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雲諜,諜影十三人,一人便是一支隊伍。

善偽裝,善隱匿,善神出鬼沒。

戚飛燕眼神昏花,看不清他們的臉,可她認得他們的聲音,真的是諜影的叔叔們!

毒諜探上戚飛燕的脈搏,要給她解毒,被戚飛燕攔住。

“毒叔叔,先別給我解毒,我要讓聖上看看他兒子幹的好事。”

毒諜從善如流,聳了聳肩,聽小主人的吩咐。

戚飛燕嘴唇已呈青紫色,“飛叔叔可在?”

“在呢。”飛諜在她身旁蹲下。

聽到他溫厚的聲音,戚飛燕唇角扯出一絲淺笑,知道時間緊迫,她來不及和各位叔叔們寒暄,幹脆利落道:“飛叔叔,你背我上去,我要把軍旗插到山頂上。”

“好,我背你上去。”

飛諜輕功極佳,可千裏追蹤。

他二話不說將戚飛燕扛到了肩上,黑靴在青石路上蜻蜓點水般地掠過,白鷹撲閃著翅膀不甘示弱地在後麵追。

蕭琅驚了,眼看著戚飛燕被人背著往山上飛去,他顧不得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推開禁衛便追了上去,滿腦子隻有一個信念:

不可以!

不能讓戚飛燕把軍旗插到山頂!

她絕不能贏!

“放心,三皇子贏不了。”

飛諜的聲音伴著風聲飄進戚飛燕的耳朵裏,“夢諜早在山頂等著他了,隻要三皇子一上去,夢諜就能將他一腳蹬下山。”

戚飛燕眼睛被毒煙侵襲,此刻睜不開,隻能迎風淌著淚,確實是萬分感動。

“原來你們早就安排好了。”

飛諜感受到肩膀的濕意,邊飛邊回頭,“你幹啥?哭了?”

戚飛燕低頭在他身上蹭蹭,哽咽道:“有親人在的感覺,真好。”

飛諜哈哈大笑,蹬起飛毛腿,沒怎麽費力便飛到了山頂。

卻沒想到,山頂上也有一撥人在打架。

原來蕭琅還在山頂埋伏了兵力,唯恐戚飛燕真的登上山頂,他的人也能將她攔下來。

“卑鄙。”戚飛燕恨得咬牙。

她還是低估了蕭琅不要臉的程度,什麽比試的規則,完全就是為她而設的。

人家完全不管這些,隻有她還在傻乎乎的遵守。

蕭琅一路往山上跑,隻覺得心髒都快要從胸腔中跳出。

他早就安排好了,不管戚飛燕能不能抵達山頂,這一場比試他都不可能輸!

可是怎麽會有諜影?

傳說中的戚家諜影,不是早就死在了天門關戰役之中嗎?

等到蕭琅登上了山頂,眼前看到的一幕讓他整個人都炸了,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戚飛燕已經將軍旗插在了山頂上,她身後站著兩個人,如同影子一般環繞著她。

而他埋伏好的人手,全部倒在了地上。

這些人身上沒有捆血袋,也不是戚家軍隊伍中的人,而是江湖上七品以上的殺手。

他重金雇來助他獲勝的。

可他們,全都死了。

被一劍斃命。

戚飛燕親手將戚家軍旗插在了山頂上,看著軍旗上大大的“戚”字,還有象征著戚家軍的狼圖騰,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何為強者。

“所謂強者,是勝不驕敗不餒,隻要不死便不會停止向上生長。”

“我給你起名飛燕,希望你是自由的鳥。都說當娘的望女成鳳,可鳳凰涅槃何其痛苦,娘隻希望你做隻快樂的小燕子。”

“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一出生便繼承了我身上的狼性血液。你可以貪婪,也可以勇猛,誰若敢傷你,你便給我咬回去!”

娘親生前的話一句句飄**在耳邊,直到這一刻,戚飛燕才感受到了山頂上的風力。

隻有登的高才能望的遠,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她注定要走上一條更為艱辛的道路。

可她不懼,亦無悔。

*

“軍旗插上了!”

有人高呼一聲,眾人紛紛仰頭望去,隻見戚家軍旗在山頂迎風颯颯飛舞。

也宣告了這一場比試的結束。

“是三皇子插上的嗎?”新帝看著那隻軍旗,心底總算是鬆了口氣。

禁軍稟道:“不是三皇子,是戚五小姐。”

“!”

什麽?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禁軍便將三皇子帶了過來。

新帝和皇後看著蕭琅胸前漏了的血袋,瞳孔皆是一縮。

心下一涼。

既然他在這裏,那麽此刻站在山頂上的人……是戚飛燕!

文武百官看到三皇子的那一刻,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不是說中毒的是戚飛燕嗎?怎麽三皇子先下來了?”

“是戚五小姐把軍旗給插到了山頂,這麽說是戚五小姐贏了?她贏了三皇子?!”

陡然的劇變,讓眾人都傻掉了。

怎會如此?

“怎麽回事?”

皇後唰地變了臉色,坐都坐不住了,死死地瞪著蕭琅,“你不是應該在山頂嗎?”

她以為蕭琅這次贏定了!

可是他居然先‘死’了?

蕭琅最害怕的便是看到皇後和父皇失望的眼神,當他們這樣看著他的時候,他一顆心涼至穀底,好似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是戚飛燕……她作弊,請來了幫手。”

新帝冷冷喝問:“什麽幫手?”

他第一時間朝江尹看了過去,能夠助戚飛燕力挽狂瀾的,也隻有他能做到。

“江大人,是不是你派了黑甲衛去?”

國舅爺生氣地朝江尹發作一通,“黑甲衛如今可不屬於戚家軍,你若偷偷派黑甲衛去相助戚飛燕,那就是作弊!她贏了也得判作輸!”

江尹微微抬眸,沒回應國舅,而是麵向新帝道:“聖上,臣遵守規則,沒幫妹妹作弊。”

新帝聞言卻是更加疑惑,如果不是江尹幫戚飛燕,那還能是誰?

蕭琅看向江尹,冷眼一眯。

“江侍郎不肯承認嗎?”

江尹抬眼看他,“我沒做,承認什麽。臣倒是想問問殿下,山上的毒煙可是你放的?”

想起釋放的毒煙,蕭琅薄唇緊抿,不敢說。

江尹微不可察地一笑,“既然殿下層不出窮地破壞聖上製定的規則,你能作弊,為何別人不能?”

蕭琅一眯眼睛,“那你是承認你偷偷幫了戚飛燕?”

“我說了,我沒派黑甲衛去,自然也不會幫她作弊。”

江尹淡淡道:“抗旨不尊的罪過,臣可不敢。”

蕭琅陡然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