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的本家,自然是鎮遠侯府。

陳多多愣了一下,推辭道:“多謝姑姑好意,但我身份尷尬,身上又有官司在,倒是不好去繁華之地,免得惹出事端。”

馮思巧一臉失望。

莫馮氏眨眨眼,大惑不解。

莫問解釋了一番。

莫馮氏恍然明白過來,擰著眉道:“剛才思巧還說起你們遇險的事情,我還大惑不解呢,沒想到是早有預謀。哎,你們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她咒罵了一番幕後主使,安慰陳多多道:“好孩子,你治病救人,行善積德,行的是正道,不要太過擔憂了,咱們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陳多多頷首道:“多謝姑姑寬慰,我心裏都明白的。”

莫馮氏看向莫問,好奇的道:“多多的醫術,竟比你還強嗎?你救不了的人,她竟然能救?”

莫問咳嗽一聲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該恭喜我喜得高徒才對。”

莫馮氏不由自主點頭:“有道理。”

莫問又說明來意,問道:“之前托你找宅子,你找得怎麽樣了?”

莫馮氏道:“倒也有意向了,我想選近一些的宅子,一共有兩處,一處大一些,租金貴一些,也幹淨點,但一年要二百六十兩銀子左右;另一處小一點,也要二百兩銀子。”

這租金的確不低。

莫問大手一揮道:“就選大宅子,咱們不差錢。”

莫馮氏愣了一下,笑著道:“倒也是,哥哥薄有名氣,多多有出色的本事,回頭名氣定然比哥哥更大,賺錢輕而易舉。”

陳多多聞言心中一動,盤算了一下。

自己一共出了三次手,第一次救了莫問,得了一百兩。

接下來是孟天華,分毫未得。

再然後,就是國舅家的傻兒子了,也是不名一文。

哎,想發財致富,任重道遠。

莫馮氏道:“既然哥哥心裏有主意,回頭我們一起去看看宅子,定下來就是。”

她又看著陳多多,慈愛的道:“我知道你是和離之身,初嫁身不由己,再嫁由己由心,得將眼睛放亮,選一個最合適的才行。不如你還是隨思巧一起去吧,多見見世麵、多認識一些人不是壞事。”

馮思巧也拉住陳多多的衣袖,低聲道:“姐姐,你就隨我一起去唄。”

陳多多依舊興致缺缺,但想起之前她的話,鎮遠侯府的嫡長女很欣賞很喜歡陳南湘。

既如此,這次宴會,定然會邀請陳南湘。

想到這裏,陳多多便含笑應道:“既如此,我就領受了姑姑和思巧妹妹的好意,但我沒學過什麽規矩,也不知道會不會給你們丟人。”

莫馮氏笑道:“沒事兒,我自己也不耐煩整那些規矩,何況,這次是女孩子聚會,不會有很多繁文縟節的。”

宴席定在兩天後,現做衣服是來不及了。

好在陳多多的身量與馮思巧差不多,馮思巧就從自己還沒穿過的衣服中,給陳多多勻了一套。

這是套淡綠色的長裙,袖口上繡著淡藍色的蓮花,下麵是撒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衣料不華貴,但做工精巧,很漂亮。

陳多多謝了又謝,又問道:“妹妹自己有衣服嗎?”

馮思巧笑著道:“自然有,姐姐不用操心了,家裏隻有我這一個女孩子,一年四季,每季至少要做四套呢。”

陳多多放下心來。

莫馮氏送過來的丫鬟叫杏香,性子很沉穩,又很愛說說笑笑,人緣很好。

陳多多讓冬梅將杏香叫進屋,直截了當的道:“我有件事想交給你辦,你不要問為什麽,隻管幫我幫就是了。”

杏香連忙答應下來。

她是大丫鬟,來之前又被莫馮氏親自敲打過,知道眼前這女子雖然是小地方來的,卻是舅老爺的徒弟,得小心伺候才行。

陳多多便讓冬梅給了她五兩銀子,打發她去打聽鴻臚寺卿陳清輝家的情況。

陳清輝,中進士後被外放,曆任知縣、知府,於兩年前調進京城,任鴻臚寺卿。

此人是原主的親生父親,對原主卻十分惡劣。

相形之下,倒是原主的生母姚氏,對原主兒憐愛有加。

在真假千金事發後,陳家打發人,將陳多多接進了府邸。

臉是最好的證據,陳多多的容貌,與生母姚氏有六七分相似。

原主兒在市井長大,長得麵黃肌瘦、骨瘦如柴,大字不識一個,又養成了唯唯諾諾的性子。

陳清輝大失所望,見了一麵後,就將這個女兒拋在腦後了,還發了話,陳家的嫡長女隻能是陳南湘。

至於陳多多,既是市井中人,就回市井中去。

陳清輝看中了胡家,直接派了媒人說和,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管,還說,自己給陳多多選了個好夫家,也算是盡了責任。

今後陳多多是死是活、富貴或落魄,都與陳家無關了。

陳多多的嫁妝,是姚氏準備的。

為素未謀麵的女兒,準備了價值五百兩銀子左右的嫁妝,不算少了。

畢竟,除陳多多之外,姚氏還生了兩個兒子,用錢的地方很多很多。

陳家人說到做到,將陳多多發嫁後,便對陳多多不聞不問。

原主兒不傻,知道無論是陳家,還是養母家,隻有姚氏一人對自己有幾分疼愛和憐惜。

她心裏,一直盼著再見一見姚氏,盼著姚氏能救自己出深淵。

但她等了兩年,等了七百多天,最終,期盼還是落了空。

如今,既然在京城遇到了,自然還是要打探的。

陳多多從往事中清醒過來,歎了一口氣,正色對杏香道:“我知道你是京城人,要是有心打聽什麽消息,必然是能找到渠道的。”

“我會跟姑姑說清楚,派你出去為我辦幾天事,你不用著急,打探清楚了再來回話。”

杏香連忙答應下來,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等她走後,陳多多攬鏡自照。

養了一段時間後,身上有了肉,個子也略微長高了一點,跟之前已經有了不一樣之處。

再者,化腐朽為神奇的化妝術,自己也是略懂一點的。

要是化個濃一點的妝,走到陳南湘麵前去,陳南湘未必能認出自己。

如此一來,自己披著馬甲在暗處,陳家在明處,倒也是挺好的。

陳多多想到這裏,漸漸拿定主意,笑著道:“冬梅,我想換個名字。”

冬梅詫異道:“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想改名字?姑娘是覺得現在的名字太土氣了嗎?”

陳多多搖頭道:“大俗即大雅,我不覺得多多這個名字土,但我想隱在暗處,做一些事情,不想讓那些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冬梅恍然明白過來,問道:“那姑娘想叫什麽?”

陳多多沉默片刻道:“叫青雲吧,這個寓意好。”

以前的日子,太苦了。

往事已逝,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接下來,自己要青雲直上,將害自己的人按在地底下摩擦,神擋殺神,佛擋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