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沒有利令智昏,朱九又問:“你們明目張膽的倒賣師門珍藏,不會有問題嗎?”

“花影門主是我娘,太上長老是大師兄的老祖,哪個吃飽了撐的敢找我們的麻煩?”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撒了個謊,蕭湄又讓朱九介紹當前山海關的情勢。

真信了蕭湄的鬼話,朱九也難免激動得紅光滿麵,喜洋洋的給她十分詳細的介紹了山海關如今的局勢。“山海關自古龍蛇混雜,最後總歸於這些勢力的某一部分。”朱九向她伸出了五個手指,然後逐一講解。

山海關五大勢力,是不算軍方勢力在內的。其中,財力最為雄厚的當屬林家,加上其皇商的身份,掌握著山海關防區內七成以上的煉器生意,間接影響著駐軍中下層軍官的升遷。財力排名第二的是青龍門,在山海關駐軍防區內的賭場、擂場跟青樓妓院,都是青龍門的產業。排名第三的是杜家,這是一個迅速躥紅的家族,因為接替帝國軍神黎元帥職位是杜風雲,帝國十大名將之首。排名之四的是四海商盟,按蕭湄的注解是:這個跨國集團。

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在酒樓這種公眾場合,喝酒鬧事很平常,哪怕是雁來樓這種高檔酒樓,平時就不對點的兩拔人酒後撞上大打出手也不奇怪。

就在朱九講得正帶勁時,二樓傳來一陣掀桌子砸杯盤的聲音及喝罵聲,其中某位粗嗓門的漢子吼道:“林長楓,你居然敢汙蔑帝國軍神!”

緊接著有人輕蔑的譏諷:“是不是汙蔑,你很快就會清楚。哦,不,你這種青龍門的小嘍羅,還不夠資格知道這種機密大事。”

讓蕭湄奇怪的是剛聽到青龍門跟林家,這兩大勢力就有核心弟子在外頭打得頭破血流,而且原因居然是帝國軍神倒底是不是沽名釣譽。而她更奇怪的是,維護帝國軍神聲譽的居然不是有半官方身份的林家子弟,而是混黑道的青龍門弟子。

“好大的膽子,什麽時候帝國軍神也成了酒後茶餘的談資了?”猛的拍桌斷喝,朱九的聲音一下子蓋住了二樓正在鬧事的兩幫人。

整個二樓的人,不管是鬧事的,還是看熱鬧的,都默默的閉嘴,齊齊的轉身,各自散去,就仿佛剛才一幕沒有發生過一樣。

“無趣,竟然就這麽散了。”朱九惋惜的說,露出失望的神情,顯然他維護帝國軍神的聲譽並不是出於真心,而是找一個藉口鬧事。

“對哦,帝國軍神退役是不是有什麽內幕啊?”看著似乎想找點事的朱九,蕭湄轉移了話題,狀若好奇寶寶的再度詢問。

“嘿嘿,有些事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神神叨叨的說罷,朱九又將話題扯回到拍賣坊的籌建工作當中。身為朱大將軍的兒子,他的身份看著風光無比,但其實作為第九子,他能支配的財物有限,財力自然有限,現在開辟新的財源,哪怕到時候要分潤些出去,也夠讓他做很多事情了。

不由得眼皮一跳,蕭湄險些就一棍子敲在這家夥的頭上,然後再吼一嗓子:你丫的鑽錢眼裏了,拍賣場的事情有帝國元帥的事情重要麽?但是,她卻不得不強自忍下,考慮就此以花影門弟子的身份發展勢力,暗中幫助黎家。

嘿嘿一笑,心情格外愉快的朱九壓低聲音說:“不過誰讓我們關係不同呢。帝國軍神被調職的內幕,我跟你們說了,千萬不能外傳。盡管這在軍方高層算是個公開的秘密。”

峰回路轉,又轉回來了,有機會獲取想知道的消息,蕭湄卻恨不得抽這家夥一嘴巴:趕緊奔主題啊,那麽多廢話!

“還就是花姐姐說的功高震主,加上黎家出了黎天彥那個修煉天才,為免黎家坐大,跟後黨葉家聯合起來把持朝政,大帝有意扶持杜元帥替代黎元帥。對於軍方而言,反正肥水沒落外人田,反彈也不大。”

“嗯,元帥輪流做,來年輪到你朱家嘛!”

“這話可不敢隨便說!”朱九嚇得叫個不輕,凝神觀察四周,沒有異常動靜,這才苦笑著對蕭湄拱手央求:“姑奶奶,您也別太口沒遮攔了,這不是花影門呐!”

“姐就不信,出了花影門,姐就沒有言論自由了!”鄙夷的掃了顏色大變的朱九,蕭湄挖苦道:“還以為一個不把郡主放在眼裏的將軍之子,有著一幅錚錚鐵骨,看來,姐還是看走了眼呐!”

朱九的隨從們都麵露不豫之色,隻是看主子都沒發話,才沒表示。倒是他自己依舊一臉的苦笑,把心窩子裏藏著的話都掏出來了:“我那是沒辦法的辦法。地位不對等,我也隻好耍些心機,讓她認為,我的棱角,從來就不會被任何人打磨得俯首貼耳。不然,以她那刁蠻性格,成親以後我夫綱難振啊!”

朝黎青琰看去,見他也露出好奇的神色,蕭湄眯起了眼睛嬌聲笑道:“姐很好奇,說來聽聽,也讓我大師兄學著點兒。”

興許是平常沒機會說心裏話,朱九也不推脫,慨然歎道:“其實也不僅限於夫妻之間,不對等的兩人要想平等相處,地位不應該由對方給予,而是需要自己去爭取,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要想被對方著重,就必然不是接受的施舍,而是把對方認為自己拿不出來的,砸在對方麵前,這才能夠讓對方另眼相看。”

聽到這裏,黎青琰便沒了興趣。跟他的湄兒,他不需要耍這些心機。

嫣然一笑,蕭湄那迷人的美眸裏波光流轉,媚意撩人,看得朱九口水猛咽,卻感受到來自黎青琰的森冷殺機,如置冰窟,趕緊收懾心神,再不敢動邪念。至少,在黎青琰麵前,他不敢再轉任何旖旎銷魂的念頭。如此一來,場麵便有些尷尬了,剛才還十分融洽的氣氛變得很有些微妙。

“青龍門是個什麽樣的情形,說給姐聽聽。”蕭湄無事人般笑著打破了短暫的靜默。她在盤算著最快速度發展勢力,自然是吞並別的門派。有曆史的大門派大家族不用想了,隻能打青龍門這種小門派的主意。

朱九腦子倒也活絡,馬上說:“你是想從青龍門挑選拍賣場的人員?”

“設個外堂玩玩,我娘頂多說聲胡鬧。”抬了個莫須有的門主娘親出來,蕭湄暗歎:瞧姐這演技,回前世,怎麽也能拿個金雞獎金馬獎了吧?

“設為外堂?”朱龍吃了一驚,目光更是熱切。

“反正門中那些老家夥煉出來的丹也吃不完,擱那兒也是浪費。對吧,大師兄。”身子朝黎青琰偎了過去,蕭湄嗲聲嗲氣的說:“大師兄,你負責偷丹藥噢。最低級的有個兩種,嗯,三種,隻拿三種出來玩,被老家夥們發現了,也不會有問題的,對不對?”

“你說好就好吧。”含混的答了一句,黎青琰非常同情的望著打了雞血般的朱九,卻不知自己那一眼給朱九帶去多大的心理壓力。

當心情愉快的蕭湄聽著心情激動的朱九講述青龍門相關情況時,遠在竹城的黎家議事廳裏,家族核心層大半到場。突破靈王失敗的知雲老祖正拍案大喝:“黎太真,這裏沒你插嘴的份!”他陰鷙的眼神迫得黎太真咽下要說的話,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爾後,他又喝道:“月琴那丫頭尚屬意氣用事,葉巧兒與黎月梅等則不然,是典型的犯上作亂,如不嚴懲,我黎家基業豈不危矣!”“老祖宗英明!”阿臾奉承是黎天盛的拿手好戲,遇上這種時機,自然不忘施展一下,以討老祖宗歡心,再順其心意接過話茬佯裝憤慨的吼道:“星光拍賣坊是我黎家祖業,雖然是家主賜與了黎青琰,但黎青琰沒有修煉天賦,依族規是要在年滿十五歲時剝其嫡子身份的。更何況他已經死了八年,家族收回祖業統一管理天經地義,秋月琴竟敢率領一幫刁奴阻撓,理應嚴懲!”

議事堂外,被五花大綁的葉巧兒情急吼道:“琰少爺沒有死!少夫人的命魂燈還亮著。別莊的產權已經轉到琰少爺名下,家族無權收回!”

血光,在葉巧兒的吼聲未落時衝起,她人還穩穩的跪著,卻已身首異處,斷頸處有血噴起老高,灑得旁邊的桃花滿身都是。那耀眼的紅色,刺痛了秋月琴的眼睛。原本冷笑不語的她哭了,抱著葉巧兒哭得稀裏嘩啦:“噢,不!巧姨你不要死!”

議事堂裏的人都吃了一驚,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出手的黎青珂頭上,黎天盛假意喝道:“混帳,誰準許你殺人的!”

撲通一聲跪下,黎青珂一臉激憤的說:“那個賤婢,一慣虎假虎威,不把正經的黎家主子放在眼裏,今天在這議事堂外還敢出言不遜,珂兒實在是忍無可忍。”

“黎青珂,你根本就是假公濟私!”沒資格進議事廳的黎青嫣在外麵憤然吼道。她接到葉巧兒派人送去的信,日夜兼程趕回,卻仍未能阻止家族強占兄嫂的產業,現在連巧姨也慘死在自己眼前,這讓她恨不能拔劍殺了黎青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