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潛龍在淵 第六百四十章 宋王的狂笑
唐清死了。他的雙鞭被祝彪一槍**飛出老遠,然後戰馬斜斜一掠,亮銀槍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一擊。
唐清整個人被掃飛了出去,人還在空中,就張嘴噴出了一股血箭,已然是沒命了。挨了祝彪勁力十足的一槍,五髒六腑已盡然破碎。
泗州軍大敗,七千餘人斃命,一萬八千人被俘,逃出生天的隻有三千多點。
“唉……”遠處一處丘陵上,姚方瓊看著戰場黯然一歎。他的身下是八百多本部殘兵……
那些死去的泗州軍若是知曉,自己眼中小醜一樣的姚方瓊部,千把人最後活下來的都有八成還多,肯定會對著閻王都大喊不服的。
“走了,走了,回家去……”
泗州軍敗了,短時間內是不能再湊出一支軍隊了。姚方瓊決定回家看看去,因為看局勢,宋軍是不會再照顧東城以東的範圍了。
三日後,東朗關大戰。
宋軍三支戰車部隊合一,六百輛戰車配合著兩萬部隊,連破傅一陽全州軍七個營頭,其部損兵折將,大敗三十裏而歸新化。隨後傅一陽再退水口,全州軍這才立足了腳跟。
但士氣大挫,損失也慘重的全州軍這時候已經不能再力壓東朗關,隱隱隔斷東城與東朗關的聯係了。
隨後幾日中從東城源源不斷運出地軍需物資不停地裝入東朗關內,最終隻留下了一座空城。
“哈哈哈,哈哈哈……”
永興城宋王府中響起一陣歇斯底裏的狂笑,姬康看著鷂鷹送入城中的信報,真是百看不厭,百看不厭。
三十萬大軍了。自己的好二哥在東城、東安填進去三十萬大軍了。可現在卻十存一二。裴侖戰歿,唐清戰歿,三路軍主將掛掉了一對,隻剩下一個傅一陽也變成了驚弓之鳥。
姬康突然發現自己的堅持值了。
看,東城、東安打了不少打勝仗不是?這足以挫敗朝廷的士氣。
他是天底下第一個跟朝廷動刀兵的藩王。如果就祝彪不出現那樣,三下五除二的被朝廷大軍打的一敗塗地,那老二的聲望就一下子建立起來了。至少短期內,朝廷聲勢大漲,就是必須得。
可現在,勝仗是晉軍的。敗仗是朝廷軍的,足以讓老二灰頭土臉一陣子了。更不要說,自己到現在還握著永興城,牽製著老七的二十萬大軍在城下。
姬康一直來充滿灰暗的心突然光明大放。
“拿筆墨來。本王要給四哥去信,好好地感謝感謝四哥。北漢那不起眼的彈丸之地,竟然出了這麽個了不得的人物。厲害,厲害……”
“唉,順道再撰一封信給漢王送去,以示本王謝意。”這卻是不需要姬康親筆手書的,他隻吩咐身邊的就是。
蒼鬆關裏曲毋僮自然也收到了祝彪報信的消息,那消息並沒有轉到廣昌,再送遞永興。而是直接就從東朗關送到蒼鬆關去了。
劉卓別看武藝不怎麽樣。但雜七雜八的事情真做的得心應手。拿下鼎山之後,他就突然變出了幾對鷂鷹來。可以從鼎山越過山脈也就是金牛關,直接飛到蒼鬆關內。
這下軍中與開州往來消息,一下子就便利省勁了許多許多。
就像鼎山之戰、東城之戰和東朗關之戰,三戰三捷,滅軍六七萬之眾,一下子就搬回了先前失去的局勢。這三道消息飛快的就從東朗關傳到了蒼鬆關,然後綜合抵報到了晉軍眾軍包圍的永興城中。
但是讓祝彪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好消息報過去,那邊隨即而來的卻是絕對絕的壞消息。祝彪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宋軍打仗真的不咋滴,他們在北線的十幾萬兵馬已經早早大敗而潰,半個月前晉軍就兵臨永興城下了。
這是個什麽樣的狀況?祝彪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宋王傳來了第一道確切的命令。招呼祝彪合同曲毋僮兩麵夾擊金牛關內剩存的太子軍,盡快打通三關,然後迅速領兵救援永興。
所以。祝彪就隻有全力集結部隊,把所有兵力凝成一個拳頭!
可是,真的要強攻猛打金牛關嗎?
四月份,綠柳垂腰,夏日初炙。
四萬大軍兵臨金牛關下,祝彪仰望著高高的金牛關,或許這該叫血牛關才對!
宋王說是本軍與曲毋僮兩麵夾擊殘留太子軍,可實際上卻是金牛關下祝彪來唱獨角戲。因為在金牛關內的兩座城池,那才是曲毋僮要發兵的對象。
“咚咚咚——”
木石擊響。
“啪——噠——”
碎木斷裂。
沉重的石彈飛躍天空,擊落而下,沉重的力道輕易地就撕破了安放在井闌、衝車上的盾牌、高櫓。
“撲哧……咯叭——”
是石彈撞擊肉體,壓碎骨骼的聲音,入眼處赤紅一片。
“啪——噠——”
一枚石彈直接撞在了井闌上,雖然是上好的木材,可也經受不起這等猛烈的撞擊。斷裂,石塊撞入其內,接著就是一片痛苦的哀嚎……
或是擊中盾牌,或是直接命中井闌、衝車,短短兩刻鍾不到的時間,三十輛井闌、衝車近一半遭受重創,乃至直接毀滅。
吊鬥、望車立的再高也看不到金牛關後的霹靂車。祝彪第一次進攻收獲的隻有慘重的被創和接近千人的死傷。
那被琢磨成圓形的石彈,一落到地上之後就一往無前的向前滾動,巨大的貫力讓它們在人群中輕易地就可以犁出了一道血跡之路。
蘸著就死,擦著就亡啊,
還有火油罐,一罐落下,‘砰’的就能炸開一朵兩三丈範圍的火花,落在器械和軍陣中,高聳的木塔頃刻間就會布滿燃燒的烈焰,順著火油流淌的地方,燃盡一切。人群中會爆出淒厲到讓人不忍耳聞的慘叫,每每都需要同袍來替他們解脫。
火油罐、石彈,殺傷力驚人,威懾力更大。
而金牛關所望之處山石遍布,關內的太子軍永遠不會缺石彈。
火油倒是有時盡,甚至祝彪都敢判定關裏的火油已經不多了,否則太子軍又怎會困頓蒼鬆關之下?可單祝彪知道能怎樣?士兵們害怕才是大問題。
“可能算出所在?”祝彪問向隨軍的匠師,指的自然是關裏的霹靂車。
“稟將軍,小的算不出來。不知曉關內敵軍的霹靂車大小、射程,萬難判定。”
揮退了匠師,祝彪手在白骨劍劍柄上摩挲著。難道要自己殺進關內放上一把火?
這事倒是做得。看裴侖當日身邊的力量,也就是幾個頂尖級高手而已,就算蒼鬆關下留下的才是真正高手,應該也就是絕頂一級的。
不會出現宗師級人物的,曲毋僮傳來的消息裏沒這樣的介紹。
“祝帥。”張鶴灰頭土臉的回來了,望著金牛關恨恨說道:“狗日的敢拿火油燒咱們,祝帥,咱們也用火油燒他們。火燒金牛關——”
“新化、鼎山、寧山有的是油脂、菜油,沒火油,用那東西代替,一樣頂用!”
這倒是一個新路!祝彪摩挲著白骨劍柄的手一頓。
“來人,傳我軍令,收集一切葷油、菜油。”
金牛關內。
輕易打退了宋軍的一次進攻,但關上關下,兵兵將將,都無一絲的笑顏。
他們怎麽還笑得出?
整整二十萬大軍,一路掃**東安又收攏了上萬郡國兵,連同東城郡軍兵,小二十四萬人的軍力,現在隻剩下一成多點了。
統兵大將接連戰死,前幾日邊良群的全軍盡沒,把關內三萬餘太子軍士兵的最後一點士氣,徹底送入了深淵穀底。
三十輛井闌、衝車,千把人的傷亡,對於一場正規的攻城戰來言,隻是開胃小菜。士氣沉淪的太子軍可不為因為這場全靠器械優勢的小勝就重新鼓起勇氣。
程允達看著周邊暮氣沉沉的士兵,痛在心裏,有口難開。
金牛關的這小兩萬人可都是正正經經的禁軍,當初出神都的時候,一個個氣勢昂昂,英武赳赳。而現在,決死之境,誰又曾想到呢?
祝彪!那該是一個怎樣的人物?憑著三萬宋軍將自己整支兵馬都覆滅掉嗎?
他們還殲滅了泗州軍,打敗了全州軍。現在人馬倒是越殺越多了。
程允達知道城外至少兩倍於己的宋軍,裏麵不少於一半的人,一個月前還是與自己站在同一個陣營。
“唯一死而已!”
程允達五指如鷹鉤,在關牆的青石上留下五個清晰地指印。
一天後。
“快點,快點……”
“注意溫度,注意溫度,太熱的要冷一冷,不然陶罐會炸開。”
“這他娘的那個窯廠燒出來的東西,老子非看了做東的不可……”
金牛關外三百步距離,二十架大型霹靂車聳立著。這並不是祝彪手頭霹靂車的全部數量,但卻是大型霹靂車的所有家底。
在霹靂車的前麵,一麵麵高大的槁櫓,一列列盾牆槍林警衛著,再隨後還有列陣整齊的步弓手、勁弩兵,乃至成建製的連弩兵。
而大型霹靂車的後麵,是一口口燒著熊熊烈火的大鍋,鍋裏麵盡是香氣濃鬱的葷油和菜油。
咯吱咯吱,絞盤絞動木臂的聲音……
一壇壇裝滿熱油的陶罐被放入皮兜裏,灌口被粗布封住了口,浸染了油脂的粗布迎風燃燒著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