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說一,若是夏寒真的有心利用他,日子過的不會這樣苦。
何況當年橫亙在他們麵前的東西,李柚寧總覺得不止是這些,他太了解夏寒了,夏寒從來不是這樣一位沒有交代的人,他當初既然答應和鄭雨臣在一起,就一定是喜歡他的。
何況當年那些壓力是外部因素,並不是根本影響兩人感情的東西,他現在為什麽依舊不能接受鄭雨臣?
這也是鄭雨臣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他當年確實混蛋,自以為是,因為他自私的想法兩人分開兩年之久。
說不心疼怎麽可能,但現在與其懊惱,去期待時間回溯去改變命運這種想象,不如珍惜好眼前與夏寒在一起的每一天,這個孩子過得太苦了,從今往後他不想再讓他受委屈。
鄭雨臣是抱著必須複合的想法來找的夏寒,所以放棄了A市優越的生活,他終於不再高高在上的思考,不再做夢人會乖乖回到他的身邊,隻要能追回媳婦,讓他幹什麽都可以。
所以才有後來和李柚寧聯手做的這些事。
李柚寧聽他惆悵的歎氣,忍不住給他潑冷水:“你要隻這點耐心,我看你趁早回來,別去打擾他。”
聽傅知遇說這人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他的家庭還有他的經曆決定了他的性格,別人寒窗苦讀,他卻隨隨便便就能拿得獎項,做出成就,從來隻有人往他身上倒貼,這類高傲的人又怎肯低頭。
即便真的低下頭,又有耐心堅持幾許?與其這樣,不如就不要開始。
鄭雨臣沉默一會,沉聲道,“放心吧,我已經辜負過他一次,隻要他在臨江一天,我絕不回A市。”
李柚寧現在還不知道,他這句話一說,就是三年。
回歸現在,鄭雨臣抱著莫大堅毅的目標開車來到夏寒小區,進了二單元,找到301。
他甚至整理了下著裝,肩側躺著一束非常鮮豔的玫瑰花,這才幽幽敲了敲門。
滿腔熱血在打開門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瞬間熄滅,他反應了下,還以為敲錯門,甚至抬頭看了眼門牌號。
“誰啊,李武?”裏邊夏寒穿著睡衣出來,見到門口高大的男人,兩人一愣,都是頓住。
開門的李武見此,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夏寒,你認識他?”
——
鄭雨臣坐在客廳裏狹小的沙發上,臉上風雲變幻。
李武幫著跟客人沏茶,隻覺得這個男人的視線非常有侵虐性的落在自己身上,看的他如芒在背。
李武隨便接了杯水放去他麵前,轉身就匆匆回到房間。
鄭雨臣注意到兩人進的不是一間房,麵色好多了,但還是陣陣陰霾。
不多時,夏寒換了身便服出來,鄭雨臣腰背立刻挺的筆直,腦子裏想到他之前的那身棉質的咖啡貓睡衣,在那個男人麵前尚能穿睡衣,見了他就不方便的換了身衣服,誰親誰遠一目了然。
鄭雨臣唇抿成一條直線,眉頭眼可見得壓下來,“他是誰?”,忍不住問。
夏寒本想說“室友”,但想到不正是利用這次機會讓他死心嗎?
夏寒反問:“跟我住在一起,你覺得呢?”
鄭雨臣被他這副淡然的模樣激怒,猛地拉下臉,指著剛才叫李武那個男人進去的房間:“你就是為了他?才不答應跟我複合?”
夏寒沒說話,鄭雨臣就當他是默認了,氣的跌身而起,瞪著夏寒的雙眼像是要吃人了。
“夏寒,我為了你不遠千裏來到這裏…”,說著眼裏居然還帶出了淚光。
夏寒驚悚,剛要說話,那人突然就這麽衝出房門。
夏寒起身匆匆跟了兩步,又停下來,這會追出去了以後呢,不是要讓他死心嗎,這是最好的結果。
他徐徐又坐回來,隻是臉上少有的凝重。
李武從屋子裏探出頭,見那個凶巴巴的男人不見了,才敢出來,“寒哥,剛才那是?”。
說著他瞥了眼桌上的玫瑰花,眼神有些古怪。
“一個朋友”,夏寒沒解釋太多,從凳子上起身,想了想又坐回去,問李武:“你能幫我個忙嗎?”
李武答應,“什麽忙?”
夏寒抬起下顎指桌上的花,“把這束花丟出去,不要丟在樓層的垃圾桶,丟去樓下的垃圾桶。”
李武雖然不知道這樓層和樓下有什麽區別,但還是依言,多走了幾步丟去二單元樓下的垃圾桶內。
他剛走,背光的樓道裏就走出來一人,來人抽著煙,靜靜看著那束鮮紅的玫瑰,一站就是好久。
——
第二天,夏寒來醫院上班,沒在辦公室見到鄭雨臣。
他鬆了口氣坐在位置上,心想不來好啊,不然你真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不過依著這人的性子,估計沒那個耐心在這邊待多久,等他走了就好,一切回歸平靜的生活。
夏寒這般安慰自己,外邊就闖進來一人,“夏寒,鄭主任馬上有一台手術,姚主任那邊不放人,你趕快去看看吧!”
原是昨晚這邊送來一位特殊病人,急需開顱手術,因為手術危險係數過大,點名要鄭雨臣醫師主刀。
社康這邊的手術資源一般都掌握在姚主任手裏,之前因為夏寒的事情與鄭雨臣結了梁子,今天手術前,故意支開其他副刀和一些有經驗的護士,加上醫院今天本來就有幾台手術,早早打發他們去了那邊。
所以鄭雨臣這邊接下的手術就無法開始,眼見病人急性腦栓大出血,動手術迫在眉睫,這會再出去找醫生已經來不及。
鄭雨臣得知是姚主任在背後搗鬼,找到人大打出手,兩人起了衝突。
姚主任本來就是人精,被人找到腦門上還各種理由推脫,裏裏外外將自己撇的幹幹淨淨,但要人,一句話——沒有。
雖然忌憚鄭雨臣的身份和地位,但既然人來了他們醫院,強龍壓不住地頭蛇,該誰做主,總要有個先來後到!
今天來的病人地位可不小,若鄭雨臣來臨江第一場手術就失敗,嗬嗬外邊人一定傳的很熱鬧哦。
他鄭家醫學世家的名聲,說不準就在鄭雨臣的手上敗壞了,不僅如此以後鄭雨臣名氣一落千丈,社康裏他還是老大!
人命關天,被這人拿來兒戲,鄭雨臣是動了怒的。
鄭雨臣被人攔著:“鄭主任,您還是去看看病人吧,這姚主任沒人,您這樣威脅他也拿不出來呀。”
“就是,鄭主任今天醫院裏幾台手術呢,怪不得姚主任,要怪就怪病人倒黴剛好趕上這個時候了…”
之前鄭雨臣在討論會上拿夏寒開刀就奚落過社康醫院,沒想到還真就碰上這樣的事情。
偌大的醫院連人手都湊不夠,還叫哪門子的醫院,幹脆叫小診所算了,鄭雨臣嗤笑一聲,掃了眼這些人。
看樣子今天這手術,姚主任是鐵了心不拿人出來,反倒在後邊顫巍巍道:“鄭主任,您醫術高明,現下實在沒人供您驅遣,要不您就自己…”
自己一個人上?
瞧這說的叫人話嗎,又不是隨便一個闌尾炎,這可是要人命的大手術,沒有副手他多長幾條手臂也不夠用。
姚主任作為醫生怎麽會不知道這些,說出來無非讓對方吃癟。
“我跟你上手術台”,人群外突然一人高聲道,夏寒推開人群走進來,定定看著鄭雨臣:“我做你的副手。”
姚主任冷言奚落:“這腦部血管破裂可是開顱加上切開血管引導,以及微創縫合呢,幾個大手術湊在一起,至少忙活十幾個時辰呢,你別以為自己進過一次手術室就不得了了…”
“閉嘴!”鄭雨臣的嗬斥,成功讓姚主任閉上了嘴。
鄭雨臣看向夏寒,“能行嗎?”
迎著他冷靜沉著的視線,夏寒攥緊拳頭,雙眼裏都是堅毅:“我試試。”
“上實在的,沒機會給你試了,能行就跟我來!”,此時的鄭雨臣又恢複成那個在專業上有絕對權威的存在,鄭家出來的孩子從小都懂得一個道理,手術台上如戰場,沒有兒戲,稍顯大意就要了人命!
人已經打好麻醉躺在手術台上,是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女生,此時沉沉閉著雙眼。
鄭雨臣不慌不忙,先檢查一會需要用的大小設備,這個手術極其複雜,成功率也非常低,前後要用到的器械幾十種,在動手術前必須確認設備一切正常。
相比他的冷靜,如同上過千萬次這樣的戰場的沉著,夏寒就要緊張的多。
正因為他知道這個手術的難度,難免不受影響,何況這次手術的成敗關乎鄭雨臣的名聲。
“緊張?”口罩上方是鄭雨臣狡黠的雙眼,透著燈光裏邊顯得非常遊刃有餘,這樣的人在手術室最令人信服。
受他影響,夏寒也漸漸平靜下來,戴好乳膠手套,跟鄭雨臣一人站一邊。
“前期開顱我一個人能搞定,我需要你做的是開顱後在我切開血管之後,幫我保持版麵的清潔,必要的時候你需要和我雙人操作完成後期修補,能做到嗎?”他沉穩的吩咐,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瞬不瞬盯著夏寒。
夏寒點頭,“我知道,我會跟上你的節奏。”
他點頭,接過護士遞來的手術刀,“那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