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李源一眼,隻是笑笑未說話,後者便羞紅了臉,道:“這間包廂是他以往來這裏都要做的,但自從他被賦閑之後就隻能坐下麵。”

李源的預期之中有幾分失落,她的母親時常羨慕楊家子孫眾多,可資源就那麽一些,競爭之下,有人會肥的流油,就有人會骨瘦嶙峋。

“楊溫玨沒有幫他麽?”淩雲容看著楊榮默的背影,按說上次在李家他那般相護,楊溫玨該懂得投桃報李才是。

至於其他的,她不願意多想,不願意想著他上次的舉動隻是為了讓楊溫玨替他在大夫人麵前美言幾句。

“不知道。應該是楊家大夫人和太夫人都去廟裏還沒有回來,楊溫玨心有餘而力不足吧。”李源無奈的說道:“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掌管著楊家大部分產業的楊那五子楊光耀,與先前的那個楊曉峰可差了遠了。”

“是麽?”淩雲容嘴角不自覺的**了動。

兩人說話的間隙,好戲開場。

綠綺閣有才華的女子輪番你上場,各展所長,最後由眾位看官不記名投票來總出最好的那個,最後的獎品也就歸那位。

淩雲容強迫自己打氣精神品鑒那雖然好聽但她卻絲毫聽不懂的“天籟之音”,李源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從一開始就傻盯著楊榮默看,眼神炙熱到好像能將楊榮默的後背燒出一個洞來。

至中途的時候,楊榮默突然起身離去,不久,李源也明目張膽的接著“肚子疼”離開。留下淩雲容一個人在包廂。

她打量著整個綠綺閣,裝飾風格整體往雅致二字上靠近,卻沒有給人半分刻意為之的感覺。細小的角落的處理也十分到位,可見它背後的主人的用心。城中的大部分產業都是楊李二家名下,其餘少得可憐的才被其餘寥寥幾家占有,倒是這處,聽李源說,連她也查不到背後的主人。

“淩姑娘?”李卓正的聲音自包廂外傳進的時候,淩雲容有些慶幸自己方才走神的間隙並未作出什麽明顯的懷疑的表情來。

“喚我雲容就好。”她又提醒了他一次。

“雲容。”李卓正略微頷首一笑,一雙眸子裏惹人想要親近的深邃星光好似更加迷人,他坐在淩雲容的身邊,打量了一番她的衣著,笑道:“看來又是李源在胡鬧了”

“她是性情中人,我很喜歡。”這句話淩雲容是發自真心的。

“那便好。”李卓正接著在看淩雲容,又盡力在隱藏著不讓她發現,但還是被淩雲容發現了。

“我,有什麽不妥麽?”淩雲容側過身子,正視著他問道。

“沒什麽。”李卓正眼底的深邃更濃了。

“我不喜歡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有話不妨直說。”淩雲容說著,神色頗為認真。

“我在想,你是誰?”李卓正低頭再抬眸的時候,眼眸裏已經換上了審視。

聽李源說過,這幾日雖然下著雨,但李卓正不知在忙些什麽,時常見不到人影,而現在他突然出現在這裏,又問出了這樣的問題,淩雲容的心不由一緊,像被一隻手死死的捏住一般:難道他查出什麽了!?

“不好回答麽?”見她為難的樣子,李卓正略微收起了打量的神色,放緩了語氣。

“不是。”淩雲容搖搖頭,道:“我不想瞞著,但我的出身確實不大光鮮,它會成為我日後要走的路上很大的絆腳石。對不起。”

“不必。”李卓正坐正身子,台上正在彈奏的曲子是《鳳求凰》,這是他最喜歡的曲子之一,他的眼睛盯著台上,問淩雲容道:“我以為依著你的性子來看,不會將一個人的出身看的太重。”細細聽來,這話又有幾分自言自語的意思。

“哦?”淩雲容也坐正了身子,眼下的這首曲子以前她和阿丘聽過,所以格外的有幾分感覺,她有些局促說道:“不知在你的眼中,我是什麽樣的性子?”

“不落俗塵。”

李卓正不假思索便說出來了這四個字。

淩雲容低頭笑笑。原來她留給人的是這樣的印象,以前在草場的時候,她的母親恨鐵不成鋼的說過最多的,就是她太過孤僻,不懂爭搶,故作清高。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孤僻,隻是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時候,她是打從心底裏就在抗拒。又恰巧,世人所主帳的以搶奪為生存之道,為了所謂金錢權勢,為了淩駕於更多人之上的“大主流”,是她不喜歡的。

明明生在一片荊棘叢生,野獸遍布的凶險叢林裏,她卻偏偏幻想著守著一顆小白兔一般的心,想想該是多麽讓人可恨又可笑啊。

沒人能告訴她,她的堅持是對是錯。而她,已經決定了一些事。

“是麽?”她抬眼接著看著台上,回答著李卓正道:“女人都是善於隱藏的,或許再過個把月,你就不這樣認為了。”

“你不會做壞事的。”李卓正的語氣很是堅定。

“好壞,善惡之間,哪有明顯的界限?”淩雲容好不容易才有些緩和的情緒,今日被他勾的很是煽情。

“你會做壞事麽?”曲至高峰,李卓正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氣來。上一次,郡公夫人臨離開之前托她母親查一查淩雲容的真實身份,說是覺得她很像自己的一個故人,正好這個問題也是李卓正想要弄明白的,但是這幾日的奔波下來,他卻隻查的到淩雲容好楊光耀之間的關係不清不楚。

明明該是一朵冰清玉潔,為何會與穢物扯上幹係?

“我不知道。”淩雲容是實話實說,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壞事,不知道李卓正關於她的身份到底查出來了多少,更不知道她要怎麽結束這個沉悶的話題。

“你不會的。”李卓正隨手端起來了茶盞,像是在自言自語,輕輕抿了一口茶之後又看向了淩雲容,道:“有我看著,你不會的。”

淩雲容笑笑,他倒是個善解人意的話題終結者。“你認為,誰會拔得頭籌?”她打量著下麵,若有所思問道。

“各有所長。”李卓正回答的很“標準”。

“李源怎麽還不回來?”之後兩人一直沉默著,直到比賽快結束,淩雲容才想起來問道。

李卓正起身,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侍衛,那侍衛搖搖頭,他一直守在這裏,沒見源小姐回來過。

“站住。”丁希很是急切的藥往裏麵闖,被侍衛攔下。

“住手。”多虧淩雲容攔的快,才避免了兩人大打出手。“怎麽了?”淩雲容走上前問著,丁希不是莽撞的人,他倉皇而來,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楊光耀也來了這裏。”丁希說著,臉色不太好看。他今日去給楊光耀送藥的時候門外的仆從攔著不讓進,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又折返回去,才知道楊光耀身上的傷早已經好了大半,就他那副耐不住葷腥的性子,避開耳目來了這綠綺閣,方才強擄了一位姑娘走,有一個穿著靛藍色的俊俏小生打抱不平追了上去。

靛藍色?

淩雲容第一個就想到了李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