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嫁後,府中事務,都是誰在打理?”顧爾冬蹲下身子,冷冷的問道。

平視的目光讓管家後背濕透。

大小姐的這雙眼,像是看透了他內心的想法,張嘴想騙,可他卻打了個轉,“是……沈姨娘。”

冷汗已經從額頭留下,他此時後悔極了。

為何要聽信那些女人的話,沈姨娘再有能耐,能和王妃比嗎?自己當時定是暈了頭了。

剛才是被迫跪下,這會兒,他已經是腿軟跌坐在地了。

顧爾冬垂眉,“她現在,在哪個莊子住著?”

春蟬不知從哪裏摸了一個椅子過來,顧爾冬撩起裙子坐下,神色冷淡,“還有方嬤嬤。”

“在鴻徽苑,方嬤嬤她們都被送去牙行了。”管家頭垂在地上,“沈姨娘不想讓方嬤嬤她們被好人家買走,就給牙行放話說,她們是偷了主家東西才被趕出去的。”

林嬤嬤手上帕子忽然就捏住了。

她和方嬤嬤當年是一起來老太太身邊伺候的。

感情極好,聽到這樣的消息,難免會臉色難看。

顧爾冬轉身抓住林嬤嬤的手,“那就麻煩嬤嬤去一趟牙行,把人贖回來。”

看著林嬤嬤投過來的感激目光,她抿唇一笑,林嬤嬤在她身邊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隻顧著自己的事情,都沒有好好考慮過林嬤嬤。

管家這會兒隻恨不得顧爾冬沒看見自己才好。

隻可惜,他能夠感覺到腦袋上被人狠狠盯著的目光。

“管家帶一趟路吧。”顧爾冬淡笑著。

這笑落在管家眼底,是那樣的刺眼。

沈姨娘這會兒正在屋子裏避暑吃著葡萄,丫鬟站在旁邊給她剝皮,好不清閑。

除了開頭的幾天去莊子裏吃了苦,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都有顧寒秋照料著,雖然比不了在丞相府,但這日子也著實過得滋潤極了。

這會兒更是好不少。

“夫人,今日的血燕窩送來了,您這氣色是越來越好了。”丫鬟討好說著吉祥話。

雖然知道丫鬟都是說著奉承的,但耐不住愛聽。

沈姨娘幽幽一歎,“老爺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整日吃這些東西也沒什麽用,那幾日吃得苦叫我臉上都長出皺紋了。”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副憐惜樣子,擦過眉眼,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風韻猶存。

就是旁邊站著的小丫鬟,都比不上。

“老爺處理完事情,肯定就來了。”丫鬟緊跟著捧一句。

沈姨娘卻忽然哼一聲,“雖然這個莊子是不錯,但是離丞相府太遠了,也沒府中氣派。”

再加上後院裏也沒有一庫房的銀子,叫人喜歡不上。

她在這裏傷春悲秋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小丫鬟先反應過來的,忙喜上眉梢,“夫人,準是老爺來了,我就說老爺疼愛夫人,肯定忙完事情就來了……”

她的話,被踹門聲打斷。

春蟬抬起的腳都沒來得及收回,一大捧灰塵揚起,顧爾冬掩著口鼻,眉眼冷清。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沈姨娘看清楚來人,又是害怕,又是惱怒。

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但氣勢卻差了不少。

她對顧爾冬,忌憚得很。

一個小丫頭剛回來沒幾個月,就將她精心維護了幾十年的東西給毀了。

這會兒見到顧爾冬,下意識有些氣短。

“沈姨娘,好情調。”顧爾冬踏步進來,四處看過去,這屋子裏的擺設,竟然是半點不比丞相府差。

看來顧延也沒少費功夫和心血。

“看到王妃還不跪下!”春蟬可不會給沈姨娘麵子,上前去就給了她一腳。

春蟬使了個巧勁,一腳下去,沈姨娘隻覺得腿腳不聽使喚,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她驚恐回頭叫喊。

“死丫頭,你對我的腿做了什麽?”

為何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難道是踢斷了!

“把她嘴也堵上。”顧爾冬冷眼看她。

原本是打算,自己嫁出去之後,沈姨娘也被送到外麵莊子,就此算了。

誰知道,嗬嗬。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沈姨娘身旁的丫鬟都已經嚇傻了,隻在一旁呆呆的看著。

春蟬見屋裏沒有藏布,幹脆就從小丫鬟的手裏搶了帕子,團成一大團,硬生生塞進沈姨娘的嘴裏,又撕開一段,將她的手綁起來。

這些也不過是在沈姨娘和小丫鬟失神的瞬間完成,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小丫鬟清醒過來時,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哭道:“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麽,要是老爺知道,會生氣的。”

她也不是個傻的。

顧爾冬現在是強勢,但都已經嫁到外麵去了,那就是顧府的外人,隻要沈姨娘還被顧延喜歡著,那就絕對會被送回府上。

到時候顧爾冬也不在,老太太也老眼昏花,府上就隻有沈姨娘管事兒,她現在討好沈姨娘,日後日子就好過了。

“連著一起捆起來吧。”顧爾冬有些惱這無所謂的哭聲,從桌上取了一顆葡萄悠悠送入嘴中。

葡萄可不是什麽常見的物件兒。

這會兒就已經送到沈姨娘手上,老太太屋子裏都隻有一些幹果擺盤。

“沈姨娘日子過得不錯。”

她話音落下時,春蟬已經連帶著小丫鬟捆好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外麵,腳步聲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