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證實真相
葉雨珊的話一直都在腦子裏回**,讓南穆禦在**翻來覆去無法入眠。那個嬤嬤說過,除了他,還有祖母身邊的景公公也知道此事。景公公在宮裏多年,宮裏發生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少,或許真的知情。
他翻身下床。這個時候若是明目張膽地進宮肯定會引起母後懷疑,而且還不能把白翰帶在身邊,他擔心那小子有時候會沉不住氣。
換了身行頭,他從後門出了昭明宮,熟門熟路地去了皇祖母的坤靈宮。坤靈宮的院子很多,這個時候皇祖母也該睡下了。記得景公公的臥房就在祖母寢院外麵的院子,他從屋頂上跳下,順利地來到景公公屋子門前。
黑著燈,門鎖著,他繞到後麵屋子從外麵看了進去。**空無一人,顯然景公公不在裏麵。如果這個時辰人還沒回來,就有可能在祖母屋子裏伺候。如此一來,他可能白跑一趟。
可,就在他有所失望的時候,門打開了。推門進來的正是景公公,景公公身上穿著很普通的太監衣服,手裏拎著籃子,看上去一臉疲憊的模樣,眼神中還飄著幾分哀怨。
唉……
籃子放在桌子上,景公公先是一聲長歎,爾後兩手撐著腦袋,一個勁地搖起了頭。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如果太子知道了真相,皇後又該如何是好?兩邊都對他有恩,他怎麽做都可能裏外不是人。
“公公為何憂慮?”南穆禦跳窗而入,選擇了直接麵對麵。
景公公茫然一驚,回過神後,急忙上前給太子行跪拜禮:“奴才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千歲!哼!活那麽久有什麽意思?連自己是誰生的都不知道,景公公覺得本殿下這個太子是不是做得太窩囊了?”南穆禦諷刺地說著,反問著,目不轉睛地看向低著頭的景公公。
景公公的頭埋得很低,眼珠子左右轉動。太子這話一出,他便是明白大事不妙,守了多年的秘密,可能會守不住了。
“難道你沒話跟本殿下說嗎?”南穆禦低聲問道。
景公公為之一顫,使勁地咽了咽口水,吞吞吐吐地回道:“殿下這話,奴才聽不明白。”
明明看出自己來的目的,居然還要裝傻!
南穆禦生氣地咬了咬牙,看來要他開口還不是那麽容易的事。這也難怪,能潛藏在皇祖母和母後身邊多年,心裏卻是效忠著另一個主子,若不小心行事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殿下,您若是要打探皇太後的消息,奴才會如實奉告。”景公公靈機一動,將話題轉移到皇太後身上。
可,南穆禦哪會那麽容易被欺騙,上前兩步粗魯地拽住了景公公的衣領:“本殿下這個時候出現在你的屋子裏,你覺得隻是打聽皇祖母的事那麽簡單嗎?”
“那……殿下……”景公公繼續裝糊塗,希望能蒙混過關。
“華菱宮,芸妃!”南穆禦從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瞪大一雙滲滿憤怒的眼睛,似乎要一眼看穿景公公的心思。
景公公額頭上冒著冷汗,忍住身體的顫抖,頂著壓力保持著鎮定回道:“殿下是想問前兩天華菱宮失火之事嗎?若是這事,殿下您可是問錯人了,那晚奴才一直在坤靈宮,小凳子,小卒子都能給奴才作證。”
真是隻老狐狸,問到這裏了,還能繼續裝蒜,氣得南穆禦覺得牙癢癢,有種恨不得啃了這老骨頭的衝動。
深呼吸,他隻能深呼吸地平靜憤怒,輕輕地鬆開景公公的手。不經意地一個回頭,看向桌上的籃子。
上前,打開籃子,籃子裏放著糕點,看上去應該還未有人動過。這個時候,皇祖母已經睡下了,這糕點又是給誰準備的?
回頭,一記厲眸掃向景公公,發現景公公眼中拂過一抹慌張,他指著籃子逼問道:“說吧!這些剛才是給誰送去來著?”
撲通!
景公公跪了下來,先給殿下磕了幾個響頭,才振振有詞地回了話:“殿下饒命!此事千萬不能讓太後知道,這些糕點是……是……”
“是什麽?”南穆禦追問道。
“是奴才讓禦膳房的人偷偷做的,本來想拿去給奴才的對食小翠,沒想到她今兒出宮去了。若是讓太後知道,奴才受到責罰倒是小事,奴才不想連累了小翠。”景公公想到了應對的策子,大不了小翠跟著他一起挨板子。不過,這樣的事情就算告到太後那邊,太後也不會太為難他。
想不到一個太監,能有這樣的頭腦,難怪聽很多人說宦官的頭腦可是不簡單。
呼……
從鼻子裏呼了口很大的氣,他忍無可忍地打翻了桌上的籃子,蹲下身子,低聲說道:“本殿下已經去過華菱宮,見到了那個看守華菱宮的嬤嬤。嬤嬤告訴本殿下,皇後並非本殿下的生母。此事,你也知道是不是?”
景公公聽完臉色大變,芸妃說了,真的說了,太子過來就是要讓他證實此事的真假。太子雖然不是脾氣暴躁之人,可,畢竟還是年輕氣盛,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秘密,太子能承受得住嗎?
南穆禦看穿了景公公的心思,就算不回答,他也得到了答案,他也從景公公的眼睛裏看到了顧慮,便是用保證的語氣開了口:“本殿下可以保證,在手中沒握重權之前,絕對不會跟母後攤牌。但,本殿下有知道真相的權利,景公公,你若還效忠父皇,效忠南穆,那就請您把知道的都告訴本殿下。”
話畢,南穆禦緩緩地站起身,走到窗戶邊上。抬頭,正好能看到掛在天空中的月亮。想著這些年來多少個月圓,他都在痛苦和折磨中渡過,如果嬤嬤說的話沒錯,那麽,那樣的日子,娘親應該也經曆過,讓一個女人經曆那樣的苦難,簡直就是可怕的折磨。
“殿下!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啊……”景公公將額頭貼在地上,淚流滿臉地給太子請罪。
“嬤嬤說的都是真的?”南穆禦再次開口,臉上一陣猙獰,痛恨,像一把無形的劍一霎那就刺進了他的胸膛。
景公公慢慢地抬起頭,猶豫過後重重地點頭,應了一聲。
南穆禦仰起了頭,從小到大,母後很少抱他,下人們都在下麵偷偷談論著,母後跟他不親。那時候,他隻覺得母後是一國之母,很多時候必須注重端莊儀表,所以很少抱自己。
不過,芸妃死了之後,他曾看到過母後抱著熟睡的銀月偷偷哭泣。多半,那時候她覺得內疚,那些年來,因為芸妃的關係,銀月沒少受宮裏的冷嘲熱諷,有時候就連她也必須對銀月下狠手。而,更殘酷的是,銀月一直都恨著母後,嫁出去之後,便是很少回宮。可,她不知道,對銀月做的最狠的事就是用女兒的一生換取她的一世榮華。
一入深宮深似海,為了生存,恐怕再善良的女人都必須改變,否則在這恐怕的染缸裏就沒法活下去。
這點,身為太子,他心裏很清楚。可,無論母後對生母做過什麽,那麽多年的養育之恩,這都是所有人看在眼裏的。特別是這幾年,為了能讓他擴充朝中的勢力,她花了不少銀子,也花了不少心血。
過去的芸妃,他曾在母後嘴裏聽說過一些。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不是芸妃的落弱,母後根本就沒機會有機可乘。
唉……
為難地歎了口氣,真相對他來說實在是過於殘酷。若是生母還活著,會不會有一天讓他去報仇?
“殿下,您可曾把此事告知過皇上?”景公公小心翼翼地問著。
“沒有,本殿下擔心父皇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南穆禦轉過身來,上前將景公公扶起身坐下。
“或許,皇上並不是全然不知情,隻是有些事情他比您更加無法麵對。聽說,為了華菱宮失火之事,皇上跟皇後已經黑了臉,這也是奴才昨兒聽太後娘娘這邊的丫頭說的。”景公公也擔心皇上的身體,太後吃在念佛那麽多年,心裏肯定也有對芸妃的愧疚。可,後宮之首必須是完顏家族的人,很多時候太後也是逼不得已的。
原來皇祖母不是不管事,恐怕一切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突然想起父皇說的一些話,南穆禦心裏有了大膽的猜測。
“殿下想什麽老奴心裏知道,可,老奴也希望殿下能明白,皇太後也有逼不得已的時候。”景公公好心地為皇太後說了好話,也等於告訴太子,當年的事情皇太後應該是知情的。
這話證實了南穆禦心中所想,現在也明白為何每次父皇提到芸妃,臉上除了傷感,更多的是無奈。頭頂那座大山,恐怕太上皇在世,也沒法移得開。
“嗯!”他用力點點頭站了起來。
“早些回去吧!您現在要做的是養精蓄銳,好好應付蓮妃和軒王爺,他們的心眼多著,可別辜負了皇太後的一片心思。”景公公好心地提醒太子爺,這個時候出錯,那可真是前功盡棄了。
“公公放心,有些事情,本殿下會好好拿捏的!”南穆禦感激地朝景公公拱了拱手,跳窗離開。
夜色之中,景公公看著太子爺的身影漸漸消失,心裏也早亂成了麻,今晚有注定一夜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