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趙崢趕著車從柳宅後巷離開的時候,心下頗為懊惱,倒不是後悔不該在外麵追求刺激,而是懊惱刺激過了頭,竟忘了修行。
女人多了果然會影響修煉的速度!
原本想的好好的,盡量每天去相府修煉,以期將利益最大化,結果現在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總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不能成行。
再加上以後少不了要出任務,一個月能去相府四五天就算是多的。
可他又做不到慧劍斬情絲……
若是能把癩頭和尚討回來就好了,不過事關大道篆文,估摸著除非是張居正壽終正寢,否則這事兒連想都不用想。
話說……
孫傳庭是不是‘預言’過,張相要麽今年死、要麽明年掛?
一路想些有的沒的,重又回到了秦可卿處。
趙崢是受柳如是所托,來給秦可卿送詩詞集的,沒準備在這裏逗留,所以直接把驢拴在門外的樁子上,從薅禿了的車廂裏拿出三本小冊子,上前拍響了房門。
畢竟是住的都是婦人,即便天邊已顯亮色,徐媽媽還是隔門問清楚了,才將趙崢讓了進去。
本來趙崢都打算進門,想著讓徐媽媽轉交就好,但聽徐媽媽絮絮叨叨的,說是自家姑娘好像遭了夢魘,五更天的時候大叫一聲醒過來,然後就魂不守舍的。
聽說此事,趙崢自然要親往探視一番。
不隻是為了維持溫柔體貼的人設,更是擔心秦可卿身上突然出現什麽異變。
在後院見到秦可卿時,她的臉色果然不怎麽好看,茫茫然的還有些失落。
趙崢將那三本書遞給她,順勢關切道:“聽說你昨晚上魘住了?可是做了什麽噩夢?”
“這……”
秦可卿確實是做了個怪夢,本來也還沒想好要不要告訴趙崢,如今被趙崢看出端倪,也隻能將昨夜的夢境一五一十說了。
昨夜送走趙崢、柳如是之後,她輾轉悱惻快到四更天才睡著,迷迷糊糊間就覺得身體飄飄****飛上了天,等穿過一片灰蒙蒙的雲彩之後,腳下驟然踩實,周遭景致也為之一變。
四周黑漆漆的,像是在某個山洞裏,腳下是清澈流淌的小溪,隱約能看到一串跳石,在水中時隱時現。
秦可卿也不知怎麽的,心中湧起無限渴望,絲毫也不擔心會滑倒或者踩空,提起裙角向前跑去,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那溪水主動配合,每一腳踩上去,跳石都正好冒出水麵,等她跑過去之後,又默默浸入水中。
就這般,秦可卿一直跑出百餘步遠,隻聽的前麵水聲大振,同時有鼓樂綸音傳出。
秦可卿聽了那動靜,心下的渴望達到了極點,甚至顧不得辨認水裏的跳石,直接趟著水向前狂奔。
就在這時,一個看不清樣貌的仙子忽然攔住攔住去路,急切道:“錯了、錯了,你眼下不該來的!”
秦可卿下意識停住腳步,迷茫反問道:“我那我什麽時候才能來?”
那仙子解釋道:“要等你遇到那個命中注定之人,才好與他共……”
說到半截,腳下忽然天崩地裂一般搖晃起來,原本剛到腳麵的溪水,也陡然變成了無底深淵,秦可卿失足墜入其中,驚的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若隻有這麽一個夢,她還不至於失魂落魄,真正讓她無比震驚的是……
“公子,您瞧。”秦可卿從床鋪底下,翻出一卷畫軸,小心翼翼的展開讓趙崢觀瞧。
卻見上麵畫的是個體態婀娜衣衫單薄的婦人,正被兩個宮女扶著走向遠方。
畫中那婦人隻露出背影、削肩、小腿,以及曼妙的輪廓,並不曾露出什麽要緊所在,但那畫法極近妖嬈撩撥隻能是,叫人越是看不真切,便越是忍不住遐思萬千。
趙崢麵色古怪的問:“這便是你自小帶在身邊的那幅畫?”
“正是這副畫!”
秦可卿重重點頭,驚恐道:“我在夢中摔下來時,下意識伸手去抓,恍惚間好像抓到了什麽,等醒過來就見手裏正死死攥著這幅畫,可、可這畫當初分明已經被燒掉了!”
趙崢卻沒什麽反應,因為他並不是在驚詫這幅畫失而複得,而是驚訝於原著當中,秦可卿竟將這幅畫堂而皇之的掛在了臥室裏。
這玩意兒雖不算春宮,可也絕不是能大大方方擺出來的東西,難怪賈寶玉一個小屁孩看完之後就做起了春夢。
見趙崢盯著那畫不出聲,秦可卿愈發慌了,緊張道:“爺,這、這畫是不是有什麽古怪?”
趙崢發現她隻有驚慌失措的時候,才會主動喊自己‘爺’,平常則多用‘公子’稱呼。
趙崢故作沉吟道:“這畫或許與你那命中注定之人有關,所以那仙子說讓你等候命中注定之人的時候,就把這畫又還給了你。”
若是沒將畫完璧歸趙還不好猜,既然特意給了這幅畫做為媒介,那所謂的命中注定之人基本上就是賈寶玉沒跑了。
而那看不清相貌的仙子,自然便是警幻仙姑無疑。
要說自家這大姨子可真不是什麽好鳥,明知道秦可卿已經名花有主,偏還是要引逗著賈寶玉與她夢中相會——賈蓉那帶慣了帽子的無所謂,趙崢可忍不了這鳥氣。
雖然現在這情況,想找賈寶玉也沒地找去,但趙崢還是決定要防患於未然,於是作色道:“為防萬一,這畫我就先收走了,等回頭尋高人甄別甄別,看究竟是什麽妖魔鬼怪在作祟!”
他本來想提醒秦可卿,若是再夢到那警幻仙姑,千萬不要貿然理睬。
但轉念又一想,秦可卿若是能控製自己的夢境,也不會失態的在水裏狂奔了,於是便揭過這茬沒提。
將那畫卷起來夾在腋下,又隨口寬慰了秦可卿幾句,趙崢便準備去衙門裏點卯。
“公子!”
秦可卿卻忽然喚住了他,期期艾艾道:“我、我能不能像昨天那位柳姐姐一樣,也試著去學些法術神通?”
說著,滿眼期許的看著趙崢。
“這神通法術,都是要踏上修煉途徑之後,才能逐漸掌握的。”趙崢咂咂嘴道:“我大明的修煉之法主要有兩條,一是錘煉肉身引氣入體成為武修,這條路你肯定是沒指望了;再有一條就是讓自身的才氣學識,與世間某種無形之氣產生共鳴,借機貫通神念成為儒修。
想要靠自己貫通神念極其困難,數百萬人當中也未必能有一個,大多數儒修都是在考場上,借助萬眾一心的信念、情緒引導,才成功突破的——可本朝隻準女子參加武舉,並未開放女子參加文試。
“除此之外,也還有一些特殊辦法,比如成為廟祝,但廟祝平常幾乎就是個普通人,隻有在關鍵時刻才能靠著神降施展神通,而一旦求得神降,輕則傷殘、重則殞命!”
秦可卿越聽眼中光芒越是暗淡,聽到最後,整個人都好似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失落道:“公子莫怪,是我唐突狂妄了……”
“你也別急著放棄。”
見她如此,趙崢忽然話鋒一轉:“你畢竟是異界之人,也或許與我們土生土長的有所不同,這次去永平府,若是有機會讓你獲得超凡力量,我肯定會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