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一點,兩圈,大半圓
ps:河南幹了一個冬天,不下雪連年味都淡了。
現在總算來了一場!
喜歡雪,繼續下吧!
兩馬相錯,程曉峰已飛馬而過。龔瑞這一槍沒有刺中程曉峰後背,卻劃到了程曉峰坐下戰馬的馬屁股。血淋淋的一道傷口,戰馬驟受痛,霎時直立而起,把全無防備的程曉峰掀下地上。
龔瑞雙腳落在地麵上,親衛們急湧上前,連連高呼,“護住將軍,護住將軍。”
程曉峰距離龔瑞不到五丈,身邊也簇擁了一群親兵,此時正睜大雙眼連聲狂吼,“圍上去,殺了龔瑞,殺了敵將……”
沒人能擋得住程曉峰,眨眼間,就剁倒五匹戰馬,掃飛了七個唐軍悍卒,槍刃帶著滿天血花撒下,“殺……”
龔瑞臉『色』鐵青,一次交鋒,他再度落到了下風。雖然隻是損失了一匹馬,本身並無任何損傷,但確確實實落進了下風。
程曉峰吼聲如雷,揮槍『亂』舞,在唐軍士兵中擋者披靡。
半空中一道寒光如電閃過,“當……”一聲巨響,火星四『射』。程曉峰長槍彈起,連退兩步。
“你是誰?”龔瑞的身邊出現了一位魁梧大漢,手上長劍兀自輕微震顫。程曉峰眼神一縮,這大漢給他有威脅的感覺,但接下還是不屑的對龔瑞一笑,“原來配了保鏢!”
一句話挑的龔瑞勃然大怒,當下就要搶上一步,迎戰。
大漢身子一斜,牢牢擋在了龔瑞身前。
“在下南宮瑜。”話音剛落,整個人身如猛虎,縱身衝向程曉峰。程曉峰喝一聲‘好’,手中長槍呼嘯而起,一時間隻見金鐵交鳴,四濺的火星漫天飛舞。兩邊旗鼓相當。四周的雙方士卒也糾纏在一起,酣呼鏖戰,血肉橫飛,誰都無法衝上來相助。
南宮瑜如風似火,聲若驚雷,步步進『逼』,一口氣劈砍連刺十七劍。程曉峰竭力死擋,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占上一絲上風,最後直接把長槍拋到一邊,抽出了腰間拿手長劍。以應對。無奈南宮瑜經驗老道,又『性』格悍勇,一劍還比一劍凶狠,把程曉峰殺得毫無脾氣。
龔瑞沒有趁機加入戰團,他此刻更為要緊的是指揮調度兵馬。心中曉得自己三叔厲害的他,根本就不擔憂南宮瑜會折在傷在程曉峰手下,換上一匹戰馬,仰首狂呼,“殺……”長槍呼嘯而下。
程曉峰衝陣的勢頭被攔阻下了。可一萬多唐軍敗兵,就算他們本是精銳,也真的擋不住一萬禁軍鐵騎的衝擊的,更何況有辛甲、侯勝騎軍的隨後趕到。
在兩支周軍騎兵急速趕上。並從兩翼展開包抄時候。
龔瑞急忙下令鳴金撤兵。
但此刻龔瑞就是想帶著隊伍趕快撤退也很難了,除非做一次壁虎,斷尾求生。
龔瑞不願做壁虎,所以連著親兵帶一隊人馬正陷入周軍騎兵群中。激烈廝殺。換句話說,他先是被騎兵纏住,根本撤不下來。然後就整個被包圍了。
上官仁清得到稟報,毫不猶豫,長戟前指,帶著親衛騎如狂風一般卷入敵陣。戰馬如驕龍,鐵戟如飛,在陣陣驚雷般的吼聲裏,肆意吞噬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上千精騎緊隨其後,勇不可擋,無堅不摧。
程曉峰命令手下禁軍鐵騎避其鋒芒,讓開通道,轉而堵住上官仁清的後路,把他困在陣中。然後連同辛甲、侯勝二部,將三上官仁清和龔瑞徹底絞殺。
上官仁清會合了龔瑞,命令親衛騎護在步卒兩側,奮力突圍,但周軍層層圍上,殺不勝殺。
上官仁清布大怒,猛然調轉馬頭,單槍匹馬,直殺周軍中陣。周軍士兵抵擋不住,被上官仁清單身匹馬硬生生殺開了一條血路。縱馬如飛,上官仁清是直衝程曉峰的中軍大旗。程曉峰當然發現了上官仁清的意圖,指揮親兵拚死阻擊。本人也急速殺來。
但該是上官仁清幸運,程曉峰手下並無什麽出『色』的高手護衛,辛甲侯勝二將也同樣沒資格單獨配人保護。上官仁清情急下,急蹬馬鐙,馬刺刺進戰馬腹部。戰馬痛極,騰空飛起,身子與大旗相擦的一瞬間,臂粗的旗杆一折兩斷,中軍大旗轟然倒地。
周軍頓時『亂』了起來,如虹的士氣一竭。
龔瑞趁機指揮士卒奮力殺出。上官仁清的親衛騎隨即分出一部分人馬來,返身殺進敵陣援救上官仁清。
程曉峰怒極,高聲咆哮,長槍直取上官仁清。上官仁清夷然不懼,鐵戟上下翻飛,且戰且走。四周的周兵稍有躲閃不及便身首異處。
程曉峰武功不是上官仁清的對手,氣得破口大罵,連聲怒吼,“散開,散開,都散開。『射』死他,『射』死他……”
可是周軍退得快,上官仁清的速度更快,他總是出現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手中長戟如劃空閃電,一邊暢飲著周兵鮮血,一邊發出駭人心魄的追魂厲嘯。
突然,上官仁清大吼一身,手中長戟拄地,血淋淋的身軀乘勢騰空飛起,如同九天飛鷹一般在空中滑翔數丈,越過人群,一頭撞上了從遠處急馳而來的一名周軍騎兵。那人猝不及防,被上官仁清當場撞中飛彈了出去,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上官仁清穩穩落到了馬背上。
“昂昂昂……”
上官仁清一拳擂下,戰馬吃痛,長嘶躍起,連撞數人,急馳而去。
“圍住他,殺死他……”程曉峰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高舉長槍,帶著親衛騎發力狂追。
縱馬飛馳的上官仁清猛然轉身,手中握著的已經不是長戟,而是一張強弓,利箭對準程曉峰急速『射』出。
程曉峰想都沒想,甩掉長槍,翻身就滾下了馬背。
“嗖……嗖……嗖……”三支利箭呼嘯而過。一支釘穿了馬脖子,一支將程曉峰身後的親衛『射』落馬下,還有一支劃空在馬背上。
一弓三箭,三箭齊發。程曉峰落地之前,望著從自己頭頂閃電一般飛過的箭影。不禁心頭舒了一口氣。急追上官仁清的心思,大滅。
上官仁清箭術不凡,角弓連響,長箭如飛,接二連三的『射』倒周兵。追兵大恐,竟不敢再追。
他的親衛騎正在奮力殺進,忽然看到上官仁清單槍匹馬殺了出來,無不振臂歡呼。
“走,走,快走。殺出去。”高舉長戟,上官仁清縱聲狂呼。
親衛騎一擁而上,護著上官仁清絕塵而去,雖然是短暫的絕塵。
向振奎隨後趕到,二十萬之多不少的周軍快速推進中。
十五裏,十裏,八裏,六裏,上官仁清逃不去了。從安肅郡城退出的唐軍徹底被周軍包圍。
六七萬殘兵敗將。在三倍數量的周軍包圍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天邊突然卷起一股煙塵,接著一支鐵騎大軍衝出了地平線,他們象『潮』水一般呼嘯而來。戰馬奔騰聲由遠而近。越來越大,漸漸震耳欲聾。大地在這一刻劇烈地顫抖起來。
周軍急吹的號角聲,響徹了原野。
祝彪騎兵終於出現!
早有準備的周軍迅速分割兩部分開,大的部分結成了十幾個方陣。在小的部分麵前築起了一麵堅固的盾牆。
各式戰車被推到陣前列,數百台車弩一字排開,張開了血盆大口。戰陣內。以萬計的弓弩手蓄勢待發。
祝彪鐵騎浩浩『**』『**』地殺來,幾百麵赤紫戰旗迎風飛舞,氣勢如虹。
“『射』……”不待祝彪鐵騎大軍靠近,向振奎就下令一部分弓弩進行『射』擊。這一輪放『射』根本就『射』不到祝彪軍,但對周軍己方的士氣來卻是一個很大的鼓舞。
霎時間,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嗚……嗚……”
號角長鳴。
鐵騎大軍逐漸慢下,並有幾十騎率先衝出,『逼』近敵陣觀察。
灰濛濛的塵霧鋪天蓋地地席卷而至,天空頓時為之一暗。
塵煙正當麵的一部分周軍大驚,為首之將不待向振奎傳令,就連連下令喝道,“『射』,給我繼續『射』……”
塵土遮擋的很厲害,陣前三十步外就模糊看不清了。
箭弩的銳嘯聲瞬間響成了一片。
號角再響,煙塵更大,而戰馬奔騰的轟鳴聲環繞開來。隻有一萬騎的祝忠是不可能立刻衝陣的,他隻帶著騎兵圍著周軍的戰陣往來奔馳,不時做出欲要攻擊之勢,迫使周軍主力步甲不得不堅守戰陣,唯恐讓他們突進陣內。
戰局僵持了下來。
六七萬唐軍敗兵死守中心之地,十萬周軍四麵圍堵著。而再外圍的十萬周軍,組成了一個更大的‘圓’,套在圍攻之勢的十萬周軍外頭。祝忠的一萬騎兵,就像是一根細細卻堅韌的鎖鏈,將內外兩層二十萬周軍,徹底捆到一起。
時間一直僵持到正午。
內圈的十萬周軍不可能攻破重見希望,重新鼓起了士氣,凝聚了軍心的六七萬唐軍。
外圈的十萬周軍,雖也派出過騎兵來與祝忠部交鋒、驅趕,但很顯然,就是向振奎麾下最精銳的禁軍鐵騎,廝殺較量中也不是祝忠敵手。
正東方的地平線上,悄悄升起一片塵霧,這片塵霧越來越大,漸漸遮掩了天際間的湛藍天空和灰黃『色』的土地。
“嗚嗚……”激昂的戰鼓聲立時響徹原野。
西側,周軍戰陣中突然也傳來驚駭的叫喊聲,向振奎等紛紛扭頭向側麵望去。
正西方的天際之間,一股煙塵衝天而起,就象雷雨來臨前的烏雲一般在空中劇烈地翻滾著,並迅速向四周彌漫擴散。
向振奎臉『色』變了變,心裏微微緊張,喘息聲開始急促起來。
“不要慌,不要慌。”向振奎用力揮著手,穩定周邊士卒的心情,“這是虛張聲勢,是虛張聲勢,我們有二十多萬大軍,他們不會是我們對手的。”
聲音遠遠地傳開,但能不能安定下動搖的軍心呢?
祝彪一萬鐵騎的穿著可不是周軍的打扮啊。那赤紅的軍旗和戰袍,隻要人腦子不少,就都曉得正是北隅北漢軍隊。
親將低聲向向振奎道:“將軍,咱們是不是把上官仁清的這幾萬殘兵敗將給放了?”
作為向振奎的心腹親信,親將曉得大軍將要麵對的是足足十五萬鐵騎。十萬僵持奔波了一上午的軍隊。能擋得住十五萬鐵騎的進攻馬?
這一上午的吹風,可是很要命了啊。再說,清晨時候來不及吃飯就開拔出營地,追擊唐軍來,勝利之時還不顯,渾身盡勁。局勢有變了,就個個感覺又冷又饑了。
“將士們一上午奔波,連一口熱湯都沒喝,體力上……不能跟逆軍比啊……”
向振奎也意識到自己有沒考慮到的地方,皺起眉頭想象一下親將的提議。圈圈內的六七萬唐軍卻有變動了。
不知道是上官仁清有感援軍到來,還是外頭的騎兵通過旗幟給裏麵進行了溝通聯係,他們的這一動,向振奎的打算就不再打算了。
一種危機感湧上心頭,向振奎感覺自己被‘上套’了。
他之所以清楚有十五萬騎兵在側,也一樣緊追上官仁清不舍。一是不服氣祝彪傳聞中的聲名。
什麽胡騎,什麽中山軍,什麽趙軍,作為大周的軍將。天朝上國的軍將,他一律看不入眼。這完全是中原皇朝萬年永固,泱泱浩浩,養成的一種‘自大’心裏。
證據就是。北疆軍北上不是連連打贏了麽。而他帶兵打唐軍,又連連打贏了。所以他看不起!並不認為祝彪的聲名有多麽貨真價實。
就是祝彪在開州那一趟,一路上的廝殺,也被向振奎歸入了消失的宋軍頭上。
總之一句話。向振奎不以為祝彪就真是舉世難尋的當今名將,他認為自己也不輸祝彪,甚至還要壓一頭。
二是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兵馬。
相信手下的二十來萬大軍。足以抵擋十五萬騎兵的猛然進攻。
可向振奎現在猛的意識到,他手下的二十來萬精兵,不知不覺的已經變成了一支疲兵,一支餓兵。
他心裏生來危機感了。
但這個時候他要還能如願的將內外兩層大軍合二為一,那麽,裏頭的上官仁清和外麵的東西騎兵,就完全是傻瓜了。
上官仁清不是傻瓜,隻他就牢牢牽製住了內圈的十萬周軍。向振奎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裏,想盡法子,也隻是調出了兩萬周軍從內圈加進到外圈。
向振奎已經能聽到親兵中肚子咕嚕的聲音了。事實上周兵每個人都有一條口糧帶,但現在是冬天不是,麵餅硬的可以當板磚,飯團硬的能當手榴彈,辛辛苦苦啃下一點噙在口中,沒點時間都不能把之噙軟。
戰陣側翼的士卒們突然發出了一聲更加驚恐的叫喊,接著叫喊聲此起彼伏,象波浪一般層層湧起霎時傳遍了整支大軍。
向振奎和眾人駭然心驚,抬頭向北方望去。
一團巨大的煙霧冉冉升空,它就象一股呼嘯的鬼風,隱約挾帶著風雷之聲,席卷而來。它更象一頭灰濛濛的怪獸,一路咆哮著,浩『**』煙塵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長大,並且肆無忌憚地吞噬著藍天、白雲和廣袤的大地。
“將軍,北邊,北邊也來了……”
向振奎背心一涼,徹骨的寒意瞬間襲遍全身,雙手雙腳好象不聽使喚一般僵硬了。他低吼一聲,渾身勁氣勇當,身後的披風都烈烈『**』起。
北方的天際之間,這股煙塵就象狂風中的烈焰一般,沿著地平線劇烈翻卷燃燒,轉眼籠罩了半邊天空,聲勢遠遠大過東西兩翼。
作為一名統兵二三十萬的大將,向振奎卻從沒有統領十萬騎兵的經驗,甚至除了秋『操』時候的演練場裏,他都沒有見過十萬騎兵集結起的場麵。
但秋『操』之地是什麽場地,十萬騎跑動起來如何能跟狂野中相比?
無數周兵這一刻都目瞪口呆,他們睜大雙眼向四周看去,就霍然發現,整個地平線都已被煙塵席卷。這股鋪天蓋地的煙塵借著風勢,正在不斷蠶食著頭頂上的藍天和冬日,不斷『逼』近自己這支孤零零的大軍。
是的,孤零零。這種浩大的聲勢下,就是周兵們都清楚,自己有二十萬之眾,也不禁會產生如此的感覺。
軍陣隱隱開始紛『亂』,士兵臉上透著恐懼,所有人都被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下,隆隆馬蹄聲也不知何時悄然湮沒於這片巨大的煙塵裏。
“嗚……嗚……”號角四起,響徹天宇。
祝彪打馬衝上土坡,抬眼望向戰場。
十多萬鐵騎列陣在天地之間,旌旗獵獵作響,就象三麵燃燒的熊熊烈焰把周軍團團圍住,隻放開南麵的出路。
三裏範圍內的中心地帶,唐軍開始收縮陣勢,結陣死守。
刑茂高舉著漢軍戰旗緊隨祝彪的身後。是的,他已經跟永馨郡主到了河東,祝彪當然會接受他。雖然還沒有光明正大的『露』麵,畢竟他行刺過安平侯雲瀚,祝彪怎麽著也要給朝廷一分麵子。但刑茂帶著麵具舉著他的斧頭立在祝彪身側的時候,就沒人能從武器和體型上認出他嗎?
不可能。刑天笑一眼就看出了刑茂身份,刑部堂下的那些辦案高手們又豈會看不出由頭?
隻是彼此默契罷了。
祝彪在雲瀚生日那天送上了一份大禮,並且兵馬撤出出雲口,在秋收之後,將駱北郡徹底讓給了朝廷。
先前被祝彪一力頂上駱北郡太守位置的馬義山,調入將軍府進職。可把朝廷是喜歡壞了,駱北郡不算,那平川、山陽二縣這幾年可是把北平驚掉了一地眼球。祝彪在這兩縣進行的屯田,竟然畝產千斤……
現在,這塊風水寶地終於到手了,幾十萬屯民也編入民戶。祝彪在河東郡城外辦下了一個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