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南湘正待在自己的院子裏,一臉的一言難盡。
她待字閨中,苦心謀劃,終於得了六皇子的青睞。
但六皇子最近變得奇怪起來。
之前,六皇子的心思,都在她身上,願意為了她與母妃對抗,承諾一定要給她正妃之位,不讓她受委屈。
言猶在耳,人已經變了。
自從梅花宴後,六皇子就愛上了陳多多那兩首詞,不僅自己讚不絕口,還寫成了字,拉著她一起鑒賞。
昨天見麵,六皇子對她的事毫不在意,反而旁敲側擊打聽起陳多多的日常,問陳多多回陳府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有沒有新作。
陳南湘的心涼了半截。
她很想搖晃著六皇子,問他腦子裏是不是進水了。很想問他,自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一個和離的婦人,難道將自己比下去了嗎?難道他忘記對自己的承諾了嗎?
但最終,她沒有問出口。
六皇子是天潢貴胄,惹惱了他,自己沒有好果子吃。
她忍著滔天的怒火,編了一些話,應付六皇子的追問。
六皇子聽得心滿意足,笑著道:“等有機會了,本皇子一定要到陳府親自探望拜訪。”
陳南湘咬著牙應了。
絞盡腦汁應酬完回府,陳南湘已經精疲力盡。
沒多久,蔣氏就打發人來,告知陳多多不願和解,不願幫她抬高身家之事。
陳南湘氣得倒仰,砸了好幾個杯子,又將貼身丫鬟叫進來,掐打了一會兒,稍稍緩解心中的怒氣。
打擊接踵而至,自然是一夜難眠的。
陳多多。
陳南湘在心裏默念這三個字,詛咒了一遍又一遍。
蔣氏推門進來,咬牙切齒將陳多多收服眾仆從的事情告知。
陳南湘拍案而起,隨後又坐了回去,歎息道:“縣主如今勢頭正盛,如日中天,咱們隻能暫時避一避了。”
蔣氏道:“我知道,但咱們還是有機會的,南湘,你一定要爭氣,一定要將六皇子抓住才行。”
陳南湘忍著心裏的酸楚憤恨,擠出笑容道:“姨娘放心,一切盡在我掌控之中。”
見她一臉自信,蔣氏重新露出笑容。
下午,陳清輝回府,得知陳多多直接將大管家打了一頓,敲山震虎收服了眾下人,還當眾譏諷了自己的愛妾,氣得砸碎了茶杯。
他很想將陳多多叫過來,質問一通,劈頭蓋臉一頓罵。
想到她精妙的醫術,想到她有所依仗,終究心有顧忌。
罷了,小人得誌,且讓她猖狂吧。
陳清輝看了一會兒書,又拿起筆,打算寫字靜心。
就在這時,有小廝匆匆奔了進來,神色驚惶:“老爺,有聖旨,聖旨!”
陳清輝大驚,隨即大喜。
皇上要封南湘當六皇子正妃了?
這個孩子實在是爭氣,雖然是養女,卻比親生的要強十倍百倍。
陳多多如今如日中天,卻不願幫忙,不肯給一絲一毫助力。
那又如何呢?南湘硬是憑自身,殺出了一條血路,牢牢抓住六皇子的心。
從今往後,自己就是六皇子的嶽父了,跟皇上成親家了。
這些天,盡是些狗屁倒灶的倒黴事。
如今,有了天大的喜事,自己身上的黴氣,自然就一掃而空了。
從今往後,都是坦途。
陳清輝得意又歡喜,連忙站起來道:“快快,讓大家都去換衣服,開正門將傳旨公公接進來。”
小廝答應下來。
陳清輝又叫住他,冷笑道:“讓人去青玉院通知一聲。”
小廝連忙道:“縣主已經知道了,如今府裏是姚夫人和縣主當家,有消息自然要先報到她那裏。”
合著那賤人現在被供起來了?
陳清輝變了臉色,很快又繼續笑起來。
大喜的日子,不值得為了那個賤人生氣。
消息很快傳開,陳府上下,都忙了起來。
陳清輝要穿朝服。
譚氏因為兒子的緣故,得了誥命封號,也有一套禮服。
陳南湘得了消息,直接懵了。
昨天跟六皇子見麵的時候,六皇子沒提這一茬呀。
她心裏不敢置信,但小廝畢恭畢敬的道:“老爺說了,就是傳旨給你封皇子妃的,讓你好生妝扮,讓大家好好看看皇子妃的風采。”
陳南湘哦了一聲,放下心來。
陳清輝在外麵行走,跟眾臣子都有來往,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看來,六皇子還是惦記自己的。
昨天,他故意談論陳多多,沒說這事,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吧?
就說嘛,但凡不是瞎子,都該知道在自己與陳多多之間該選誰。
越是這種時刻,自己越要穩住,要如陳清輝所言,好好妝扮驚豔世人,讓眾人看看自己的風采。
陳南湘的住處,洋溢著歡聲笑語和阿諛奉承。
青玉院裏,得知有太監來傳旨,陳多多與姚氏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
等到陳清輝的話傳開,姚氏倒吸了一口涼氣,憂心忡忡道:“這可怎麽辦?六皇子怎麽偏偏就瞧中她了?”
陳多多冷笑著沒說話,心裏卻腹誹道,因為他眼睛瞎唄。
不光他眼睛瞎,昭玄帝的眼光也不怎麽樣,不然,為什麽給自己的兒子訂個大綠茶呢。
見她沒說話,姚氏歎氣道:“娘知道你不甘心,但如今形勢翻轉,你以後留意一點,千萬不要衝撞陳南湘,不然,我怕你會吃虧。”
陳多多聳肩道:“隻要不到我跟前作妖,隨便她耀武揚威,但她要是敢舞到我跟前,我絕不會讓她好過。”
姚氏聽了,一口氣差點上不來,這孩子,實在太倔強了。
這可怎麽辦?哎,親生的,打不得罵不得,隻能由著她了。
一口吃不成胖子,以後慢慢勸就是了。
姚氏便轉了話題道:“接旨的時候,所有人都得到場,咱們也得去,你快打扮一下,別讓人小瞧了。”
陳多多氣哼哼的道:“我才不打扮呢,我也不想去給陳南湘捧場,就說我病了,去不了,娘,你與軒兒也別去,別去看他們的嘴臉。”
姚氏猶疑道:“這行嗎?”
陳多多道:“有什麽不行的?生活已經夠鬧騰了,我不想找氣受。”
姚氏拿她沒辦法,隻得應了下來,讓人去給陳清輝回話。
陳清輝得知後,怒罵道:“上不得台麵的下賤東西,大好的日子,偏要上趕著找晦氣。哼,不來就不來,自命不凡的東西,難道還要老爺我三催四請嗎?什麽玩意兒,以為能拿捏住老爺我?做她的白日夢!去告訴那三個玩意兒,有本事一輩子縮在龜殼裏,再也不要出來晃悠了!”
他譏笑著,很快收拾妥當,去正廳接待,又讓人準備香燭等物。
傳旨太監一臉笑容,姓薛,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
如果陳多多來了,定然能認出,這薛大監就是當初慧妃難產的時候,前來請她進宮醫治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