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讀書會1
天地人身心靈合一會所的近期讀書會活動書目中,竟然安排了九年級語文課本中的一篇嶗山道士,對於林鬆的安排,大家不禁感到有點好奇。對於人人皆知的故事,難道還有必要再來探討一番?更讓人不解的是,平時的讀書會活動都是林鬆主持的,但這次,林鬆竟然還專門邀請了夢靈和他一起主持《嶗山道士》讀書會活動。夢靈答應了,對於林鬆的提議,她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積極地做好各方麵的準備工作。
海邊有一座嶗山,住著一位仙人,人們都叫他嶗山道士。據說嶗山道士會許多凡人不會的法術。?距嶗山幾百裏路外的縣城裏,有個叫王七的人。王七從小就非常羨慕法術,聽說嶗山道士會許多法術,於是辭別家人,到嶗山去尋仙。
王七來到嶗山,見到道士,交談中,王七覺得那道士非常有本領,就懇求收他做徒弟。道士打量他一番說:“看你嬌生慣養,恐怕吃不了苦。”王七再三請求,於是道士就答應收他為徒弟。
夜裏,王七望著窗外的月光,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學到道術了,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第二天清晨,王七跑到師父那裏去,滿以為師父會開始傳授道術,哪知師父卻給了他一把斧頭,叫他跟著師兄們一起上山砍柴。王七心裏很不高興,但也隻得聽從吩咐。山上到處是荊棘亂石,沒到太陽下山,王七的手上、腳上都磨起了血泡。
轉眼一個月過去了,王七的手腳上漸漸磨出了老繭,他再也受不了整天砍柴割草的勞累,不由起了回家的念頭。晚上,王七和師兄們一起回到道觀,看見師父和兩個客人正談笑風生地飲酒。天已經黑了,屋子裏還沒有點燈。隻見師父拿起一張白紙,剪成一個圓鏡模樣。往牆上一貼。一瞬間,那張紙竟像月亮一樣放出光芒,照得滿屋通明。?這時,一位客人說:“這麽美妙的夜晚,如此歡樂的酒席,應該大家同樂一場。”道士拿起一壺酒遞給徒弟們,叫他們盡情地喝。王七在一邊暗暗思忖:我們這麽多人,這一小壺酒,怎麽夠喝?大家將信將疑地拿起酒壺往碗裏倒酒。真奇怪,倒來倒去。酒壺始終是滿滿的。王七心裏很詫異。過了一會兒。另一個客人對道士說:“雖有明月高照。可光喝酒也沒意思,要是有人伴舞就好了。”道士笑著拿起一根筷子,對準白紙點了一下,忽見月光中走出一個一尺長短的女子。她一落地。就和普通人一樣高大,苗條的腰身,潔白的肌膚,衣帶飄揚,唱起歌來。一曲歌罷,女子淩空而起,竟跳上了桌子,正當大家驚慌失措時,她已還原成一根筷子。
看到這一切。王七目瞪口呆。?這時一個客人說:“我真高興,可是得回去了。”於是道士和兩個客人移動酒席,挪進了月亮。月亮漸漸暗了下去,徒弟們點上蠟燭,隻見師父獨自坐著。客人已不知去向,隻有桌子上留著剩酒剩菜。
又過了一個月,師父還是不傳授一點法術,王七實在熬不住了,就去找師父。見到師父,王七說:“弟子遠道而來,即使學不到長生不老的法術,您傳給我一點別的小法術,也算是一個安慰。”王七見師父笑而不答,心中很著急,比劃著說:“現在每天早出晚歸,打柴割草,徒弟在家哪吃過這樣的苦呀。”
師父笑說:“我早就斷定你不能吃苦,現在果然如此。明天一早你就回家去吧。”王七央求道:“還求師父傳我一點小本領,也算我沒白來一趟。”師父問:“你想學什麽法術?”王七說:“徒弟常見師父走路,牆壁都擋不住,就學這個好了。”
師父笑著答應了,就叫王七隨他來。他們來到一堵牆前,師父把過牆的咒語告訴王七,叫他自己念著。王七剛念完,師父用手一指,喊了一聲“進牆去”。王七麵對牆壁,兩腿哆嗦,不敢上前。師父又喊:“試試看,走進去。”王七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師父不高興地說:“低下頭,往前闖”。王七硬著頭皮往前奔,不知不覺就到牆的另一麵了。王七高興極了,趕緊拜謝師父。師父對他說:“回家後要勤懇做人。否則,法術是不會靈驗的。”
王七回到家,對妻子誇口說:“我遇到了神仙,學會了法術,連牆壁都擋不住我。”妻子不信,說世上哪有這樣的事。王七於是念起咒語,朝牆奔去。隻聽一聲響,王七腦袋撞到牆上,跌倒在地。妻子趕緊把他扶起來,隻見他額頭上隆起了一個大疙瘩。王七耷拉著腦袋,像泄了氣的皮球。妻子又好氣又好笑:“世上就是有法術,像你這樣兩三個月也不能學會。”王七想起那天在晚上,自己明明穿過了牆壁,於是懷疑道士捉弄自己,不由大罵了嶗山道士一陣。?自那以後,王七仍然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
嶗山道士選自蒲鬆齡的《聊齋誌異》。夢靈小時候讀過《聊齋誌異》,對書中每一個故事記憶猶新,尤其是嶗山道士,印象猶為深刻。對於作者蒲鬆齡,夢靈對其了解也很深。
蒲鬆齡出身於一個逐漸敗落的地主家庭。19歲應童子試,以縣、府、道三考皆第一而聞名籍裏,補博士弟子員。但後來卻屢應省試不第,直至71歲時才成歲貢生。為生活所迫,他除了應同邑人寶應縣知縣孫蕙之請,為其做幕賓數年之外,主要是在本縣西鋪村畢際友家做塾師,舌耕筆耘,年近40年,直至71歲時方撤帳歸家。1715年(清康熙五十四年)正月病逝。
蒲鬆齡一生熱衷科舉,卻始終不得誌,71歲時才補了一個歲貢生,因此對科舉製度的不合理深有感觸。他畢生精力完成《聊齋誌異》8卷、491篇,約40餘萬字。內容豐富多彩,故事多采自民間傳說和野史軼聞,將花妖狐魅和幽冥世界的事物人格化、社會化,充分表達了作者的愛憎感情和美好理想。作品繼承和發展了我國文學中誌怪傳奇文學的優秀傳統和表現手法,情節幻異曲折,跌宕多變。文筆簡練,敘次井然,被譽為我國古代文言短篇小說中成就最高的作品集。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說此書是“專集之最有名者”;郭沫若先生為蒲氏故居題聯,讚蒲氏著作“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老舍也評價過蒲氏“鬼狐有性格,笑罵成文章”。
《聊齋誌異》書成後,蒲鬆齡因家貧無力印行,直至1766年(清乾隆三十一年)方刊刻行世。後多家競相翻印,國內外各種版本達30餘種,全國《聊齋》出版物有100多種。以《聊齋》故事為內容編寫的戲劇、電影、電視劇達160多出(部)。
除《聊齋誌異》外。蒲鬆齡還有大量詩文、戲劇、俚曲以及有關農業、醫藥方麵的著述存世。總近200萬言。
蒲鬆齡一生,始終在貧困線上掙紮。他為了溫飽挖空心思;他一輩子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參加科舉考試,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非常痛苦;他為了寫《聊齋誌異》,受了很多的苦。
《聊齋誌異》是一部很神奇的小說,作者本身的出生就帶有幾分神奇的色彩。明代崇禎十三年,公元一六四零年,農曆四月十六日夜間,山東淄川蒲家莊的商人蒲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他看到一個披著袈裟的和尚,瘦骨嶙峋的,病病歪歪的,走進了他妻子的內室。和尚**的胸前有一塊銅錢大的膏藥,蒲驚醒了。他聽到嬰兒在啼哭,原來是他的第三個兒子出生了。“抱兒洗榻上,月斜過南廂”。在月光的照耀下,蒲驚奇地發現。新生的三兒子胸前有一塊清痣,這塊痣的大小、位置,和他夢中所見那個病病歪歪的和尚的膏藥完全相符。病和尚入室,這是蒲鬆齡四十歲的時候對自己出生的描寫。大詩人李白說他是母親夢到太白金星入懷而生。而蒲鬆齡是他的父親夢到病和尚入室而生,他還解釋,“我一輩子這麽不得誌,這麽窮困,很可能就是因為我是苦行僧轉世。”我們看蒲鬆齡的一生,確實很苦。他生活很貧苦,他始終在貧困線上掙紮,他為了溫飽挖空心思;他一輩子用了幾十年的時間參加科舉考試,屢戰屢敗,屢敗屢戰,非常痛苦;他為了寫《聊齋誌異》,受了很多的苦。所以我們說蒲鬆齡三苦並存———生活苦,考試考得苦,寫書寫得苦。
蒲鬆齡年輕的時候,生活不是很苦,因為他的父親棄儒經商,家裏是小康之家。在父親的保護下,年輕的蒲鬆齡可以安心讀書,跟朋友們搞詩社。但是好日子沒過多久,因為他分家了。為什麽分家?因為家庭矛盾。蒲鬆齡的兩個哥哥都是秀才,但是兩個嫂子都是潑婦。蒲鬆齡曾經在他的書裏麵說過這樣的話:“家家床頭,有個夜叉在。”他這兩個嫂子真是典型的夜叉,為了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經常把家裏鬧得雞犬不寧。蒲鬆齡的父親隻好給兒子分家。分家又分得很不公平,因為這兩個嫂嫂又能打又能叫又能搶,而蒲鬆齡的妻子劉氏非常賢惠,沉默寡言躲在一邊。分家的結果是蒲鬆齡分到農場老屋三間,破得連門都沒有,蒲鬆齡隻好借了門板安上。他分到了二十畝薄田,二百四十斤糧食,隻夠吃三個月。這樣一來,蒲鬆齡就要自謀生路了,他於是開始了長達45年之久的私塾教師生涯。
私塾教師就是鄉村小學教師,而且是到私人家裏教書,待遇非常低微。算算具體的賬,做私塾老師每年可以拿多少工資?最多八兩。八兩銀子是什麽概念?在當時農村一個四口之家維持一年的生活要二十兩,這個賬是《紅樓夢》裏劉姥姥算大觀園的螃蟹宴時算出來的。所以說,咱們的大作家蒲鬆齡辛辛苦苦教一年書,掙的錢不夠大觀園半頓螃蟹宴。到了30歲以後因為父親去世了,蒲鬆齡還要贍養他的老母,他窮到什麽程度呢?“家徒四壁婦愁貧”。他有一首詩,叫《日中飯》,寫到快收麥子的時候,家裏沒有糧食,隻好煮了一鍋稀飯,他那時候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大兒子一看煮好了稀飯,搶先把勺子搶到手裏麵,到鍋底下找最稠的往自己的碗裏邊放,二兒子不幹了,上去跟哥哥搶。蒲鬆齡的女兒就很可憐地、遠遠地站在那兒看著自己的父親。蒲鬆齡非常心疼,我怎麽樣養活我這些可憐的孩子啊!蒲鬆齡還寫了一篇文章叫《祭窮神文》。大意是說:“窮神窮神,我和你有什麽親,你怎麽整天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就是你一個護院的家丁,我就是你護駕的將軍,你也得放我幾天假呀,但是你一步不放鬆,好像是兩個纏熱了的情人?”這就是蒲鬆齡的生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