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皆搖搖頭。
淩雲容笑了笑,笑的很不屑卻嫵媚,她的眸柔柔的掠過那一圈兒人,道:“我看諸位的活力都很滿,左右陰雨天農田也開墾不成了,倒是西下還有一堆要修補的屋子和雜事,還有渡翡瑤河也是一件大事,諸位可有想法?”
全場霎時雅雀。
先不論淩雲容質問的都是事實,他們沒辦法反駁,就是哪個想帶頭挑事兒的,也得顧忌著些她的身份。李源和楊溫玨兩派相爭的時候她就樹立了一個清冷不好惹的樣子,加上這位和楊李兩家關係都不一般,好像在綠綺閣裏也頗受幾分青睞,貴女公子們最是會讀人眼色,迅速襟聲做鳥獸狀散開。
走向門庭下收了傘,淩雲容回過了頭,道:“都還不進來,是想再淋了雨病上幾個麽?”
楊溫玨和李源看了彼此一眼,皆嗤以冷哼,而後齊齊走了進來。誰都知道現在是多事之秋,楊光耀偷襲李卓正,回了卜扶城之後自然有他該領的罰!她們也都不願意太過鬧騰,但一些事一些情況下又不得不鬧騰,兩人其實也很無奈,所以方才她們都在等淩雲容來,她來了,就有了下的台階。
在淩雲容“循序漸進”的“耐心”詢問下,才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事情還是與這場雨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楊光耀從前在打獵的時候左臂受過傷留下了隱疾,每每到了陰雨天便會發作,這場雨已經持續了很久,他的左臂也隱隱作痛了許多時候,隻不過他一直忍著不說,至昨日被李卓正敲暈之後突然就忍不住了,疼得死去活來的,楊溫玨來李家是來找柳大夫的。
但有陶家一事李源發飆在前,楊光耀偷襲李卓正在後,楊溫玨縱然臉皮在厚也不敢單槍匹馬的來。可巧了,李源也正憋著一股子悶氣呢。可這件事淩雲容插手了,李源威力再大的炸彈也隻能臭了。
聽完她們說的,淩雲容歎了一口氣,看向了楊溫玨道:“你先回去,稍後柳大夫會過去。”
楊溫玨再怎麽胡鬧,還是識相的,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李源也揮揮手散了聚在一起的護院們:“別說我沒提醒你啊,方才楊溫玨攪了柳大夫的好夢,他正鬧脾氣呢。”
淩雲容沉著眸,像是在想辦法。
李源又道:“也是,楊家再怎過分還有你和楊榮默撐著呢,比起李家可不知要好到哪裏去。”方才楊溫玨惹怒了柳大夫的時候,楊榮默又出手護著她了,李源看在心裏總覺得別扭心裏酸酸的自然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一些什麽東西。
但淩雲容方才已經說了,她是淩家的人。她現在沒有功夫和李源計較這些東西,“丁希,走。”她看了她一眼,直接帶著丁希都往裏走去。
李卓正這會兒正在閉目養神,好在昨日柳大夫占了他的屋子的時候他去了一間比較偏的屋子。
這廂,柳大夫被人打擾的火氣因為對楊溫玨發泄去了兩成,又因為突然冒出來的楊榮默增長了三分,這會兒已經原地爆炸。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護院們都不敢進去。
但淩雲容直接就朝著門走去。護院們以一種“怎麽辦,攔不攔”的目光看向了李源,李源未有反應。
“咻…”淩雲容才推開門,一本上訴就飛了過來,還伴著柳大夫的怒吼:“老夫不是說了不許任何人進來!”
那書並未砸到淩雲容,在距離她的鼻尖還有四寸左右的時候被丁希攔住了。見是淩雲容,柳大夫剩餘的怒火都霎時都憋了回去,盤了膝坐在塌邊耷拉著腦袋。
淩雲容推開丁希,堅定的往前走最後頓在了柳大夫的身旁,淡淡開口說道:“楊家楊光耀身體有恙,請柳大夫跟我走一趟。”客氣疏離卻又不容置喙的語氣,偏偏就澆滅了柳大夫的怒火,或者換一種說法,若是換做淩雲容以外其他的人根本不會有走到他身邊的機會,可為什麽淩雲容就可以呢?柳大夫自己也狐疑,這小丫頭片子邪氣兒的很,有的時候總是隱隱透露出來一種“馭人”的氣魄來,教人不敢反抗,不自覺的想遵守。
柳大夫散了雙膝,但仍未起身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淩雲容的眼睛,麵帶狡頡得意,好奇道:“要我去也行,但…”
淩雲容打斷了他的話:“我會付給你三倍酬金。”她現在沒有心情在這裏同他饒舌。
柳大夫砸了咂嘴,臉色有些陰:在這裏這麽辛苦,他早已向李卓正討了兩倍酬金,隻要一回到卜扶城他就能拿到一堆白花花的銀子,現在他不缺錢。“你聽老夫把話說完。”他站起來了身,打量著淩雲容,四個月多一些的肚子,已經顯懷了,但被她用寬鬆的衣服遮著,看上去隻有一些顯,不細看還真是看不出來,他不禁感慨著這漫雲鎮的人都是怎麽回事,成天圍繞在淩雲容身邊的那些人都是什麽眼神兒,這麽一個孕婦都沒人察覺出來。“你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啊?”柳大夫還是問出來了這個近乎“自尋死路”的問題。
淩雲容的目光放空了一下,然後轉身看向了柳大夫,打量著他。
柳大夫倒是被他打量的有點兒不好意思了,抬手擋著自己的臉說道:“你看著老夫做什麽?老夫那麽輕易的就答應了你,而且還照顧了你這麽久,想知道的多一些不過分吧。”他倒是還一副點了火還不自知的模樣。
淩雲容攥緊了拳頭,眸裏涵著柔柔的針尖看著他,頓了頓還是鬆開了手,道:“他死了。”
“啊?”柳大夫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可你怎麽辦?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楊光耀的人,再有一個月,你就是給自己罩上一層罩子也擋不住顯懷了。”
“誰讓你來問的?”淩雲容答非所問。柳大夫瞬間紅了臉,他,他就是好奇而已,沒,沒受誰人指使。
“不管你是受何人指使的。”淩雲容看了他一眼,道:“我不關心你為誰效勞,也不關心你們將卜扶城瓜分成了幾部分,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最好是與你們所有的人都不相幹,即使相幹了也希望你們多包涵一些,隻要不涉及我腹中的孩子的底線,我們還能當萍水相逢的朋友。”
她這一番話說的,柳大夫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先前倒是小瞧了這姑娘了!
“你去不去?”淩雲容睥睨著問道。
柳大夫雙手環胸擺著譜:“你這小丫頭說話也忒傷人心了,老夫得想想。”
淩雲容投過去了一記“你確定?”的眼神,但對方高傲的轉過了頭應對。
既然這樣,就怪不得她不客氣了,左右他先前不是一直叫喚著是她綁了他麽,那她便不介意坐實了這個稱號:“丁希,綁了他!”
“是。”丁希得令,隨手從腰間抽出鞭子縛住柳大夫的雙手,將人往肩頭上一抗,另一隻手撐了傘大步流星朝著楊家而去。
李源見狀攔住了淩雲容:“你當真要為了楊家做到這般境地麽?”她的話語裏已經有了掩不住的質問。
淩雲容仍然正視著前方,“他是大夫便該出現在有病人的地方,好好的照顧著你哥哥吧。”
“淩雲容,真是算我看錯了你。”李源憤憤甩袖而去。
淩雲容也離開了,但她沒有去楊家,也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東上離無名寺不遠處的一片樹林旁,張石老正在那裏等著他。
所有明麵上的人都在忙著進行自己的事,而世間之事除非已莫為,否則哪有全然不被人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