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土包子!”紫衣少女嘀咕道。不過,說是嘀咕,卻讓大家都能清晰的聽見。

朱九皺了皺眉,不含任何表情的說:“朱義,送郡主回去。”

紫衣少女臉刷的就白了,也不知道是氣極了,還是害怕了,珠淚盈睫,雙唇顫而不語。在朱義走到她身旁時,她猛的跺了跺腳,一扭身跑了。

據蕭湄所知,天辰帝國的親王之女才能擁有郡主的封號,卻不是每位親王之女都有資格受封的,必須是嫡長女,且具有修煉天賦。朱九不過是將軍之子,居然對郡主未婚妻這個態度,那這小子的底氣還不是一般的足啊!她頗為玩味的望著朱九,以至於在旁人看來或多或少有些發花癡的嫌疑。

即便深悉蕭湄性格的黎青琰,了解她並不是像旁人所想象的那樣,心裏卻或多或少的有些不舒坦,扯了扯她的袖子,柔聲說:“累了吧?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

朱九笑道:“哎呀,是我的疏忽了。花姑娘肯定又累又餓了。”

怎麽聽著就像以前看的抗戰片裏小鬼子喊的“花姑娘”呢,好別扭啊!撇了撇嘴,蕭湄皮笑肉不笑的說:“別叫花姑娘,聽著磣人,叫花姐姐,反正姐總是比你多吃了十幾二十年的飯,叫姐姐你也不虧。”

也不揭穿蕭湄,黎青琰看著朱九有些尷尬,略有遲疑之後依言改了稱呼,好笑之餘,對這個朱九的臉皮厚度也有了一定的認知。至於朱九心機重這一點,被他自動忽略,出於對蕭湄的盲目信任,他認為朱九玩心眼兒肯定是玩不過她的。

就近上了旁邊的雁來樓,在整個山海關也是首屈一指的高檔酒樓。據朱九說,能進雁來樓三樓的都是山海關的頭麵人物。他能帶人上來,還是打的老爹的名號。

在三樓東頭的包間分賓主坐下,不多時,一道道美味佳肴就擺滿了八仙桌,色香味形俱佳,引得人食指大動。黎青琰形象還好些,總是那麽不急不迫,蕭湄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大吃特吃,大半桌子的菜,都是被她風卷殘雲般掃進了桌子。末了,她捂著小肚子,打了個飽嗝,貓兒般眯著眼笑道:“真是太好吃了!”

“花姐姐餓了多久了?”說罷,朱九又連道失言,並自罰了一杯酒。

“得了,別在姐麵前玩心眼了,不就是想打探姐跟大師兄的來頭麽?嘿嘿。”撐得難受,蕭湄不自覺得直了直腰,無意識的讓胸前的渾圓更加挺拔誘人,讓在座的男人們都暗自咽口水,而黎青琰則皺起了眉頭。

輕咳兩聲,朱九自飲一杯酒,笑道:“其實朱九對花一大哥並不陌生。八年前,桐城舉辦的五城青年強者挑戰賽上最耀眼的黑馬花一,朱九可是仰幕已久了。”

黎青琰淡然笑笑,抿了口酒,沒有答話,隻是在想:噢,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難怪我跟湄兒都長大成人了,那個絕靈之地還真是詭異啊!

也為八年一晃而過吃驚不小的蕭湄,借端杯飲茶掩飾了心頭的震驚,嬌聲笑道:“我大師兄靜極思動,適逢其會參賽,時隔八年,居然還會被認出來。”

朝黎青琰舉了舉杯,朱九杯到酒幹,喟然歎道:“如曇花一現的花一,在那場比賽中以弱勝強,打一場,實力提升一截,給自負天才的朱九自信心的打擊可是不輕呢!”

“沒想到朱將軍的信息網這麽靈通,連桐城那種偏遠小地方的賽事的情況,都有收集。”宛若無意的閑聊,蕭湄的耳朵卻豎了起來,等著朱九的回答,以期從中聽出些不尋常的線索。唔,身為帝國軍神的黎家家主被閑置的內情,朱九或許也能知道點內情吧!

體內流淌著黎家血液的黎青琰,如何不知蕭湄動的心思,卻漠不關心,移目打量窗外越來越濃的夜色。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對窗的樓內燈火通明喧鬧非常,沿著廊簷懸著一溜兒風燈,輕輕搖晃的燈搖出些若隱若現的影子。或嬌豔或明麗的女人們在風燈影裏出沒,風裏似乎也帶著幾分輕揚的脂粉香,伴隨著斜飛的細雨飄了進來。他不由得猜測那是不是就是書裏所說的青樓。

或許是黎青琰太過淡漠,讓朱九去了戒心,隻當蕭湄的提問純屬女兒家的好奇,加上又打著招攬的主意,也不藏著掖著,爽快的承認:“五城之中的竹城,是帝國軍神黎元帥的家族封地,軍方很多勢力都會收集竹城的消息。”

“都想取而代之?”蕭湄口沒遮攔的問。

雙眉一挑,盯著蕭湄看了足了三分鍾,直到確認這姑娘純屬好奇,朱九才笑著警告說:“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黎元帥是帝國軍神,在軍方享有至高無上的聲譽。”

“在軍方享有至高無上的聲譽?跟功高震主,貌似是連體嬰吧?據我猜測,那位帝國軍神處境堪慮呢。”繼續口沒遮攔的說著,順便觀察朱九及其隨從們的神色,還真讓蕭湄看出了些端倪,心頭不由著急:八年了,不知道黎家情勢有沒有變得更為惡劣?

或許是認為一個口無遮攔又好奇心極重的女人,沒有危脅,又或許是要表現出誠意,方便招攬花一,朱九裝模作樣的歎息道:“黎元帥長年征戰負傷累累,早在九年前就調往帝都,五年前內傷複發,對外宣稱閉關修煉,實則已經傷重不治身亡,隻是連年有敵國擾我邊境,為了顧及軍心而秘不發喪。”

再怎麽說也是親祖父,聽到他的死訊,黎青琰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心裏堵得慌的蕭湄更不安,覺得這孩子心態很有問題。但下一刻,順著他的視線看到對麵朝這邊拋媚眼兒的幾個輕佻女人,隻看穿著打扮就知道非良家婦女,她那心裏頓時就是妒火熊熊了,魔爪毫無避忌的擰上他的耳朵,惡狠狠的喝問:“對麵的妞兒很好看是不?”

偷眼瞟了錯愕無比的朱九等人,黎青琰紅著臉小聲辯道:“我沒有看妞,是突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嗯哼,說來聽聽?”蕭湄皮笑肉不笑的說,總算是有外人在場,她鬆了手。

“待會兒告訴你。”低聲說罷,見蕭湄露出小惡魔的笑,黎青琰頭皮有些發麻,忙道:“現在有點不方便。”

“不方便哦——”拖長了語調,蕭湄陰陽怪氣的說罷,掉頭對朱九甜甜笑道:“朱九小弟,讓你看笑話了。姐姐這個師兄有些個悶騷,必須要管緊些才行呢。”

幹笑兩聲,朱九胡亂支應兩句,趕緊轉移話題:“不知兩位此行是遊曆呢,還是另有目的地,或者有什麽要辦的事情?”

“木事。”見朱九不明白,蕭湄又解釋:“就是閑得無聊出來逛逛,順便看看有沒有機緣能突破,我們倆都停在現在的境界很久了。”

“既然兩位沒有特別的事情,不如在我們將軍府做個客卿如何?”朱九正式的拋出了橄欖枝,姿態還放得相當的低,對於一個不將郡主放在眼裏的將軍之子而言,即便花一曾經小有名頭,他的殷勤得也顯得有些可疑。

“抱歉哦,乖弟弟,門規所限,姐不能接受你的好意了。”口頭上又占了一回朱九的便宜,蕭湄正兒八經的說:“姐保證,從師門弄出來的好東西,需要銷髒一定找你,哦,你家不會沒有寄售行或者拍賣場的吧?”

花影門,名不見經傳。但是花一在桐城比賽的表現,讓人不能小瞧這個隱世門派。朱九正想對這個門派加深了解,聞言笑道:“可巧了,朱家滿門武夫,沒有經商的天賦,還真沒有寄售行或者拍賣場。不過,我有個朋友家裏有開拍賣場,遍布全國。”

“那就算了。姐本來隻是想照顧你家的生意。”

被這樣幹脆的拒絕,他還真有些不適應,虧得城府深,很快恢複正常,先行致謝之後,提出一個很合蕭湄心意的建議:合夥開拍賣場。

黎青琰相當無語:這朱九看著也像是個有城府的,怎麽隨著湄兒三兩句話一繞,就自動跳進圈套裏來了呢?

自個兒可不認為是被蕭湄的話繞進來了,朱九尚自竊喜把花影門兩名弟子留住了,以後隨著雙方交流的加深,花影門這個隱世門派為他所用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即便不考慮那麽遠,單以從隱世門派裏流出來的物品,就能讓他得不少便宜了。

根據蕭湄和朱九的初步協議,拍賣場名稱定為“花影拍賣坊”,產權歸她,經營由她負責,從貨源到人員乃至流動資金都是她負責的範疇,場地及裝修還有其餘一些雜事都由他負責,盈利五五分成。

這項看似不公平的協議,讓朱九更認為花影門兩位弟子沒見過世麵,心情更是愉快,並坦言說占了大便宜,對此,蕭湄玉手兒一揮,爽快的說:“反正姐的貨源也不費什麽成本,那些東西堆在師門,也就是白占些地方。”

聽出話裏意味兒,朱九心頭怦怦的跳,試探著問:“那咱們拍賣坊的貨源就是以貴門的珍藏為主了?”

“不然幹嘛要叫花影拍賣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