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走街串巷,直奔目的地。
四皇子府,四皇子與謀士何清風正在對弈。
兩人手邊,擱著四皇子最愛的一套茶具,單是一個茶杯,就需要五百兩銀子,還有價無市。
四皇子冷冷道:“也不知道那個叫陳多多的,死透了沒有。”
何清風笑著道:“主公不必憂慮,那人攪了主公的好事,死有餘辜。之前的花盆局,她運氣好,躲了過去,如今這一局,自然是萬無一失的。”
四皇子扣著棋子,一臉的自信從容。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居長,天資聰穎,又是先皇後所出,已經被封為太子。
三皇子母族勢大、妻族也頗得力;六皇子素有才名,很受皇上青眼;七皇子是繼後所出,身份敏感又尊貴。
五皇子倒是不足為慮,雖然有軍功在,卻是個殘廢,已經出局了。
底下幾個小一些的皇子,也各有亮點。
身處權力中心,眾兄弟都虎視眈眈,四皇子自然也有問鼎之心。
既要爭位,自然不能婦人之仁。
眾皇子互相算計、攻訐,早已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農務司的孟天華,是太子黨舉薦的。
此人年紀剛過二十歲,毫不起眼,剛進京時,仿佛水入大海,絲毫沒有引起半點關注。
但沒想到,孟天華是個有真本事的,一心撲在糧食增產上,短短三年時間,就做出了不少的亮眼成績。
按照他的法子耕種、伺候莊稼,竟能讓水稻的產量提高兩成。
農務司長官趙雲江據實上報,還說,孟天華會繼續探索,有信心再創新高。
民以食為天,糧食是大事,關乎千千萬萬的百姓,關乎大魏朝的長治久安。
昭慶帝收到折子後,親自召見了孟天華。
麵聖的時候,孟天華因為太過緊張,又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竟然殿前失儀。
昭慶帝卻沒有怪罪,反而說他有赤子之心,為人單純,心裏隻裝了糧食天下,裝不了別的俗事、是非。
昭慶帝本想給孟天華升官,是他自己推辭了,說保持現狀就好。
昭慶帝便給了厚賞,賜了宅子,下旨讓農務司的人聽從孟天華的號令,還給孟天華賜了免死金牌。
除此之外,昭玄帝還誇了太子,讚他目光好,有識人之明。
四皇子又恨又嫉妒,悄悄派人跟孟天華接觸,想將他收到麾下。
孟天華卻迂腐至極,根本不搭腔。
四皇子惱怒至極,便讓人精心設了局,悄悄收買了農務司的雜役。
一切都計劃得剛剛好,卻被一個叫陳多多的村姑攪散。
那女子不僅救了孟天華,還與趙雲江密談了一回。
隨後,趙雲江一番操作,直接揪出了那名雜役,證實這並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的謀殺。
此事上達天聽,昭玄帝大發雷霆,對孟天華更關心了,安排了十名暗衛相隨。
那暗衛是帝王親衛,身手絕佳,以一頂十。
對於孟天華,四皇子不敢再動手,也不能動手。
雜役那邊,好在當初接頭人行事謹慎,並沒有讓雜役識**份,一時半會兒,查不到他這個幕後主使頭上。
四皇子心裏憋了一口氣,難以紓解,隻能朝陳多多下手了。
在得知花盆局失利,出手之人還被打得半死、送進衙門時,四皇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賤人,運氣也太好了,精心設的局,竟然都能被她破了。
人在氣惱的情況下,是會走極端的。
四皇子再次下了令,不必設計什麽意外了,直接將人毒死算了。
不弄死她,自己心裏這口氣出不了。
四皇子翹首以待,四皇子信心滿懷。
灰衣人匆匆走進來,灰敗著臉,稟報了一番。
四皇子拍案而起:“你是說,人沒死,還救了國舅的小兒子?”
見灰衣人點頭,四皇子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將茶幾掀翻,大罵道:“蠢貨,一群蠢貨,本皇子要她死,你們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以後還能做成什麽事?”
灰衣人被他噴了一臉口水,卻不敢擦,隻低聲道:“主子息怒,不是小人們不肯使力,是那女子太邪門了,仿佛早就猜到會發生什麽事,醫術也高明得不像話……”
四皇子不耐煩打斷:“少廢話,沒本事就是沒本事,給本皇子滾。”
灰衣人灰頭土臉退了出去。
何清風出聲安撫了幾句,見四皇子臉上的怒火淡了一些,勸道:“陳氏一介女流,即便有幾分小聰明,會醫術,也不足為慮,但那個羅明智橫插了一杠子,如今倒是不好再動手了。”
神不知鬼不覺殺一個無名之輩,不會引起什麽**。
但陳多多先救孟天華,再救羅明智,這兩人又都是奇葩。
形勢已經截然不同,再動手,太不智了。
四皇子心有不甘,目光落在地上,看著一地的碎片,看著自己最愛的茶盞化為烏有,更是心痛難當。
但聽了何清風的分析後,四皇子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讓那賤人再活幾天,等風頭過了,本皇子再動手。”
成大事者,不能拘泥於小事。
論身份,自己是皇子,那人是平頭百姓。
論局麵,自己在暗,她在明。
以有心算無心,以高貴算低賤,自己不贏,天理不容。
隻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陳多多的風頭,一個接一個。
短短一年功夫,她就聲名鵲起、風生水起。
殺不了,根本就殺不了一點。
回到馮府,馮思巧神色驚恐,直接回屋了。
莫問倒是心裏有數,來探陳多多,負著手道:“怎麽樣?老夫沒分析錯吧?你救了孟天華,倒給自己惹禍了,後悔嗎?害怕嗎?”
陳多多冷笑,直接爆了粗口:“後悔個鬼,害怕個屁,別說孟天華於國於民有利,就是尋常人,我遇到了也會救的。幕後之人心存不良、手段卑劣,我查不出來就算了,要是查出來,定然饒不了他!”
莫問翹起大拇指:“有誌氣,為師支持你。”
陳多多抓了兩下頭發,歎息道:“我自己是不怕的,其他幾人,自然也要跟我同生共死,但連累到馮家頭上,我怎麽過意得去?師父,我們快點搬出去吧。”
莫問愣了一下道:“到底女子心更細一些,想事情更全麵。你這話很有道理,老夫明天再去催一催,咱們盡快搬出去吧。”
陳多多這才放心。
果然次日起來,莫問就喚了陳多多,一起去見莫馮氏。
到了莫馮氏住的屋子,卻見莫馮氏正與馮思巧坐在一起聊天。
見兩人進來,莫馮氏笑眯眯地道:“多多,你來得正好,我們本家的嫡長女要過十六歲生辰,邀請了很多貴女,你隨思巧一起去見識見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