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楚天塵，不想讓他擔心。可是楚天塵很久沒有見到夏芸的出現，卻有些擔心。
繁星點綴夜幕，無風無月。他端著點心來到夏芸房前，這個丫頭一晚上都沒有吃飯，真不知道躲在房中幹什麽。她說不舒服，又拒絕看醫生，真不讓人省心。
咚咚咚……躺在水中的夏芸聽到敲門聲，睜開眼睛，房中隻點了一盞小燈，燈光幽暗，她輕輕喚道：“絲兒。”
房內寂靜，沒有人回答她。
房中點著燈，這丫頭肯定又爬在桌上睡著了。他推門而入，在幽暗的燈光中，把點心放在桌上，奇怪了，桌旁沒有人，人會去哪呢？
夏芸透過屏風，看見一個人影，卻不知道那個是誰。她屏住呼吸，伸手去拿旁邊的衣服。人影越走越近，夏芸的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步兩步……該不會是采花大盜吧？乖乖，這可是縣衙，誰這麽大的膽子？
“誰？”絲兒從外麵提了熱水進來，走到門口看見開始關著的房門，如今打開著。
楚天塵停下步伐，要是沒有記錯的，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福大人派來伺候夏芸的婢女絲兒。楚天塵問道：“夏大人去哪了？”
“楚大人？”絲兒在縣衙門前見到楚天塵一麵，自然是記得，“您這麽晚過來，是找夏大人的嗎？”
“恩。”楚天塵在幽暗之處點點頭，他看見絲兒手中提著熱水問，“這麽晚了，你提這麽多熱水幹什麽？”
“這……”絲兒心想，夏大人不想讓楚大人知道自己的事情，那麽自己也不能說，“是夏大人想沐浴，還請楚大人出去等著吧。”
“哦？”楚天塵感覺臉在燃燒，逃也似地離開房間，順手合上了房門。他站在門外，胸脯忽高忽低，許久之後，他幽幽地吐出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絲兒走到屏風後麵，笑道：“夏大人剛才嚇壞了吧？”
“可不是麽，他怎麽就一聲不響地跑進來了呢！嚇死我了，還好我沒有出聲！也幸福你回來得早，不然就被他知道了去。”夏芸拍拍胸口說，“下次出去記得鎖上門。”
“嗬嗬。”絲兒笑道，“楚大人肯定是得知夏大人您沒有吃飯，便送來了點心。”
“虧他還有這份心。絲兒，你以後也別叫我夏大人了，若是你願意，就叫我一聲芸姐姐吧，你的機智與謹慎是世間女子難求的，我倒是想找福大人討了你在我身邊。”夏芸邊說邊檢查著身上起的疙瘩，泡了一天，瘙癢消退了，疙瘩也沒有中午那麽紅了，泡一晚上應該就差不多了。
“能在夏……不對，是芸姐姐身邊伺候，是絲兒最大的福氣。”絲兒笑道。她心裏也是有主意的，若是能跟在夏芸身邊，起碼可以學到許多事情。離雲國第一個民間女子當官，她都成了眾女子心中的偶象。能和偶象在一起，可是天大的恩賜。
夏芸嫣然一笑：“我不要你當我的婢女，我要你當我的徒弟。”
“徒弟？”絲兒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些疑惑，“芸姐姐，要學些什麽東西呢？我從小隻懂得讀《女戒》一般女子都會讀的書，其他的我可是什麽也不會。”
“你別擔心，跟我學東西也不要懂太多的學問，隻要你肯用心學就好了。”夏芸淺淺地笑道，“我看好你，是因為你做事認真，懂得分辯善惡，還有，你夠執著。”
絲兒乖巧地說：“謝謝師傅的誇獎。”
“慢，絲兒，我要收你為徒，就得在福大人而且光明正大的收你為徒，那麽你父母的案子，我就適時候提起，有楚大人在，你不必擔心。”夏芸心中有一計劃，嗯哼，很重要的計劃。
***
翌日午時，在水中泡了一夜的夏芸終於發現自己的身的屍毒消失了，望著絲兒趴在一旁熟睡的樣子，竟然有些不忍心叫她醒來。覺得絲兒親切，可能是因為她和自己同病相連吧，失去了父母，像個孤獨的孩子。她執著的個性很像自己，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絲兒醒來的時候，夏芸已經穿好衣服出去了，隻留下一張字條：“我跟楚大人去了前廳，醒來後你就過來，等你。”
絲兒幫夏芸收拾了一下房間，整理了自己的儀容，急匆匆地朝前廳走去。
前廳位於東廂，絲兒趕過去的時候，他們正在前廳用餐。眼尖的夏芸看到絲兒，朝她招招手道：“絲兒，過來。”
絲兒走過去，朝福大人和楚大人施了一禮，走到夏芸身邊。夏芸拉過絲兒的手道：“絲兒，我剛跟福大人說了，你呀，別拘禮。我以前呢，有個妹妹，她呀，比你大，你見到了就要叫姐姐。我們呢，總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所以你也坐在我的旁邊。”
“可是……”絲兒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福大人。
福大人一臉肥嘟嘟的橫肉因為笑而在顫抖：“絲兒，夏大人叫你坐，你就坐唄！聽說夏大人還有事跟下官說，到底是什麽事啊？”
“是這樣的。”夏芸嚴肅地說，“我知道絲兒並不是你買進來的奴婢，所以她有絕對的自由權，所以，我想讓她跟著我，做我的徒弟。”
“徒弟？”
“徒弟？”
“徒弟？！”不止福大人，楚天塵也覺得奇怪，夏芸為什麽會收一個隻認識了一天的女孩當徒弟呢？連身份都不知道，這不是胡來嘛！楚小洛的反映最激動，夏芸交了他這麽多東西，可是從來都沒有說過要收他為徒，如今收了別人為徒，他以後還有什麽理由跟她學東西？
“你們不用這麽驚訝，絲兒是個好女孩。”夏芸解釋給他們聽。
福大人點頭道：“是啊，絲兒確實是一個好女孩，我的幾個夫人總是搶她去伺候。”
“照福大人的話，是不想讓絲兒跟著我嘍？還是說福大人自己有私心啊？”一看這福大人就不是個好東西，滿肚子肥腸，看著就不舒服。
“不會，不會，隻要絲兒願意，我當然沒有什麽好說的。”福大人擦試額頭上的細汗，有楚天塵在這裏，他哪裏敢啊！
絲兒精靈地跪在夏芸麵前道：“絲兒願意跟著夏大人。”
“起來吧，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叫我芸姐姐就行，如果實在不行，你叫我一聲師傅，我是更樂意的。”夏芸扶起絲兒，道，“以後呢，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好嗎？”
“絲兒願意一生跟隨師傅。隻是絲兒……”
夏芸知道若是要絲兒心甘情願地跟著她走，就必須讓絲兒知道是誰殺了她的父母。夏芸對楚天塵說，“楚大人，絲兒昨天跟我說，她的父母三年前被人殺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凶手，我們是不是……”
楚天塵是個明白人，聽到這話，轉頭問福大人：“真有此事？”
福大人本來就不知道絲兒的真實身份，他問道：“三年前？不知道是哪家發生了凶案？怎麽沒人來報案呢？我叫師爺去拿檔案查查。”
夏芸站起來說：“不必了福大人，我看你還是先聽聽我說的話吧。”
剛站起來的福大人隻好又坐下，道：“夏大人，您說。”
“福大人，那我們就實話實說了！”夏芸見福大人點點頭她接著說，“三年前，大田縣內是不是發生了一起夫婦失蹤案？”
福大人想了一下，道：“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麽一件案子，當時報案的是他們的女兒及女方娘家的人。當我們趕去的時候，那家人的老爺和夫人失蹤了，當初懷疑是綁架，可是一直沒有人來要贖金。後來這件案子就成了懸案。”
“福大人有沒有去找過當時寄住在他們家的陌生人？聽說他們是雲都來的，福大人見過嗎？”夏芸一臉肅穆，顯然她很在乎這個案件。
楚天塵疑惑地望著夏芸，輕聲地問：“你來到縣衙的時候，一直躲在房中，怎麽知道這個案件？”
夏芸朝他詭秘一笑，道：“不瞞各位，絲兒就是那家的女兒，是她告訴我的。”
“絲兒？”福大人驚訝地望著絲兒，看了一會兒，感慨道，“夏大人一說，我才發現絲兒確實和以前來報案的女孩子長得很像。”
“不是很像，我就是。”絲兒道，“當然衙門對此事不了了之，我才混進來等待時機，看能不能幫我的父母找到凶手。”
“你是說……不可能，疑犯怎麽會跑到衙門裏來呢！”福大人緊張地汗如雨流。
“我不是來縣衙找凶手，而是想在縣衙找到合適的時機，看能不能等到好官，為我父母找出凶手。”絲兒現在有夏芸撐腰，她也不怕，一股腦地全說了。
“絲兒的意思是說福大人不是個好官？”李皓軒古靈精怪地問。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福大人身上，福大人尷尬地漲紅了臉：“那啥，我還是去把當年的檔案翻出來，讓各位大人過目。”
福大人落荒而逃，夏芸捂嘴笑了。
絲兒朝夏芸跪下，道：“謝謝師傅成全，若能知道凶手是誰，絲兒定會一輩子守在師傅身邊。”
“傻孩子。”夏芸扶起絲兒說，“你現在還小，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女人遲早都要嫁人的，那個時候，你會天天盼著離開我的身邊也說不定。”
絲兒羞紅了臉：“不會的，絲兒定會一輩子留在師傅身邊。”
“好絲兒，我來給你介紹。”夏芸指著李皓軒說，“他的年齡和你一般。”
“絲兒，你好，我叫李皓軒。”李皓軒自我介紹道。
夏芸指著楚小洛說：“她叫楚小洛，你可以叫他小洛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他是你雨荷姐姐喜歡的男子哦。”她在絲兒耳邊說完，咯咯地笑了，這個師傅一點都沒有師傅的架子。
“雨荷姐姐？師傅啊，是不是你說的那位沒有見麵的姐姐？絲兒好想見見她哦。”絲兒憧憬著未來見麵的情景。
“放心好了，以後會見著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