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皇甫崇竟然臨陣脫逃,林笑天感覺麵子上很掛不住,又怕女兒傷心,便有意瞞著,哄林夭夭道是皇甫崇臨時有事出門去了。

紙到底是包不住火的,沒多久林夭夭便從婢女口中套得了情報,心中已然明白他的態度。雖然低落了好一陣,可她天性就不是輕言放棄之人,是以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她要上堯雲山莊學醫!

她心裏可早已盤算好,就不信他不回來了,隻要他回來,她總有叫他避都避不開的法子。

這不,林笑天被她又是撒嬌又是威脅地鬧騰了一番,終於妥協,親自將她送入了堯雲山莊。林夭夭便堂而皇之地在堯雲山莊紮下了根據地。

想來皇甫崇回來了這麽些日,一直待她不冷不熱,叫她吃了不少癟,頗為委屈。剛剛那番霜打茄子的形容定然也是皇甫崇引起的。

蘇思曼雖不解這其中的曲直,但她素來是個心善的人,剛看她那孩子氣的臉上全是低落的神色,便也起了點長輩對晚輩的憐惜,將林夭夭的示威自動過濾掉了,她掐了把碧璽的手,嗔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對這小姑娘太刻薄。又對林夭夭笑笑:“夭夭這麽晚了是要去哪裏?”

林夭夭翻了個大白眼:“少跟本姑娘套近乎!本姑娘可不吃你這一套!”

蘇思曼扶額,這不是長輩關心關心晚輩麽,咋就成套近乎了。

“我今兒就明明白白告訴你,皇甫大哥是我的!沒你份!別打他的歪主意!”林夭夭叉著小腰杆宣布主權,那霸氣外露的小眼神——嗯,真銷魂。

果然不愧是豪氣幹雲林笑天的女兒,連捍衛愛情的手段都這麽直截了當高效率,這幹淨利落的作風委實討人喜歡,可比暗地裏埋刀子放冷箭這類的強太多了。

蘇思曼挑了挑眉毛,故作深沉地睨著她。因林夭夭身量還不太高,兩人又離得近,蘇思曼的身高優勢便使得林夭夭有了種壓迫感,無形中覺得自己氣勢上有些不足。林夭夭不動聲色後退了點,上半身也向後傾了傾,同蘇思曼拉開些距離。

林夭夭掂了掂腳尖,叉著腰的手抖索了一抖索,氣勢十足:“剛剛我說的,你可都聽清了?!”

蘇思曼端詳著她那張白裏透紅的小臉,腦子裏卻冒出了小學課本上董存瑞炸碉堡的插圖,不錯,林夭夭那隻插在腰間的右手要是舉起來,就更像更完美了。唔,那一臉的英氣豪邁,大義凜然,簡直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蘇思曼被自己這個聯想給逗樂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林夭夭可真惱了,麵子徹底掛不住,長這麽大,還從來沒人敢當她麵笑話她哩!

“你竟然敢笑話本姑娘!找打!”林夭夭麵紅耳赤,像隻炸毛發怒的小獸,掄圓了拳頭就向蘇思曼砸來。

杵在蘇思曼身邊的碧璽可不是呆木愣子,一隻手就將林夭夭的攻勢不費吹灰之力化解。林夭夭手腕被向後別著,隻聽骨頭哢地一聲脆響,痛得嗷嗷叫起來。林夭夭心下大駭,知道對手武功可不低,繼續交手自己討不了好,這一下估計手腕都脫臼了,這死女人下手可真歹毒!掙了幾下都掙不脫,恨恨地瞪著碧璽,怒斥:“放手!”

“放手可以,小丫頭片子,別動不動就逞凶。”碧璽笑眯眯地,渾不在意,仿佛剛剛那一下子隻輕飄飄如撓癢癢一樣,“我家小姐可不是你能欺負的。”

“要你管!”林夭夭死鴨子嘴硬,又作勢掙紮了幾下。

蘇思曼這時好歹算收斂了笑容,和氣道:“好了,碧璽,別鬧了,快些鬆手,可別弄疼了林姑娘。”

“遵命,小姐。”碧璽應著聲,手上微微施力,隻聽又一聲脆響,林夭夭還未來得及感覺痛,脫臼的手腕又被歸複原位。

林夭夭揉著手腕,直撇嘴。當下隻得憤然收了勢,不敢再貿然動手。

“剛剛碧璽多有得罪,還望林姑娘不要介懷,回頭我一定訓訓她。可沒弄疼林姑娘吧?”

林夭夭直哼哼:“我沒事,你是該好好管你的丫頭,主子說話,竟然敢插嘴,還動手。”

碧璽道翻了個白眼:“倒是誰先動的手。小丫頭片子,這樣驕縱,日後可是要吃苦頭的。”

“我吃不吃苦頭,不幹你事!竟然想教訓本姑娘?!”林夭夭怒火蹭地又竄了起來,皇甫大哥不理她已經夠憋屈了,還被這個臭丫鬟欺負,真當她是吃素的麽!

蘇思曼一看兩人又有動手的趨勢,趕緊攔住中間,拉住碧璽手,道:“天色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你不是說給我做了件衣服,還沒弄好麽,我可有些等不及想看看你的手藝呢。”

“噢噢,那現在就回去吧,小姐看了一準喜歡。”碧璽會意,馬上就坡下驢。

蘇思曼又寒暄幾句,主仆兩個丟下直跺腳的林夭夭走了。

走出好遠了,碧璽笑道:“這位林小姐可真有趣。這樣率直又火爆的性子,將來娶她的人一定夠受的。”

“我倒覺得她很可愛呢。”蘇思曼不以為然道。

“我又沒說她不可愛,其實,她那率直純真的性格,我也很喜歡她這樣的真性情呢。高興不高興都可以自在無拘地表現出來,愛恨分明,敢愛敢恨。素來見慣了宮裏的是非爭鬥虛與委蛇,宮裏像她這樣的人恐怕都是活不成的,她可真是清澈得就像一條小溪,看著就令人舒心。”碧璽有些感歎地看了看天邊,似在想什麽。

蘇思曼笑笑,若有所思地點頭讚同。

“她倒是待皇甫公子一片深情,就可惜皇甫公子他……”碧璽看看主子,話說了一半,又咽下。

蘇思曼此刻正出神地想著別的事,恍若未聞,便沒搭話。

快到屋的時候,遇上了正擺架勢準備練武的高雲慶,便忍不住又跟他聊了幾句。

高雲慶也在這半個多月裏調養得差不多了,已能行動自如。荒廢了好幾個月,如今終於漸漸恢複,他自然是如佛光照頂滿心歡喜,也格外珍惜如今失而複得的行動自由。言語中充滿了失而複得的感歎,歎得蘇思曼心裏起了一絲絲小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