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和坐在馬上,手裏拿著一隻馬鞭,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得意地望著尼堪。

那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居高臨下的傲視。

聽了尼堪的話,杜永和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

笑罷,杜永和輕蔑地說道:“尼堪,你很英雄嗎?真正的英雄都愛兵如子,可你呢,為了自己活命,豁出這麽多士兵的生命為你趟雷。這麽自私自利,視士兵性命如草芥,有何麵目在我麵前充英雄好漢?!我呸!”

重重一口吐沫吐到尼堪麵前。

“你!杜永和,本王出身於高貴的愛新覺羅家族,乃皇親貴胄,可殺不可辱!”尼堪怒道。

“哈哈哈,尼堪,敗就是敗了,別讓人看不起。高貴的愛新覺羅家族?還皇親貴胄?屁!一群野豬皮罷了。”杜永和不屑地說道。

“杜永和,本王要殺了你!”

辱及引以為傲的家族,尼堪爆怒,二目圓睜,掙紮著要去跟杜永和拚命。

“哼,蠢貨!”杜永和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罵了一句,衝親兵示意,親兵用刀鞘照尼堪後腦重重一拍,將尼堪拍暈在地。

杜爾德因為見機快,沒有做無謂抵抗,他的一萬兵除在明軍第一波攻擊中死傷二千人之外,其餘八千兵全部學他,跪地投降,所以基本沒有損傷。

而尼堪和趙布泰帶的兵,十不存一,隻剩一千多活著的,而且還損失了庫特席這員大將。

李成棟命人把降兵收攏在一起,命令孟傑、孫忠明迅速整軍,再次埋伏到尖山、蓮花山,準備打譚泰的伏擊。

“報!大帥,譚泰沒有出兵,仍在龍虎山埋伏。”

剛準備停當,一名斥候兵趕過來稟報。

“不出兵?當真見死不救?”李成棟聞報不由得一愣。

尼堪畢竟是郡王,譚泰敢不救援?這倒奇了。

李成棟的計劃是打完尼堪,再打譚泰,沒想到譚泰按兵不動。

這樣一來,把他的計劃給打亂了。

“杜永和在尖山埋伏,孫忠明收攏俘虜,退往大石嶺,孟傑率本部人馬去龍虎山搦戰,若譚泰下山,立即佯敗往尖山撤退,將清兵引來此地就算你一功。”麵對這個變化,李成棟沒做太多猶豫,立即做出應對。

“嗻!”

孟傑、孫忠明、杜永和三將躬身領命。

“介眉兄,給陳先發信號,待傑趕到時,立即發動進攻。”李成棟又對袁彭年說道。

“遵命!”袁彭年躬身應命。

陳先本是杜永和手下一名千戶,因在崇陽溪之戰中立功,被李成棟保舉升為遊擊將軍。

虎石山之戰中,李顒的山地軍大放異彩。李成棟對山地軍這種特殊作戰部隊產生了極大興趣,於是有樣學樣,命陳先組建右路軍山地軍,招收了三千名壯人漢子,並在李顒軍中借來了十名教官,對山地軍進行訓練。

經過一年多的嚴酷訓練,陳先已經把山地軍的精髓學到手了,戰術技能和戰鬥力已經不遜於李顒的山地軍。

這次戰鬥,李成棟早早把山地軍派了出去。山地軍沒走大道,而是從尖山往南,穿過高山叢林,從背麵直插龍虎山峰頂埋伏,準備在譚泰全軍來救尼堪時,從背後給他致命一擊。

既然譚泰不上當,那就把他趕出來。

山地軍三千兵不算多,但那都是以一當十的,再加上手榴彈和地雷這種火器,居高臨下,出其不意,一定能把譚泰的五萬兵給趕下龍虎山。

龍虎山上的譚泰,在得知尼堪被伏擊之後,硬生生地忍住了下山去救援的念頭。

他是知道明軍火器的厲害的。

前年圍困贛州一戰,最後被張家玉翻盤,就是靠了這種武器。

他非常明白,清兵如果離開地利,跟明軍對上時,基本沒有任何勝算。

所以,在得知尼堪被伏擊之後,他動開腦子,念頭急轉。

“李成棟伏擊敬謹郡王,這肯定是早就知道他在背後追擊呢。那他為何選在尖山附近呢?為何不早早把郡王解決掉呢?是不是想要以敬謹郡王為餌釣我這條大魚?”

“如果這個推論成立,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在龍虎山設伏,李成棟早就知曉了。不可能,我在他出發時,就已經在龍虎山等著他了,這麽機密的事,他不可能早早就知曉。”

“那敬謹郡王在六十裏之外跟著他,他又是如何知曉的呢?就算他放出斥候,也不可能放這麽遠。如此說起來,無論是敬謹郡王的棄城追擊,還是我的龍虎山埋伏,李成棟都是早有預料的?這麽機密的事他是如何得知?”

譚泰想得腦仁疼,都沒有想出為什麽來,總感覺尼堪被伏擊這事非常玄妙,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大人,怎麽辦?救還是不救?再不出兵,就怕是來不及了。”手下大將漢軍旗護軍統領林夕焦急地問道。

“大人,得出兵啊,王爺若是有個閃失,咱可承擔不起啊。”副將雅思哈催促道。

“救?沒弄明白李成棟的動機之前,不能下山。”譚泰道。

“動機?大人,李成棟能有什麽動機?肯定是王爺行事不謹,被李成棟的斥候察覺了。”雅思哈道。

“李成棟早不打晚不打,為何在距我伏擊地點不到二十裏的地方伏擊王爺?你怎麽知道李成棟的真正目的不是想吃掉我們?”譚泰反問道。

“吃掉我們?大人,不可能吧,他不會知曉我們在此埋伏的。這麽機密的情報,他不可能得到。”雅思哈道。

“也並非不可能,除非,他起兵之時,就已經料到我們會在他的前方某處埋伏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可能。”林夕沉思著說道。

“你是說,我們得到的情報是假的?李成棟大軍西來,是在利用王爺了?”譚泰得林夕提醒,腦中靈光一閃,感覺好像真有這個可能。

也隻有這樣,所有的這一切才能解釋得通啊。

“大人,不管如何,必須出兵啊。即使敗了,也要出兵,否則,鄭親王和朝廷一定會治咱們一個見死不救的罪。大人,敬謹郡王畢竟不是普通將領啊。”雅思哈著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