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蔣氏將自己的一雙兒女安排好後,走到外間,與陳南湘正湊在一起說話。

兩人扭曲著臉,你一言我一語,將陳多多罵了個狗血淋頭。

發泄一通後,兩人才略微舒坦了一些。

蔣氏冷笑道:“小賤人還沒進門,就鬧著要將管家權搶回去,老爺耳根子軟,竟然也由著她,哼,我倒是要瞧一瞧,這小賤人到底有什麽能耐。”

陳南湘連忙寬慰道:“姨娘,這府裏一直都是你在當家,大家都聽你指揮,你一定要穩住才好,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蔣氏揚著下巴,一臉驕傲之色。

她笑著道:“那是自然,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下人們鬧騰起來,讓那小賤人看看我的手段。”

整個陳府,之前都是她做主。

陳多多想撼動她的地位,做夢去吧。

見蔣氏胸有成竹,陳南湘不由自主露出笑容。

鬧騰好呀,隻要鬧起來,陳多多根本就鎮不住。

到那時,不僅陳多多和姚氏沒麵子,陳清輝也會出麵嗬斥的。

到那時,管家之權,自然會回到蔣氏頭上的。

縣主又如何?在陳府,這名頭根本就不好使。

她們活在後宅中,所見隻有一畝三分地。

在她們心目中,陳清輝是天,她們的天地,隻圍著陳清輝轉。

她根本就沒想過,進門第一天,就跟一家之主叫板的陳多多,一點兒都不稀罕陳清輝。

在陳多多看來,自己走的是技術流,自己的依仗,是醫術,是這雙手。

至於陳清輝,渣得不能再渣,不僅不指望,還要將他拚命往地底下踩。

她們琢磨著,要給陳多多使手段、上難度,來一場宅鬥。

陳多多卻沒按常理出牌,橫衝直撞,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直接用實力碾壓。

另一邊,陳多多打發兩個丫鬟,陪著姚氏去收拾一下,今天就搬過來。

姚氏答應下來,看著陳軒道:“你在這裏待著,跟你姐姐親近親近。”

陳軒沒說話,卻搖了搖頭,還扯著姚氏的衣袖不肯放。

見兒子這樣,姚氏皺眉要訓斥。

她自然也是心疼兒子的,但更盼著兒子能與陳多多親近一些,這樣未來才有依仗。

陳多多連忙阻攔道:“阿軒沒有安全感,母親不必逼他,不必心急,以後多相處相處,自然就慢慢親近了。”

姚氏連忙又應了,神色間透出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陳多多瞧在眼裏,心裏有幾分酸楚。

她喚來冬梅,吩咐道:“以後我們就在這裏住下了,陳府眾人都由大廚房送飯,咱們不吃他們的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些戒心沒壞處。”

“你讓人去找工匠,在這裏壘個小廚房,安排下去,買菜、做飯都用咱們自己的人。”

“至於今天的飯食,從外麵酒樓買就是了,多弄些好吃的,不用省錢。”

冬梅點頭應了,好奇問道:“姑娘打算在這裏住多長時間?”

陳多多攤手道:“我也不知道,等仇報了,將陳家鬧得一團糟,咱們再風風光光退場吧。”

見陳多多一臉壞笑,冬梅哭笑不得,同時心裏也明白,陳多多這次進陳府,有自己的目標,並不是真正的回家。

她依言派人去訂飯菜、找工匠、采買物資,又敲打了一下帶來的下人,讓大家打起精神來,凡事聽命行事,不要自作主張,更不能跟陳府的人走得太近。

姚氏身無長物,略收拾了幾件衣服,很快就回來了。

正好這時飯菜送到,陳多多便招呼姚氏、陳軒,三人一起吃飯。

陳軒瘦弱,跟同齡人沒法比,姚氏說陳軒脾胃不好,不愛吃飯。

但對著滿滿一桌子的菜肴,陳軒眼睛亮得驚人,吃得頭都不抬,尤其愛吃紅燒肉、板栗燒鴨、醬燜雞塊這幾道菜。

陳多多心裏有了數,這孩子應該脾胃沒什麽問題,隻是有點挑食,喜歡葷菜和口味重一點的菜。

能吃是福,能吃,慢慢調養著,身體自然就會好起來的。

她給陳軒夾了幾筷子菜,笑眯眯的道:“喜歡吃就多吃點,但不要吃撐了,以後天天都能吃上。”

陳軒沒說話,也沒抬頭,卻將她夾的菜都吃了。

姚氏又開始抹淚,又驚又喜道:“願意吃是好事,但他似乎吃得太多了些,待會兒肚子該不舒服了。”

陳多多擺手道:“沒事兒,待會兒我給他弄點消食片吃,那玩意兒健脾胃、助消化,正適合阿軒。”

姚氏點頭,對於陳多多,心底萬分信服。

當晚,睡在窗明幾淨的屋子裏,高床軟枕,姚氏竟有些失眠。

換了環境有些不適應,心情更是難言的激動。

她有種感覺,陳多多出現了,自己的苦難要結束了。

這個女兒,吃了很多苦,自己從來沒有養育過。

但陳多多沒有抱怨過一句,反而處處維護,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

自己做不了別的,隻能帶著兩個兒子,毫無條件支持她,堅定不移跟她走,指哪兒打哪兒,絕不含糊。

次日起來,姚氏與陳多多現身春光堂,陳軒及陳多多帶來的一群下人隨行。

春光堂在正院南側,是蔣氏往日打點家事的地方。

按照陳府往日的規矩,所有管事都會在規定的時辰,齊聚春光堂聽候差遣。

但這天,十二個管事,沒一個到場。

其餘下人也沒到場,但有兩個小丫鬟在門口探頭探腦,打探情況。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坐了半個時辰冷板凳後,陳多多看向姚氏,笑著道:“看情況,不會有人過來了,母親,你回青玉院吧,我出去一趟。”

姚氏滿臉擔憂:“你要去哪兒?”

陳多多含笑道:“自然是找一家之主去,問問他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姚氏聞言,忙囑咐道:“那你萬事小心。”

陳多多頷首,施施然離去。

她進陳府,是來出氣的,不是受氣的。

敢給她氣受,接招吧!

她徑直去了鴻臚寺衙署,亮明身份後,很容易就進去了。

陳清輝正與同僚坐在一起閑聊,突然看見陳多多走了進來,額頭青筋亂跳,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