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盔甲的高覆蓋率有效降低了一線作戰人員的傷亡水平,但是這不代表就不會出現傷亡。
實際上就在短短幾分鍾的交戰中,就有三個傷員被送到李昂麵前——這還不算最開始被戳了脖子的那個倒黴鬼。
其中兩個是衝在第一線的黑罐頭、剩下那個則是來自劍術俱樂部的客軍。這幾個傷員送到李昂麵前的時候都處在命懸一線的狀態,全靠某人爆血管才把這三個重傷號從死神手裏搶回來。
要是死神收人也有業績的話,李昂怕不是已經上了本地死神的黑名單。
這救死扶傷的場麵最是讓人信賴,當怪潮消退的時候,李昂幾乎已經築起金身。哪怕他一副快要吐舌頭的死狗樣,在周遭的人群眼裏也像是披散著霞光……
不過李昂再怎麽救死扶傷,對於整個戰場的影響力仍然極為有限。
他確實掌握著價值連城的急救型靈能術式,能夠將戰鬥減員降到最低水平。但是救回幾個重傷員可沒法給前線戰場提供多少直接幫助,前線仍然遭受著相當恐怖的壓力,甚至出現了小規模的動搖,幸虧有救火隊及時上去堵口子才沒有讓事態繼續惡化。
怪物好像不要錢似的從停車場建築中湧出,靠著簡單粗暴的數量優勢占據了場麵上的優勢。
而真武會、劍術俱樂部和白騎士事務所——好吧,最後一個是湊數的——的聯軍卻得不到更多兵力支援,隻能靠現有這點人手應對怪群。麵對這潮水一般的攻勢,頂在最前線的罐頭們不得不收縮兩翼的防線,集中兵力應對敵人的衝擊。
原本平緩的防線也逐漸變成了一個尖銳的突出部,原本待在戰線後方的白騎士三人組現在卻落入到三麵受敵的境地。
然而李昂已經顧不上戰況變化了,隨著戰局逐漸變得嚴酷不斷有傷員被送到後方——雖然真武會的後勤人員已經盡量幫李昂分擔工作,但是傷員的數量仍然逼近了李昂能夠處理的極限。
至於說格雷姆和卡若琳娜,他們兩個也忙得焦頭爛額。
武惟揚給他們分配的任務是負責保護醫療團隊,但現在他們卻不得不臨時客串救火隊,不斷奔走穩定動搖的戰線,甚至還得幫罐頭們創造機會將傷員後送。
“為什麽怪物數量這麽多啊!”
卡若琳娜一記靈能重錘砸落在陣線前方,將麵前的怪群清出一小片空地,但是轉眼間又被前赴後繼的長腿甲殼怪給填滿。而格雷姆那邊已經完全放棄了槍支,全靠斧頭和盾牌在輸出傷害。
“我敢說,武惟揚和約瑟芬肯定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幅樣子。”
說著,格雷姆揮舞盾牌拍飛一體試圖發起空中攻擊的異界甲殼怪,“不過這種場麵應該還難不倒武惟揚,他畢竟也是經曆過屍山血海的人……你看,他手邊還壓了一隊近衛沒投入戰鬥呢。”
“都已經這樣了還按兵不動嗎?也太托大了吧!”卡若琳娜大聲抱怨道。
連續的靈能猛擊讓她有些後繼乏力,於是在陣列動搖的危機解除之後她便沒再繼續使用靈能術式。聽到格雷姆的話,領隊女士瞥了一眼武惟揚所在的方位,發現果然如格雷姆所說武惟揚手裏還留了一隊精銳沒有派出來。
“哼,大概是想趁這個機會磨煉一下隊伍吧。”
格雷姆一邊揮動手斧和盾牌擊退不斷湧來的怪物,一邊抽空通過開口道:“難得這次有個急救專家兜底,這種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換做是我的話也會趁這個機會給隊伍上上強度。”
“但是新人那邊呢,這種強度的持續工作能堅持多久?”
“李昂又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要是挺不住了就會主動提出來的。”
“……你真的這麽認為?”
聽到卡若琳娜的質疑,格雷姆沉默了一下,聲音明顯變得低沉許多:“我是這麽想的,還是說你有什麽發現?”
“我隻是覺得新人並不是那種會知難而退的家夥。”卡若琳娜用擔憂的目光望向急救小組所在的方位,李昂被一群醫療兵包圍在中間,看不清具體情況,“還記得診所那次嗎?他要單槍匹馬的麵對一整隊武裝暴徒,換做是我的話可能會直接撤退吧。”
“但李昂卻選擇跟那些家夥周旋到底,幸好我們及時趕到,否則他可能已經掛了。”格雷姆點了點頭,語調變得嚴肅起來,“我懂你的意思了。”
說罷,格雷姆主動抽身脫離一線戰場。他轉身麵向武惟揚的方向,先用手斧猛敲盾牌吸引真武會首席的注意力,然後抬手指向醫療小組所在的方位,輕輕搖頭表達自己的態度。
雖然格雷姆的麵容被動力裝甲頭盔所遮擋,但麵甲下麵想必是張嚴肅的臉。
武惟揚注意到了格雷姆的示意,也將目光投向醫療小組所在的位置。很快他便意識到醫療組的狀況並不理想,雖然從工作成果來看他們做得相當不錯,但很明顯組內的關鍵人物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
李昂隻用了幾分鍾的時間就奠定了他在醫療小組中的地位——實際上,在他施展出‘傷痛分流’這一靈能術式的瞬間,這個男人就已經成了醫療小組的寶貝。
醫療小組對他不可謂不照顧,這些來自真武會的後勤人員傾其所有地幫助李昂分攤工作,隻有那些真正生命垂危的傷員才會送來李昂麵前。
但傷痛分流終究是個高消耗的強力靈能術式,單次釋放都會讓李昂產生耳鳴目眩之類的症狀,更別說急救時動不動就要連續釋放四五次。沒有人能承受如此可怕的靈能消耗,哪怕有‘活性化肉體’加持也不行,李昂很快就耗盡了自身的靈能儲備,陷入到燈枯油盡的狀態。
但就像卡若琳娜說的那樣,他不是那種會因為前路艱難就主動退卻的類型。
麵對超出自身極限的醫療需求,這個男人並沒有退縮,而是選擇咬牙硬撐。當武惟揚接到格雷姆的傳訊將目光投向醫療小組的時候,李昂已經嚴重透支,甚至沒法靠自己的力量維持身體平衡,全靠身旁醫療兵撐著才沒倒下去。
武惟揚將這一幕收入眼中,他沒說什麽,隻是抄起武器一馬當先步向交戰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