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初到建康,遇陳賢,遇李宣,推翻蕭景,再後來陳賢做了皇帝,安定了天下娶了甄妙夏,宇文迪做了權傾朝野的太師,
而自己又親身除了黑巫,勸課農桑,助各國發展,屢次平息各國間的征戰,也算是不負使命。
如今,各國簽訂盟約,天下歸心,河清海晏,自己也終於可以自由了。
陳賢前一晚上讓春安送來了盟約大典上的衣裳和繡鞋。
一件絳色金凰戲牡丹的華服,上麵隻有一隻金凰,這代表這件衣裳隻屬於蕭明月一個人,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則又代表了蕭明月的獨一無二,群芳之首。
金凰皆是用上等的金絲線繡成,凰的眼睛則是用了名貴稀有的南海紅寶石,牡丹則是用了上好的牡丹汁染成,一針一線,皆是難得的心血。
繡鞋也是妃色麵,上麵繡著一朵朵盛開的豔麗的牡丹,花蕊處都是用一顆顆珍珠鑲嵌,精致而貴氣。
是陳賢特地在短時間內召集了幾百位繡娘趕製了整整五天五夜才完成。
這樣一件華麗無比的衣裳,世間確實獨一無二。
采薇驚歎道:"郡主,這件華服真真是既漂亮又華貴。陛下真是對郡主寵愛有加呢!就算是皇後娘娘,怕是穿著也不過如此了!郡主雖然不是皇後的身份,可是在陛下心中,郡主早就是皇後了。看看這衣裳便全知道了呢!"
蕭明月聽著采薇的話,看著麵前的衣裳,知道陳賢的心意,也知道這一生她做不成他的皇後,那就讓她任性一次,穿上這一件衣裳,留在最後的些許時間裏,她答應了他。
"采薇,為我化一個與之相襯的妝容吧!還記得你曾經為我化的落梅妝嘛?可不可以再為我化一次?!"蕭明月輕聲問道。
采薇聽了笑語,"那當然好了,奴婢想來落梅妝也最適合郡主了。不過今日郡主的身份如此高貴,奴婢覺得倒是應該在眉心處花一朵牡丹呢!"
"牡丹?不……那樣或許反倒是把衣裳襯托的俗氣了!"
"那郡主想要什麽花兒?鳳尾花?桃花?奴婢都給郡主畫來!"
"月亮。"
隨後采薇真的用朱紅色的胭脂在蕭明月眉心間畫了若隱若現的兩尖朝下的月牙。
"郡主,您看,您就像是仙女下凡啊!"采薇望著鏡中的蕭明月,不知不覺都要看呆了。忍不住感歎道。
可是此時的蕭明月雖然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可是心中卻相反。
她心裏想著,要讓陳賢和宇文迪記住她最美的樣子。
"采薇,為我梳一個牡丹頭吧!"蕭明月微笑道。
"是,郡主!"采薇含笑地答應道。
隻是,采薇也不知道,這一次為蕭明月梳牡丹頭,是第一次,竟然成為了最後一次。
身穿華服,妝容精致,頭梳牡丹發髻的蕭明月看起來是那麽的不染世俗。
雍容華貴,國色天香,驚為天人……似乎這些詞在眾人看到蕭明月的那一刻起,便一時都想不起來。其實也並不是想不出來,隻是這些詞語,都不足以形容蕭明月的風采。
蕭明月與陳賢分別乘車前往天壇,本來陳賢是打算與蕭明月同乘一輛的,可是這樣並不妥,一來,蕭明月並不是算是自己真正的皇後。
二來,以二人各自華麗的打扮,同乘一輛看起來也確實不大寬敞。
畢竟,今日以華貴,隆重為主。
分開乘車,才是最適合的事情,方不失大禮。
而其他人,從宇文迪到李元栩和古卓等人也都衣著光鮮華貴。
各自彰顯了自己國家的內涵和富庶。
畢竟,這樣一個要載入各國史冊的日子和場景,沒有人會掉以輕心。
雖然宇文迪不曾返回北魏,可是憑借在建康的生意,所穿的華服也是價值千金。
晨玉早早就到了,為了安排大典流程,也為了早早準備著東西。
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想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裏出錯,哪怕是一點點錯。
還有摩肩接踵沿途的百姓,都紛紛走出家門來看熱鬧。
不管男女,最想看的便是蕭明月的芳容。其次才是各國君王貴胄。
姑娘們,小夥子們,婦人帶著孩子,甚至還有年過花甲的老嫗知道蕭明月會一同到天壇主持盟約大典,便一個個都等著蕭明月的馬車到來。
有的說蕭明月是天上的星宿轉世,有的說蕭明月是救苦救難的菩薩降臨人世,還有的說蕭明月是天上的花神仙女。
看了蕭明月的馬車過來,人群中便有聲音大喊"是月郡主的馬車,大家快看啊!是神女下凡,我等不可站著直視,快快跪下參拜!"
須臾功夫,便有嘩啦啦幾百人朝著蕭明月的那車叩拜。
采薇悄悄掀開車簾,望著扣頭如同小雞啄米一般,微笑著對蕭明月道:"郡主,看看這些百姓可都是在對郡主叩拜呢!郡主的行為舉止,早就已經深入民心了呢!是民心所向!"
蕭明月微笑地順著縫隙看過去,果然如此,心裏也欣喜歡心。知道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果然換來了天下太平,自己深感欣慰。
隨即吩咐著跟車的小太監,道:"去給禦林軍捎話,就說我的意思,叫百姓們快快起來,雖然今日天氣很好,可是畢竟是冬日,怎能如此跪拜呢?況且我看那叩拜的百姓中還有年老之人,那就更加不能叫他們叩拜我了!"
陳賢看著如此熱忱的百姓,倒是十分高興,不僅僅為蕭明月高興,還為自己和天下人高興。
典禮上,陳賢和宇文迪都同時看見了蕭明月手臂上的貓眼石手鐲和漢白玉發簪。
二人不禁心中各自因愛而溫暖。
宇文迪忍不住低聲對身邊的乙未道:"看到沒,郡主頭上可是戴著漢白玉發簪!"
所有人對著天地進香之後,便
各自就坐,準備對著結盟書簽字畫押。
古卓看著蕭明月,露出久違的笑容,許久不見,他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了。
為人雖然魯莽,性格暴躁了些,可是一顆心確實為國為民著想。
雖然烏雲娜王太後霸道些,可是女子兩個鬥智鬥勇,卻還過得去。
"郡主,今日真是為我等做足了榜樣!"說完,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郡主心係天下,這一次結盟定會福澤普天之下的百姓的!"李元栩也開口道。
"你們二位也不必對我過於誇獎,想來各國都身處中原,理應互幫互助,共同興邦富民,才是第一要緊之事!若不然,則內憂外患,在外,有南照,波羅國,倭國,撣國等虎視眈眈,我們各國自然要彼此扶持才是!
"
幾人聽了都點頭應允。
"郡主說的對,今日我等願意對天下承諾,在此結盟,
以求百年之和!"匈奴鐵丹將軍高聲道。
其他的人隨之喝彩。
"郡主,吉時已到,該由您來再進香火,用以向上天公示之用!"晨玉提醒道。
"好。"蕭明月微微頷首,隨後起身照著晨玉的叮囑,一步步為天下太平做著最後一些事。
"郡主,恭喜郡主您的使命即將完成!"晨玉在一旁低聲對蕭明月說道。
蕭明月知道晨玉是知道一些煩人不知道的事情的。
故而便想托付一些事情給他。
"晨玉,我還有些事需要拜托你!"蕭明月低聲對晨玉道,
"郡主但說無妨,隻要臣能做到的,定萬死不辭!"
蕭明月一邊輕輕地把手中熱烈燃燒的香插在香爐上,一邊對晨玉叮囑道:"你要好好對蓮生,保護好她,不許辜負她;還有要照顧好阿茶,那孩子身世可憐,她喜歡與小皇子在一處,可是我並不希望他們以後走的太近,所以,找機會為阿茶選一門好親事,離建康越遠越好!"
"郡主放心,郡主所交代的事,臣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做到!"
"最後一件事,若是我離開了,以後請你務必為我多多寬慰陛下!"
"郡主……您……臣,臣知道了!"雖然知道蕭明月的宿命,知道蕭明月最終結果是該離開,可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換了誰聽了都會舍不得。
所以對於這最後一個請求。晨玉也隻得硬著頭皮答應。
隨後蕭明月走到天壇的最高處,手裏拿著聖卷盟書,對著天地日月,山川河流,花草樹木,普天之下的百姓們,高聲道:"天地孕育萬物,德行高遠,如今有六國:陳,魏,黨項,柔然匈奴,烏孫在此盟誓,
願意結百年之好,不再起紛爭,共同興國!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語罷,春安帶人拿了同樣的六份盟書,
分別恭送到了各國君王麵前。
而後,六個人都在盟書上簽了字、留下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