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同羅縣衙驅車到大田縣衙,隻用了半日時間。夏芸與楚天塵賭氣,一路上沒跟他說話。

一路行來,她覺得身上有些搔癢,忍不住去撓它,結果越撓越癢。所撓處瞬間長出許多小疙瘩,奇癢無比。她在心裏想,會不會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皮膚過敏了吧?該死的,楚天塵在這裏,她也不好看啊。

一到大田縣衙,胖胖的福大人迎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容,他客氣地寒暄道:”楚大人,夏大人,下官一聽到兩位即將到來,就叫下人準備了房間。”

大田縣衙的衙門的門匾倒比同羅縣衙的鮮豔亮麗,連門前的兩頭大獅子看上去都與眾不同,格外霸氣!

夏芸的手藏在衣袖內,今天一早出門,幸好穿的就是官服。不然,別人現在肯定會看見她那雙不安分的手。啊啊啊……好癢啊!她從沒來沒有這麽癢過,難道感染了艾滋?不對啊,艾滋好歹也有潛伏期的。她認真地想了一下,從昨天到現在,也沒有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啊!

光想著自己的事情,楚天塵與福大人的話都成了耳邊風。

福大人道:“正好到了午飯時間,我在春風樓裏擺了一桌,還請楚大人和夏大人賞臉,一起吃個飯。”

一身癢得很難受,他們到底要說到什麽時候啊?夏芸聽到他們說吃話,便說:“楚大人跟福大人去吃飯就好,我累了,想回房去休息一會兒。”

“這……”福大人沒想到與自己同等級的夏芸絲毫不給麵子,臉逼得通紅。

楚天塵望著夏芸,一臉疾色,問道:“夏芸,你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找個代夫來看看?”

“不有了,我自己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夏芸朝福大人說:“不好意思,恐怕要拂了福大人好意了。還請福大人找個下人,帶我去房間就好,有勞了。”

既然夏芸給他說清了理由,他也不好意思再強求,於是他對身邊的一個俏女子說:“絲兒,帶夏大人去房間休息。”

絲兒點頭稱是,對夏芸說:“夏大人,這邊請。”

夏芸轉身離開,楚天塵對李皓軒說:“你去保護你家芸姐姐,她的脾氣夠倔,不要讓人欺負了她。”

“是。”李皓軒說完跟著夏芸進了衙門,過了正堂,往後穿過一個花園,便是後院,後院分東西廂房,東廂房是主人的臥室,西廂房則是客房。

絲兒領著夏芸進了西廂房,在中間位置選一間做為夏芸的房間。絲兒看樣子隻有十四歲,卻長相乖巧,談吐謹慎:“夏大人,這就是您的房間了,若是有什麽事,隻管吩咐奴婢,奴婢隨叫隨到。”

夏芸點點頭,轉身望見李皓軒也跟了過來,她狐疑地問:“皓軒,你不跟著楚大人,怎麽隨我進來了?”

“是楚大哥叫我跟進來保護你的。”李皓軒說。

哎,他瞎操什麽心,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要人照顧啊!夏芸對絲兒說:“絲兒,你帶他去他的房間。還有啊,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我的房間。”

“好的,絲兒帶這位公子先去了,然後絲兒會在夏大人的房外等您,若是您有什麽事,就叫奴婢。奴婢聽著了,就馬上過來。”絲兒彬彬有禮,夏芸對她的感覺不錯。

“好絲兒,去吧!”夏芸迫不及待地進了房間,關上門,檢查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褪去身上的衣物,檢查自己身上的疙瘩。完了,原來是感染了屍毒!都怪自己昨天麻痹大意,都會感染上屍毒的!

《洗冤錄》的電視中好像說過,用糯米水泡澡可以消除屍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吧,先管它有沒有用,試試再說。把衣服穿好,她朝門外叫道:“絲兒,絲兒。”

絲兒在外麵,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夏芸一叫,她便即刻推門而入:“夏大人怎麽了?”

“你能不能幫我找點糯米,熬成水,就像平時洗澡一樣,叫人幫我抬到房中?”夏芸道,“我很不幸,被傳染了一些……”

“夏大人不必說,絲兒這就去辦。夏大人,要不要絲兒找些大夫來幫夏大人看看呢?平日裏,夫人若有些小痛小病也會叫大夫過府的。”絲兒好心地問。

夏芸搖搖頭道:“不必了!對了,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再告訴任何人,聽到了嗎?”

“是,絲兒明白了。”絲兒退了出去。

該死的,癢死了!

絲兒做事效率就是高,很快就找了兩人,抬了一大桶糯米水進來,水還熱的,倒進大的洗澡桶裏,房裏一下子熱氣騰騰。絲兒潛褪了那兩人,關上門窗,對夏芸道:“夏大人,水燒開後沒有再參任何生水,您看可以嗎?”

“恩。”夏芸點點頭。這個絲兒太過穩重,她做事很小心翼翼,若她不是福大人的人,夏芸肯定會收為已用,自己的事業若有這樣的女子當助手,一定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夏芸準備脫衣服,可是絲兒並沒有出去的意思,夏芸不好意思地說:“絲兒,我要沐浴了,你……”

“夏大人,就讓絲兒服侍您沐浴吧!”

啥子?雖然大家都是女人,可是這洗澡的時候,被人生生地瞧了去,怪不好意思的!就連雨荷也從未幫她洗過澡:“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夏大人是嫌棄絲兒嗎?還是說絲兒哪裏做得不好?”

“沒有,沒有,隻是,隻是我這病,可能會傳染給你。”夏芸誠實地說,直覺告訴夏芸,絲兒是一個好姑娘,若是這個方法沒用,豈不是害了她?

“人人都在說夏大人為人正直,心地善良,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夏大人,絲兒不怕,您就讓絲兒服侍您吧!”絲兒再三請求,夏芸也不好再拂了人家好意。

泡在糯米水中,感覺身上沒有那麽癢了。泡了許久,水有些冷了,絲兒出去了趟,再提了一桶熱的糯米水進來,見夏芸緊張地望著門口,她說:“夏大人放心,我沒讓他們進來。”

夏芸歎息道:“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因為我怕他們擔心。”

“可是這個方法有用嗎?若是沒用,豈不是……”絲兒擔心地說。

“人死自有天數,若是老天要我死,我不得不死!”對於生死,夏芸已經死過一次,不怕再死第二次!隻是現在若要她死,心中竟然有些不舍不得。惆悵萬千,不知是水霧的關係,還是觸動了心底的那根弦,眼淚順臉滑下。

絲兒不明白夏芸為什麽會哭,她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夏大人,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話惹您生氣了?”

夏芸試去臉上的淚,問道:“不是,絲兒,你今年多大?為什麽會呆在縣衙?福大人對你好嗎?”

絲兒身子一震,該說嗎?不,現在還不知道夏大人與楚大人是否會偏袒那個狗賊,忍辱偷生這麽多年,不差這一時:“絲兒今年才十五歲,來到縣衙兩年了。”

“你的父母呢?”

絲兒低下頭,試擦著臉上的淚水:“三年前,我的父親相繼被人害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找到凶手。”她哽咽地說,“絲兒沒用,一直沒有找到凶手,不能為父母報仇。”說完她啪一聲跪在夏芸麵前,哭訴,“夏大人,絲兒從來沒求過人,現在絲兒求求你,把殺死我父母的真凶找出來,別讓他再逍遙法外了!”

堅強如她,沒想到她還有如此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夏芸想起了夏夫人,她同樣被別人殺了,凶手不是還沒有找到嗎!她恨那些視生命如草菅的人!“好,絲兒,你先起來,把你的事認真給我講一講。”

***

三年前

絲兒一家本是大田縣內有小有家資的富商。一家原本過著幸福的小日子。豈料,有天夜裏,來了幾個不速之客。他們說自己是從雲都而來,聽聞絲兒的父親是富商,便不請自來,要求在絲兒家居住。

突然來了幾個陌生男人,家裏又有女眷,甚是不便,絲兒的母親本想要自家老爺拒絕這些人。可是老爺說,這些人都是朝廷中人,不可得罪。於是他便讓他們住了進來。

絲兒的母親總覺得事情不妥,便讓絲兒回了九江的外婆家。

絲兒平素喜歡養此事鴿子,那天她正準備睡覺,卻聽到房外有鴿子的咕咕的叫聲,她便好奇去看看。

鴿子帶來了一封信,那是絲兒一輩子也無法忘懷的事。

那是絲兒母親見到絲兒父親被那些歹人殺害後,潛回書房,急忙寫下來,讓鴿子帶回來的。

接到消息的絲兒連夜同外公還有舅舅趕回大田縣,報了官,回到家中,家中卻沒有任何人。

家裏的東西被搬的搬,人跑的跑,而絲兒的父母在這個時候卻不知所蹤。

由於沒有在絲兒家發現屍體,也沒有發現血跡,所以大田縣的福大人卻把這件事定義為一般的失蹤案件。過了一年,還是沒有父母的消息,絲兒如今十三歲,水靈靈地模樣惹人歡喜。可是她不甘心,她要找出父母,不能讓那些人逍遙法外!那日她正好聽聞福大人家招婢女,絲兒不顧其他,便來應征,沒想到已經被人征了去。

她找到那個女子,買了她征得的位職,忍辱潛伏於此。既然父親說那些人是朝遷中人,接觸福大人,就有可能得到線索。可是沒想到這個福大人除了吃喝貪財之外,正事卻拖拖拉拉。絲兒在這兒,一呆就是兩年。她本來是伺候三夫人的,可是她乖巧懂事,眼尖手快,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搶著要她,福大人一氣之下,見絲兒長得水靈靈,便在上個月把她帶到自己身邊。

***

夏芸躺在水中,聽著絲兒的話,覺得這個案件若是從表麵上看,隻是一般的失蹤案。即沒有人來要贖金,也沒有人再來騷擾絲兒,確實很奇怪。那些人的身份,真是朝廷中人嗎?恐怕要找到了他們才能知道。可是人海茫茫,要他們出現,不是個簡單的事。說不定他們又回到了雲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