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霎間,我的心髒停止了跳動,連帶身子下的腳,也忘記了動,我和他們麵目相對,他們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
詭異的氣氛彌漫在我周身,即使外麵的風吹的再大,我也感覺不到寒冷,因為我腦子裏隻有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這些人,是誰?或者應該說,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徐鳳年見我沒動,拉扯了我一下手,我連忙回過神,緊靠在他身邊,也學他們低著頭,不去四處亂看。
就這樣,走了大概有五分鍾,當我忍不住往旁邊看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我心裏奇怪,剛才那些家夥,為什麽一個個看起來那麽奇怪?荒廢的村子出現一個乞丐我還能騙騙自己,出現一群乞丐,我就懵了,這絕對不是巧合!
前麵的人還在走,一路上他沒回過頭,也沒說話,甚至都沒向剛才的那些人打招呼,我此時再也憋不住了,瞧瞧靠在徐鳳年耳邊問說:“這個人看起來不太正常...”
徐鳳年瞥了我一眼,張口說了一句話,雖然沒有吐出音,但看口型我知道他是說:手機。
我被他弄得雲裏霧裏,好好的,要手機幹嘛?再說了,他不是鬼麽,說話別人也聽不見,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我沒廢話,摸了手機就給他,徐鳳年雖然是個老古董,但是我們閑下來的時候他就會拿我手機玩小遊戲,玩的還挺溜,此時他三兩下就打開了手電模式,就在我納悶的時候,他突然用手機照了照我腳下,我眼睛一看。
兩隻腳,還有一個影子,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啊?徐鳳年見我疑惑,有用手電照了照自己的腳下。
這下就隻有腳,而沒有影子。我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電視電影裏,大部分的鬼都是沒有腳的,這是一個什麽定義我不懂,或許是他們覺得鬼是飄的,所以沒有腳,但有一點我還是清楚的,就是鬼沒有影子!因為鬼和影子一樣是虛體,這個我從小到大都有聽身邊的老人和朋友說過,隻是我不明白徐鳳年這麽做是什麽意思。
徐鳳年慢慢的把手機照到前麵,郭勇佳和楊塵腳下同樣有影子,他沒有再晃悠,直接把手機照在了最前麵的那個男人腿下。
我渾身一個激靈,雙腿一軟,差點就摔倒了,這人居然和徐鳳年一樣,沒有影子!
也就是說,他是一隻鬼?!
那家夥察覺到了徐鳳年的小動作,身子不動,回頭看了我們一眼,我慌慌張張的低下了頭,不敢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我才敢抬頭,發現他早就沒有看我。
我鬆了一口氣,徐鳳年把手機遞給了我,還給了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麽不說話了,因為同樣是鬼,他一說話對方肯定會聽得見,可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是鬼,為什麽郭勇佳和楊塵還要老老實實跟在他屁股後麵走?而且看他們一副低著頭的樣子,像是被勾魂了。不過我可不相信這鬼有這麽大能耐,對他們兩勾魂...
想到這,我腦子裏又浮現出剛才碰到的那些人,不用說,那些家夥肯定也是鬼!要不我說怎麽他們看起來都怪怪的,不像活人,原來我們不但進了老鼠窩,還進了鬼窩!
或許他們就是發現了這個情況,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才會老老實實的跟在他後麵...
壓抑的氣氛下,他們四個人非常有默契,步伐一樣的在那走,而我雖說也一樣,但內心早就飄到九霄雲外。
可縱然我一個人心緒萬千,他們也察覺不到,無法交流,我隻能硬著頭皮,一直走下去。
很快,我們就到了車子麵前,那家夥終於動了,偏過頭,好奇的打量了幾下汽車,但沒說話,依舊帶著我們繼續往前走,直到一個破房子前,那家夥停下了身子,對著我們笑了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他們紛紛對著那家夥點頭致意,然後便走了進去,我也跟著一起。
屋子裏黑乎乎的一片,那家夥嘴裏吹了一口氣,突然就亮起了光,我嚇了一跳,原來是桌子上有一盞油燈,此時光芒把整間屋子都照亮了。
我掃視了一圈,屋子裏一片陳舊,雜物一堆堆的,上麵滿是灰塵。他朝我們歉意的笑了笑,邀請我們坐下,之後獨自走到了另外一個房間裏,我打量了下四周,正想問話,那家夥就出來了,手裏端著一塊木板,上麵有幾個碗,就好像服務員上菜那樣,把碗端在我們麵前。
我好奇的看了一眼,以為他是給我們端茶送水什麽的,誰知道碗裏全是米粒,數量很少,一眼過去,隻有寥寥幾十上百粒,還不夠一口吃的,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是生的...
他做了一個請我們的手勢,自己率先捧起一個碗,放在麵前閉上眼睛用鼻子吸了兩口,臉上露出舒坦的表情。
這是在吃飯?我想起徐鳳年曾經似乎也是這麽吃的...
郭勇佳一笑:“那我們也不客氣了。”說著,他們三人紛紛效仿,閉著眼睛用鼻子吸了兩口。
這個場景太過詭異,我有心不想這麽做,可誰知道,每個人都‘吃’完後,都集體看向了我。
那眼神,不知道怎麽說,總覺的他們把我當成了一個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不聽話,就要吃了我。
我尷尬的笑了下,連忙學他們一樣,捧著碗,深深吸了兩口。現在也顧不上別的了,反正人都在這,要害我,早就害了,再說就算我想反抗,看情況也由不得我,還不如老實一點...
見我照做以後,那家夥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掏出郭勇佳剛才給他的煙,散了出來,除了徐鳳年擺手拒絕,他們三個很快就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你們來這裏,是幹嘛的?”那家夥抽著煙,神情漠然道。
“來找一個人。”郭勇佳老練的彈了彈煙灰。
那家夥眉毛一挑:“誰?”
“夏婆,不知道,你認不認識?”郭勇佳咧嘴笑了起來:“她可是這裏的大名人。”
那家夥皺起了眉,似乎聽到夏婆兩個字,身上的氣勢有些變化,原本就很凝重的氣氛變得更加為微妙,每個人都沉默不語,等他回話,安靜的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我盯著他們兩個來回看了幾眼,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玩什麽把戲,明明沒有被勾魂,和鬼在這裏扯皮做什麽?
“認識,聽說死了?”那家夥語氣裏帶著一絲疑惑。
“是死了,不過她又回來了。”郭勇佳指了指地下:“來這裏了。”
“哦?這我倒沒看見。”他搖了搖頭。
“最近,這裏是不是來了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小女孩?”郭勇佳追問道,我知道他是在問大叔和夏婆。
那家夥沉吟了一下:“有,但他們不是我們村的,我也不認識。”
“那一對夫妻就是夏婆的兒子兒媳,至於小女孩,就是夏婆的孫女,他雖然死了,但是不甘心,附身在孫女身上,隨時會複活,到時候又要危害人了。”郭勇佳輕聲說道。
那家夥麵無表情,看了我們一眼:“你們,是來這裏阻止她的嗎?”
“沒錯,我們要殺了他們,為那些無辜的人報仇,也當為你們報仇。”郭勇佳咧嘴一笑:“你們這些冤魂,還停留在這,不就是因為她麽?隻要她死了,你們就能安息。”
麵對郭勇佳的話,那家夥無聲的歎了一口氣,神情落寞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