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旁邊是一家賣瓷碗的店鋪,中間有一條巷子,巷子裏麵堆放了許多雜物,要通過真的不容易,夏芸有些懷疑李映雪有沒有在這兒藏過。

正好有兩位小二打扮的人來到後巷,一邊清理著裏麵的雜物,一邊抱怨說:“真不知道剛才發什麽瘋,從二樓丟下來這麽多雜物,現在到好,又要連累我們多幹些活!”

其中一位道:“你別囔囔遭老板罵了,他是個什麽人,你還不知道?說話的這時間,我想我們很快就幹完了!”

這裏的雜物全是剛才從二樓扔下來的?突然之間扔這麽多雜物擋著這巷子幹什麽?夏芸拉著綠棠的小手道:“我們先去找酒樓的老板問一下情況,等他們把後巷清理出來了咱們再去看看。”

“一切聽從夏大人安排!”

繞到酒樓裏麵,找到了正在櫃台前算帳的老板,夏芸親切地問道:“老板,請問你剛才扔那麽多雜物在巷子裏是為什麽?”

老板抬頭看了夏芸和綠棠一眼,綠棠他認識,是知府家的丫鬟,而旁邊的女子卻眼生得狠:“你們來就是問這事?一些不要的雜物扔了就扔了,至於什麽時候扔,都是沒有規定的。我隻是覺得礙眼就扔了,不違法吧?”

夏芸笑道:“老板不要生氣,我們隻是隨便問問。”

綠棠顯然被嚇到了,緊緊地拽著夏芸的衣服,如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夏大人,我們還是出去吧,這老板的樣子太凶了。”

“別怕,紙老虎,不敢把你怎麽樣的!”夏芸一臉嘻笑,對老板說,“給我們來一瓶好酒,然後上些好吃的下酒菜,這兒有十兩銀子,你看著打理吧!”

見到了錢,老板喜笑顏開,恭敬地把二人領到一旁靠窗的位置:“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有個男的在這兒坐了很久,也不說買酒喝,占了很久的位置。到了中午的時候便不見了,我平時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人,占著茅坑不拉屎!”

夏芸不明白老板說這事與自己問她的事有什麽關係,那個男人與後麵的雜物又有什麽關係?許是看出了夏芸的疑惑,老板說:“是這樣的,那人走了許久之後,我以為自己沒事了,結果去到二樓,發現二樓上麵堆著許多雜物,一氣之下便把那些雜物從二樓丟到了後巷。”

嗬,敢情是和自己過意不去!竟然這一瞬間,老板的形象變得可愛起來。

待老板退去後,綠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我們不是去找小姐嗎?怎麽來這兒喝酒呢?綠棠不會喝酒,要不請王爺和老爺過來?”

夏芸嫣然一笑:“我也沒打算喝酒,不過我從早上到現在一點兒東西都沒有吃,飯得正慌呢!好綠棠,你就行行好,讓我先吃點東西吧,我保證很快就吃完。”

綠棠撅著小嘴道:“奴婢前兩天聽小姐說夏大人會到祈安來,小姐還高興得睡不著覺呢,她平日裏聽說夏大人是女中豪傑,她說自己也要像夏大人一樣,為民請命,做一個好官。”

“你家小姐也想做官?”夏芸以為這個社會的女子應該都會在家裏相夫教子才對。

“是啊,小姐說老爺為了她,都不續弦,才導致李家現在沒了香火,所以她決定繼承父業,做一名好官。”李映雪在綠棠心中的形象是高大的,就是夏芸在雨荷心中的形象一樣。

雨荷,雨荷……再念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把雨荷留在富足城,造就了自己的思念。夏芸從未如此想念過一個人,就連楚天塵……算了,還想他做什子?背叛過她的人,沒有什麽值得懷戀!

因為小二在後巷忙著清理雜物,前麵隻得老板自己忙活。拿來了一瓶酒,開了封,香氣撲鼻,但夏芸沒有要喝的意思。下酒菜也很快端了上來,一碟五香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碟爆炒豬肚。下酒這點菜夠了,夏芸跟老板說,“有沒有米飯?給我來一碗。”

“好勒,客官您稍等!”老板笑眯眯地走到後堂,端來了米飯,然後說,“您先吃著,要是還想吃米飯,我再幫你去盛。”

“謝謝老板,不必客氣了,我吃的不多,一碗夠了!”然後轉頭望著綠棠,問,“你吃不吃?要吃叫老板給你也來一碗?”

綠棠擺擺手道:“我和小姐吃過了,而且現在小姐不知道在哪裏,我也沒有心情吃飯。”

“你不吃的話,我就不客氣了!”夏芸把一半飯倒在牛肉碟子中,拌勻,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然後,又把一半飯倒在爆炒豬肚裏麵,再拌勻,毫不客氣地吃個精光。

菜的味道不錯,隻是分量太少,這個老板也忒會做生意了!

這邊夏芸吃得不亦樂乎,那天莫臨風帶著李老尋便了客棧旁邊的巷子,並沒有發現李映雪留下來的標誌,會不會是夏芸估計錯了?剛想著來這麽找她們,卻從臨街的窗子裏看見她們正在那兒吃香的喝辣的,完全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一件正事。

莫臨風氣衝衝地過來找夏芸麻煩:“夏大人,我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遊山玩水的,吃飯好像還沒有到時候吧?”

夏芸斜了莫臨風一眼,這個人也太無情了吧?她一早上到現在才吃了一頓飯,離吃晚飯還有幾個小時,難道要餓死她不成?哼!“王爺,您有沒有試過從昨天晚上喝得爛醉,然後把肚子裏的東西吐得幹幹淨淨,甚至吐出了膽汗,然後又早飯中飯都不吃?我們是在查案不錯,但是後巷剛才也進不去,不如趁這個時候吃點東西填飽下肚子,才有力氣辦事嘛!”

“哼,強詞奪理!本王以為你真如百姓傳的那樣,處處以百姓的事為先,沒想到也是自私自利之人!”李老與莫臨風的父親有些交情,如今李老的女兒不見了,他有義務幫李老找到李映雪。

夏芸不以為難,她從沒有想過別人怎麽看她,自己做好就行了:“隨你怎麽想嘍,若是你要把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我也沒有辦法。你是王爺,不是麽?”

“你!”莫臨風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王爺沒有弄清楚狀況就和夏大人吵起來了,綠棠根本無法插上嘴。趁現在他們兩停歇了,她才道:“王爺,您錯怪夏大人了,我們剛才確實第一時間去後巷,無奈巷子裏堆滿了雜物,我們來問老板怎麽回事,老板卻凶凶地跟我們說話。是夏大人花了十兩銀子,才打聽到有個男人在這酒樓中坐了一上午,卻沒有叫酒菜,想必是在尋覓下手對象;不信您可以問老板。”

綠棠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卻有著一般女子沒有的縝密思維。夏芸讚賞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她其實有適合做自己徒弟的資質,隻是膽子有些小罷了。一個婢女尚且如此,夏芸更想知道李映雪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夏芸拉著綠棠地手,道:“我們去後巷看看,說不定那兒剛剛清理好。”

“可是王爺……”身份有別,綠棠不得不顧及。

“要想搞清楚事情原委,不是支言片語就能弄清的!我們先去看看!”夏芸可不管那個人是王爺還是皇上,她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擋!

莫臨風氣煞了臉,李老望著夏芸出去,倒覺得這個女子處事不驚,為人不假,是小女可以值得一交的朋友。李家無男,以前想著將李映雪嫁個好些的人家,也不至於壞到哪裏去。如今夏芸開了女子當官的先例,李映雪的未來之路清晰可見。

“李老,你看看她,這個女人,真是毫無尊卑!”莫臨風還在生氣,他的氣度也太小了!

李老摸著胡須笑了:“此女子乃真性情,倒可以一交!隻是她這種性格,在官場上定會吃不小的虧啊!”

“我覺得她呀,在別人麵前倒學得乖巧,卻不知怎的,像本王前世欠了她什麽似的!哎,總之一言難盡,我家裏那幾位,晚上可有戲看嘍!”莫臨風歎息道,麻煩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夏芸和綠棠再次來到後巷,裏麵的雜物清理得差不多了。一個小二拿著一方絲絹在玩耍,綠棠二話不說,跑過去奪了回來,急聲問道:“小二哥,這方絲帕你是在哪兒撿到的?”

小二一愣,道:“喏,就在你們站的那裏。”

她們站的這裏靠近巷子口,說不定李映雪就是躲在這兒看綠棠著急的樣子。然後被人從後麵迷昏,手中的絲帕便掉在了地上,那個人卻沒有看見。

“這方絲帕真是你家小姐的?”夏芸再三確認。

綠棠很肯定地點點頭道:“不會錯的,小姐從小不喜歡女紅,所有的針線活都是我幫小姐繡的,這方絲帕上麵繡了綠色的海棠還有雪花,是指的我和小姐,夏大人,肯定不會錯的!小姐一定出事了,您想辦法救救小姐吧!”

望著綠棠著急的模樣,夏芸心中竟然有些舍不得她傷心。她拉著綠棠的手道:“綠棠,你放心,你家小姐一定會沒事的!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家小姐出來!”

“我真的很擔心小姐的安危!小姐太率直,我怕她說話得罪了壞人,會挨打!小姐從小沒有吃過苦,夏大人,我求求您,求求您了!”綠棠跪在夏芸腳邊,苦苦哀求。

夏芸扶起綠棠道:“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來找一找,看你家小姐有沒有留下什麽記號。”

“若是小姐被人迷昏了,她根本就沒有時間留下任何記號!”綠棠很了解李映雪。

“既然沒有找過,怎麽會知道沒有呢?綠棠,你家小姐等著你去救她呢,你不能先失去了信心!答應我,跟我一起,救出你家小姐!”夏芸蹲下,安撫綠棠。

“綠棠,夏大人說的沒有錯,我們要對自己有信心!你這麽聰明,又有夏大人在,不用擔心。”李老現在反而沒有之前那麽擔憂了,是夏芸的態度讓他懂得,就算再著急也沒有用,還不如換成平常心,麵對這些平常事,或許還容易解決一些!

“老爺,那可是小姐啊!綠棠擔心!”

李老走到綠棠身邊,將她扶起來:“綠棠啊,映雪是我的女兒,連我這個做父親的都相信夏大人,你為什麽還要有疑問呢?你跟映雪一同長大,你應該知道她的個性,在危難的時候,她一定不會像其他女子那樣,我們也要相信她!”

“是!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