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在同一位置挨了兩棍子,李卓正感覺得到自己的手在顫抖,一點兒勁都提不上來,但他的腿還是可以的,趁著對方再舉起棍子的間隙,他忍者疼痛迅速起身,一腳正中下懷,踹飛了偷襲之人。

正當他再追上去準備猛揍的時候,才抬起的腳突然蹲在了半空中。

是楊光耀。

他的表情極其痛苦,拿著棍子的手卻握得很緊,縱然連串兒的雨痕已經完全的鋪滿了他的臉頰,李卓正還是認得出來,他的眼角閃爍著的,是淚!

不可一世的楊光耀,竟然哭了?

李卓正收回了腳,強忍著背後傳來的不適,憤憤低吼道:“你發什麽瘋!?”

但楊光耀更加瘋狂了,趁著有了緩歇的間隙,他抬了眸,又胡亂的揮舞著棍子,棍棍對著李卓正襲來。

俗話說的好啊,亂拳打死老師傅,何況現在的李卓正還受了傷,楊光耀魔怔了一般進攻著,他雙臂抬起都很艱難,所以隻能是以躲閃為主,然後半心半意的聽著楊光耀的怒吼:“李卓正,你什麽意思?淩雲容是老子的女人,他是老子的!”

地下風流之地對他的打擊隻是性子沉悶膿包了些,但對淩雲容生出來的那份情感卻猛然驟增,最瘋狂的報複舉動往往來自於最持久無邊的壓抑,明明是自己的人,明明是他楊家的人,憑什麽被他李卓正的人日日看守著,李卓正每日不停歇的往那裏跑,真真當他是膿包了麽?今日晨起的時候,楊光耀又去找淩雲容了,遠遠的他就瞧見了淩雲容屋子外麵守衛著的一堆人,霎時怒火中燒,但在最後一絲理智的支持下他沒有發作,黯然回了楊家的住處,越想越覺得煩悶,所以喝了兩杯酒。越是酒入愁腸愁更愁越想要借酒澆愁,如此往複著便有了眼下這般模樣。

嗬。有時候有些人還真的是很奇怪。又或者是稱作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吧,譬如楊光耀,明著看來是改了囂張跋扈的性子,可實際上呢?淩雲容是楊家的人?那為何與楊家不宿在一處?為何楊溫玨會慫恿陶家為難於她?西下的難民湧上來的時候他們兩姐弟隻顧著自己又何曾想到其他的人?

這會兒知道是楊家的人了?還無端的發著醉鬼的亂脾氣攻擊李卓正。

真是好笑!

退無可退的時候便無需再退,李卓正平日裏雖大度有禮,但也沒有要這般的縱容別人傷自己的做派,所以開始還手,楊光耀的手下的動作也更瘋狂了。

一來一往著,兩人便打了起來,如火如荼的那種。

有路過的人發現了他們,開始慌張的拉架,有越來越多的人被動靜吸引,也加入到了拉架大軍裏。

最後,李卓正還是沒抵過後背的疼,身子如同一塊石頭一般重重的跌了下去。

眾人霎時慌亂。

“淩…,淩姐姐。”丁希聽聞了這個消息的時候,一路翻著跟頭加馭著輕功狂奔回來了,發絲衣袂都飄向了身後,扯著完全破了音的嗓子聲音飆的堪比海豚音:“淩姐姐,李大人被人揍了!”

淩雲容正在窗前縫補衣裳,被他這一嗓子嚇得直接紮到了手,食指霎時湧出來了一滴鮮紅,“你慢點兒說。”

丁希方才跑得猛了,彎腰扶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粗氣才稍稍緩了過來,斷斷續續的說道:“楊…,李…,楊光耀偷襲李大人,李大人受傷了。”

淩雲容手裏的東西霎時間掉落在地。怎麽會這樣?

她隨手撐了傘就朝著李家的方向趕去。她到了的時候,李家的門外已經圍了許多的人,柳大夫已經在裏麵看著了,楊光耀被李卓正敲暈了,被楊家的人抬了回去

圍觀的人不知道這一場的鬥毆是因何而起,李卓正也什麽都沒有說,但李源看得透,楊榮默也看得透。

淩雲容才出現就被李源拉到了空無一人的偏廳裏,“你來做什麽?看看因自己這般紅顏灑出的禍水究竟吸引得多少人自相殘殺麽?”李源問道,語氣裏滿是責備,卻沒有半分恨意。

相比之下,淩雲容則顯得冷靜很多,她淡淡的掃視了李源一眼,道:“讓我去看看他,之後要打要罵隨你。”說罷,她便作勢欲走。

李源拉住了她:“淩雲容,你怎麽了?你怎麽變得這麽的狠心?”

“狠心?”淩雲容的身軀顫了顫,要解釋要質問的話到了嘴邊終究是被咽了回去,他們二人一個喝大了一個放低了警惕,做錯的事倒是生生的能怪到她的頭上!

楊榮默與淩雲容擦肩而過的瞬間也感覺到了她的冷漠變化,他們一個進來找李源,一個出去找李卓正。

原本渡河計劃的人是李卓正,現在他受了傷,底下的人沒了主意要楊榮默拿主意,楊榮默是來與李源商議的:傷人的是楊家的人,楊溫玨是女流之輩,讓楊光耀去渡河與讓他去送死根本沒有分別,所以他打算自己上。

李卓正要渡河的時候李源就是不許的,可惜拗不過,怎麽兜兜轉轉了一圈兒,到頭來又成了楊榮默了?李源拉著楊榮默的衣袖,不許他走的話卻半天說不出來…

淩雲容進去屋子裏的時候,李卓正正光著膀子在塌邊坐的直直的,月柔背對著他,在桌子上鼓搗著柳大夫的藥箱,柳大夫需要什麽她就給什麽。見淩雲容半分要避諱的樣子都沒有,李卓正倒是先害羞了起來,急急忙就要將衣服穿上。

“唉…哎你做什麽呢?”柳大夫正上著藥呢,被他突然的穿衣動作給打斷了,回頭一看才看見了淩雲容。“哼,又來了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他冷嗤了一聲,又轉過了身強行扒拉下來了李卓正的外衣,道:“你一個大男人害羞個什麽勁兒。”“對了,還有你啊,坐在那裏等著,這幾日忙的老夫都成了陀螺了,也沒顧得上給你把脈,等會兒給他上完了藥之後再給你瞧。”這句話,是對淩雲容說的。

但淩雲容沒聽到一般,仍然接著往裏走。月柔嚐試著阻止,可惜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