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四章 雷霆一擊
人劍合一!
也可說是‘馭劍術’,是劍道之中極為高明的一種絕頂功夫。最高深時,可在瞬息之中,來去百丈!
楊樂、陳寬、楊老六等金羽樓所有人馬,都心中充滿了期盼。盼望著陳宇翔能靠這一絕學拿下來犯之敵。
雙方動作之快速都是無可言喻的,沒有絲毫空間供你去思索考慮,在陳宇翔馭劍飛刺的一刹,祝彪挺立如樁,雙目淡淡,渾身上下真氣洶湧,如澎湃的海浪,湛盧神劍在他手中一顫之下隨著他身形的突起幻出了千百道煞光,同一時間,祝彪的身影也仿佛由幾百麵銅鏡射映著一樣變成了無數條,而每一條影像都隱晃在一道劍芒之後,交相層疊,玄異之極。這就是《昊天神劍》!
《昊天神劍》裏的最強一招——妙有彌羅!!
劍光是冷厲幻沉的,影子卻是模糊迷蒙的,似是猛然間出來了千百個祝彪,出來了千百柄湛盧神劍,溜溜的劍芒光燦明亮,幻沉的人影虛渺空**,宛如是一些有形無質的鬼魂。
凝聚成形的燦亮劍氣已猛地射到,但這股劍氣卻仿佛倏然迷失了一樣連連衝撞轉突,在極快的一陣波顫之後,似是失了準頭般泄向一旁,進濺的星光芒點立斂,在地上‘砸’出了一個三丈深的大坑。
陳宇翔醉酒了一樣顛出三步,眼看著他要跌倒,就在歪斜著快一屁股蹲地的時候,一把抓住了身旁的一株矮鬆!
他用劍撐住地,站立起了身子。
心口上。正正的位置上,一個極整齊的‘十’字架刻印在了那裏,鮮血染紅了破開的衣襟。
除了這一處皮肉傷,陳翔宇再沒有別的傷痕。
當然,陳翔宇也不可能再動手了。這非他武者的尊嚴強烈。願賭服輸。而是祝彪點中了他五處大穴。現在的陳翔宇,除了手腳還能動彈,內力真氣是半分也提不起了。
“告訴公孫羽,拿東西換人——”
湛盧神劍掛在腰間,祝彪左手一引,蘇大蘇二兄弟被繩子牽著一樣飛到了他手中。右手一抓,陳翔宇也如投林的倦鳥,自動的飛進了祝彪掌下。
在金羽樓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祝彪手提三人,飛身上去了對麵的山頂。隨後不久。山頂巔峰,一堆篝火燃燒了起來。黑夜裏顯得是那麽的明亮,那麽的引人矚目。
小一個時辰後,兩道人影飛到了山下,片刻一聲怒嘯。兩人影一條直線的直向著山頂撲來。
十步之外。公孫羽目光冷如寒霜似的投注在火堆邊兒祝彪的身上,“尊駕是何方神聖?敢否報個大號?”
對方使的是《昊天神劍》,必然是道家弟子。但是,普天下道家一脈門派多如牛毛,上一流檔次的也不是一隻手就能數過來的,況乎還有道德宮這隻龐然大鱷,公孫羽心頭恨極了祝彪,也要先按捺下性子。
“不敢!陳某孤家寡人,閑雲野鶴,比不得你們金羽樓人多勢眾。這大號。還是不報的好!”
站起身,祝彪把手向旁邊的三人一擺。“公孫先生,你我話不投機,就不要談了。辦正事的要緊,太白金精在哪?”
“你我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公孫羽深吸一口涼氣,壓下心頭滾滾怒火。多少年了,已經多少年沒人敢這麽對自己說話了。“好。太白金精給你——”
半光一閃,一塊小兒拳頭大小的銀白之物落盡手中。祝彪內氣向裏麵一輸,一道如華的劍氣直伸出七八丈遠,隨手一揮間,就將山巔的一塊半人高的大石從中一破為二。
沒見祝彪舉手投足,蘇大蘇二和陳宇翔三人就從一旁飛向了公孫羽和洪羽襄。
人貨兩清!祝彪抱拳一拱,就要抽身離去。公孫羽亮出了腰間的銀翎羽,“朋友,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金羽樓承蒙您照料,公孫羽不才,願還上這份大禮——”
說話的聲音聽在祝彪耳朵裏,都滿是咬牙切齒。祝彪已經提起的真氣緩了下來,目光看著公孫羽和照料著三人的洪羽襄,眨了眨。
“行啊,單的還是雙的?爺都接下!”
單的還是雙的,公孫羽簡直要氣笑了。就是西疆公認實力最強的問心宮太上長老,那老瞎子也不可能接下自己與洪羽襄的聯手。
所以,公孫羽把祝彪眼前的話當做了純粹挑釁。
“哼!接下某家《鳳凰翎箭》,再口出大言不遲——”
銀色的翎羽在手中輕輕一抖,真有像一根‘活’起來的翎羽,通體顫抖,秘銀鍛造的翎羽每一片羽毛都在疾速的震動著,響起‘嗡嗡’如是蜜蜂振翅的聲音。
銀翎羽無聲無息的刷過來,除了那‘嗡嗡’的蜜蜂振翅聲,聽不到半點利器破空的聲音。
祝彪在火焰山小擂台上見過公孫羽的出手,他手中的那根銀翎羽,看起來輕飄飄的,還沒有劍重。實際上卻是一種軟劍與蛇鱗鞭結合處的奇門兵器。打人不靠肉體勁力,靠的是陰勁。
無時無刻不在顫抖震動中的那些小羽毛,就是一柄柄鋒利無比的小刀,打在石頭上都能變成粉齏,擊在人身上,就一片肉糜。
連骨頭在一塊,全部粉爛粉爛!
公孫羽的身影就那麽一閃之下已來到了祝彪頭頂,銀翎羽罩頭而刷下。
祝彪不移不動,銀光猝映,湛盧神劍已眩目奪魄的左右飛旋,在一連串急劇的金屬撞擊聲中,公孫羽攻到的銀翎羽被完全震偏出去。同時在這一片火星四濺中,祝彪左手搓指,一道劍氣暴射公孫羽心窩。
叱喝一聲,公孫羽騰空後躍,銀翎羽卷成一團。一圈圈波紋狀的勁氣在夜空中是那麽明亮。
劍影如電,激射回穿,而寒芒縱橫,刃光交舞,連空氣都在呻吟。連那鳴鳴破空之聲都在顫抖。
公孫羽飛掠飄閃,銀翎羽揮展如風,隻見月牙與光影交相輝映,明明滅滅,一道道,一片片,一條條,一溜溜的光流,在虛空回轉繞旋,竭力抵禦著祝彪疾快如江河倒懸的淩厲劍勢——
“颯颯。颯颯……”
落葉一樣輕微的腳步聲從遠到近,陳寬、楊樂、楊老六,金羽樓一班大檔頭摸上了山頂。
離得老遠,他們就看到了公孫羽與祝彪兔起鶻落,鬥作了一團。看到了蘇大蘇二和陳宇翔。跟洪羽襄並排站列。在一旁掠陣。
他們堅信公孫羽肯定占據著上風。因為一直以來公孫羽都是那般的強大。
可是到了近前,他們才愕然發現。占上風的竟然是那敵人,眾人心目中武功決定的二當家的公孫羽,銀翎羽都隻能維係周身三尺的範圍,勉強招架!
“叱——”祝彪忽然爆喝一聲。
湛盧神劍鋒利的刃芒暴閃猝映,灑出漫天銀光,而劍身顫抖之中,一圈圈的光孤飛旋迸射,晶瑩明亮的毫光相互交織交錯。湛盧神劍鬥然間似幻成一張巨網,千百道劍影織成了這張大網。千百點寒星綴滿了這張大網……
寒光銀輝眩花了人們的眼睛,毫無聲音的斬落也遮蔽人們的聽覺,可在一切還都在繽紛閃動的時候,一條瘦削的身軀已猛的向後撞,踉踉蹌蹌的退了六七步,之後一下子坐倒地上!
這人,就是公孫羽。
原本氣的發白的麵孔,如今是真的敗白的不帶一絲兒血光了,眼睛黯淡晦澀的看著挺立麵前十步的祝彪,公孫羽麵上的肌肉都是扭曲的。身上的幾處傷痕不可怕,可金羽樓被徹底打敗的痛苦,讓他嘴巴大張著連噓噓氣。
祝彪照樣對他留情了。哈哈一聲大笑,整個人淩空躥飛,箭一樣直射山下。若是疾火流星——
五斤了!太白金精有五斤了。
“哈哈哈,哈哈哈……”祝彪高興地大笑著。
總數才之百斤重的太白金精,他單人之力,能拿下五斤已是難能可貴。
不再敲悶棍了,不再打劫了。
這些就夠了。
兩筆買賣做下來,肯定整個天下都會瘋傳。再動手,就有難度了。
再說,當初他第一個目標選擇無憂穀,接著盯上金羽樓,也都是有分析的。
無憂穀實力不強不弱,本身又是八爪蜘蛛一樣的組織,關係網密布天下武林。一般人還真不會把注意打到這群美女身上。
所以整個行動,除了鬼穀門這個變數外,還真的是幹淨利亮。而金羽樓呢,卻是這次大會中,除三大組合外,最強的幾支力量之一。本身又是西疆的地頭蛇,實力不夠份的同樣不會招惹他。
於是針對這第二筆買賣,他感覺比之無憂穀更幹淨更利亮。
祝彪就是寧願打大頭的,也不去把注意放在那些小號身上。後者實力弱不假,卻近乎一水的會成為其他獵手的目標。大會中幾乎沒怎麽露麵的黑道、邪道、魔門高手,祝彪可不想伸手的時候跟人撞在一塊。
他拿下太白金精要緊,可隱藏住自己身份同樣要緊。跟外人相撞的越多,他的身份暴露的可能就越大。所以說,兩個目標祝彪都是做過詳盡分析和策劃的。
現在他剩下的就是考慮如何安全轉回去了,還要考慮,是不是路途上就把太白金精給‘消化’上一部分。
……
幽州境內某地。
九月的天在變——
變得有些陰暗起來了!
天空中,從四角八方飛著的野鳥野鴨,歸家一般全投進那大片綿延百裏的黑水沼澤中,消失不見!
天冷了,北麵過冬的飛禽,如往昔年份一樣飛到來。
應是黃昏傍晚時候,天卻是墨雲一片的掩得似要塌下來一般……
便在這時候,那大片的沼林中突見火光一現,那是十分引人注意的一溜光閃!
但不是打雷閃電,因為火光出現之後並未有雷聲!
宋玄白忽的不走了,回頭問道:“可知道百裏黑水澤住有人家?”
裴宣搖頭。道:
“黑水澤在幽州是有名的惡地,百裏當中惡水縱橫,八方沼澤裏毒蟲惡蚊隨處皆是,夏天伸手往空中一撈,都能抓到十隻八隻毒蚊。這地方不是人待得地。除了咱們要找的那幫孫子,沒誰會往這裏麵鑽!”
宋玄白點點頭,手指前頭,“那就把火滅了,咱們小心著向前!”
“磷火備下了?”
“每人每隊都準備的有。”
“那咱們往前走——”
一行人分作前後左右中五隊,總數多達五十人。每隊各有一名先天高手帶領,餘下者,或圓滿期者,或凝煞期者。實力強橫無比——
百裏黑水澤並非真是百裏方圓,而是還要超過百裏的距離。同時它也不是整個一片的整體沼澤。正中央有個大水潭,五條縱橫交織的河流在這裏匯聚,這些算是小河的河流帶來不少的灰泥沙土,全數因地形的關係而淤塞在這片大沼澤內,直到匯聚在一條河口流出外麵——
在這裏。或大或小的泥潭遍布都是。流沙虛泥拱托出晃閃的青黑色汙水,夏天時候上麵還會浮滿了一層花斑大蚊,那些“哇哇”整天整夜叫不停的青蛙、蟾蜍,才是這大片沼澤中唯一的樂手。但不論如何,這裏是絕對引不起人們親近它的興趣。
天尚未黑,就已經沒半點光澤,霧氣上來了。
探路的五人緩緩往裏麵走去,走的十分小心——
一眼望過去,灰慘慘的霧氣迷蒙中,有不少看上去宛似已枯朽敗死實際卻又半死不活的荒樹。伸展著奇形怪狀的光禿枝丫,仿佛惡鬼在歡舞張揚,那一堆堆宛似無數小蛇的老條蔓四處衍生,不時的還真有毒蛇蟒蛇繞纏其中——
斷斷的,越是深入越有一股腥臭鬱氣悶得人隻想敞開衣襟狠狠搔著胸膛……
隨風送來的那種惡臭,人聞久了可不知會作嘔惡心,而是令人窒息頭昏!
那是黑水澤中的瘴氣。
但進來的五十人準備的十分完善,每個人都有專門的解毒丹。一顆服送下去,瘴氣就再不是威脅了。
五人緩緩往前摸去,其中一個還每隔上一段路就在樹幹上用磷火劃上一道記號。這種磷火當然不會燒手,一道痕跡粗不過拇指,長約半尺左右。磷粉看起來是青綠色的,但劃出來卻成了白色,白天十分醒目,夜間一片綠光,望之宛似鬼火閃現,就更是醒目了。
前麵不遠處,有一條小河流淌,岸邊,好高大的一棵盤根老柳樹,真正的葉茂根深,柳絲垂地——
宋玄白抬頭望向樹上麵對前麵一人道:
“千韶兄,你上去四下看看,可有什麽征兆發現的。”
前隊領頭葉千韶聞言,騰身而起,淩空渡過七八丈距離,身子要下降時隨手一甩,一道天蠶絲瞬間飛躍十幾丈距離,纏上了老柳樹的枝幹上。葉千韶輕輕一拽,身子不在降下,淩空跨過十幾丈距離,人就已站在了樹頂上。
腳下柳條在搖晃著,葉千韶四下遙望過去,果然讓他發現了征兆,躍身回來,指著西北方,對宋玄白說道:
“唐逆這幫龜孫還真在這裏,果然被我們料到,西北方大約五裏處有煙霧升起來!”
裴宣道:“有煙霧不定就是有人,這樣荒蕪的沼澤裏,很多地方都會有煙霧間接升起的!”
“但誰也不敢說那煙霧就不是人生火造飯冒起來的啊?”
宋玄白點頭,葉千韶話說的有理。“咱們過去看看,但願那就是咱們要找的地方——”
時間已經九月了,唐王手下用去西陲的高手群就快要回來了。自己人等的時間越來越少,越來越短了。
在唐王高手回來之前,必須要找出唐王關押監囚的黑獄。把裏麵聖上要救的人救出來——
否則,機會……堪憂。
宋玄白心裏想著,想著天子點名要救的那個人而牽扯出的另外一個人,心裏真是溜溜的泛酸啊。
那隻是一個人而已,而為了他天子在供奉堂主力前去西陲的時候,都不惜付出不小代價而抽調出自己五個人來,率領一支這麽強的隊伍,發揮出朝廷在北疆暗線的全部能力,送進幽州,行那雷霆一擊之事……
自己五人,五個先天宗師,實在是太掉價了。人跟人比,能氣死人呐!
現在,霧氣更濃,十步外肉眼都看不到東西。
這片方圓一百多裏的大沼澤進入了最恐怖的時候,無數毒蟲毒物活動了開來,夜間,這裏是他們的世界。
前麵,不錯,果然有著亮光,像有人在放河燈似的總有十幾盞風燈在閃亮……
黑暗中,裴宣低聲對身邊的宋玄白道:“這鬼地方還真有人藏著,虧他們忍受得了!”
“天底下出入意料的事何其之多,況且這黑水澤雖然惡劣,比起一些邪魔外道紮根腳的惡水毒地,也就不算什麽了。
且掩過去看看是些什麽人物!”
宋玄白向後打了個手勢,數十人立刻相繼往風燈地方緩緩潛去……
不錯,東麵的沼澤荒林中乃是有一塊隆起的高地,地上的土質比其他地方較為幹燥堅硬,稀罕的是這地方看上去活像是他個半島,三麵是沼澤,隻有一條寬不過三四丈的土地與另外一座更大的突出地相連。
再外頭,一條小河蜿蜒流過。河水似乎隻有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