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客廳裏全是打包的行李。
正是奇怪,李武打開門出來,手上還拖著部分行李,“寒哥,你還沒走啊,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下。”
夏寒端著個杯子,裏邊裝的白水,每天一杯白水是他每天早上的習慣。
“我要走了。”,他道。
夏寒停了下喝水的動作,“走?搬出去了?”
李武點頭,訕訕笑著,“找到一個跟學校更近的住處,打算搬過去住。”
夏寒:“你不是交了一年的房租嗎?這還半年不到。”
李武摳了摳後腦勺,“這個,房東說退給我。”
那就沒什麽問題了,能搬到距離學校的地方也好,生活和學習都方便,夏寒沒多想。
“寒哥……”,李武突然喊道,動了動嘴,似乎有要說的,但他眸子閃爍兩下,終究又垂下頭,“沒什麽,工作再忙寒哥你也要注意休息。”
肩頭突然放上來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武抬頭,夏寒微微彎著唇,笑了下,“好好學習。”
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裏幹淨清澈,如同初春的暖陽,令李武為之一振,立刻就站的筆直,“是寒哥!”
李武動作很快,當天就搬了出去。
不過當天晚上,房子裏就有新人搬進來,夏寒下班回家,發現房子裏的家具全部煥然一新。
以前客廳的老式桌椅換成白色的高級家私,沙發都換了一套,牆上也配上一個超大液晶電視,不僅如此,連廚房鍋碗瓢盆都煥然一新,這些東西名貴的夏寒都不知道該怎麽用。
正琢磨著,客廳開鎖的聲音,接著一人走進來。
夏寒一眼看到鄭雨臣長身如玉立在客廳,手裏還拿著把鑰匙,變了變臉色,“是你?”
鄭雨臣與他對視,又有些心虛的轉開視線,低頭咳嗽一聲,錯身讓身後的兩位阿姨將買好的新鮮蔬菜都搬進廚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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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忙的叮當作響,夏寒坐在客廳裏,哪還有不明白的。
鄭雨臣坐在對麵,掩飾的端起杯子喝了口,“這個,來的匆忙,沒時間告訴你。”
夏寒斜眼瞥他,“你都有時間找李武搬出去,還沒時間給我說?”
難怪早上李武急匆匆的搬家,想來是提前受過這人的威脅吧?
鄭雨臣確實事前找李武做過“思想工作”,不過他可不會自降身份去為難一個大學生,他另外給李武找的住處條件比這裏舒服多了,何況免了那小子一年的住宿費,人家巴不得搬過去呢。
再說了,夏寒一有男朋友的,跟其他男人住在一起算什麽事?
這事從之前聽蘇紫說起合租的事情,鄭雨臣就在籌劃,知道夏寒拿李武騙了他,但想想那會夏寒對自己的偏見,沒將他的頭擰下來算不錯了,他以前沒想過兩人誤會之深,昨晚上既然把事情說清楚,以後便沒有東西能擋在他們麵前。
事已至此,夏寒想了想,起身回房。
鄭雨臣亦步亦趨跟過去,“寒寒,你怎麽什麽都不說?”
夏寒停在門前看背後的狗皮膏藥,思索著以後要不要買把鎖回來鎖自己的房門。
同時也看著他,“你都搬來了,我總不可能把你趕出去?這又不是我的房子,你鄭少爺想體驗合租的樂趣,跟我也沒關係吧?”
鄭雨臣笑嗬嗬,“不是體驗合租的樂趣,是同居的樂趣。”
他還有臉笑,夏寒冷笑一聲,開門進屋,碰的聲關上房門,差點壓平鄭雨臣的鼻子。
鄭雨臣揉著鼻子,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寒寒,一會就要吃飯了,記得出來。”
當然沒得到夏寒的回應。
今天太晚了,阿姨是鄭雨臣臨時找的家政,東西剛搬來很亂要她們幫忙收拾。
等阿姨們離開時,廚房客廳都被收拾的一層不染,連飯菜都做好了。
鄭雨臣敲了敲夏寒的房門叫吃飯,裏邊沒動靜,擰了擰門把手是從裏邊反鎖的,鄭雨臣摸了摸鼻子,轉身拿了一串鑰匙來。
打開門夏寒背對他躺在**,聽到動靜,夏寒猛地回頭,見他手上的鑰匙,頓時寒著臉:“你哪裏來我房間的鑰匙?”
鄭雨臣有些無辜,著整套房都被他買下來了,有房間鑰匙不過分吧。
夏寒坐起來,瞪著他,“你是不是有病,錢沒處花了?買這裏的房子幹什麽?又是醫院又是房子的你要在臨江當土地主嗎?”
鄭雨臣點頭,“房子自然買下來住的舒服些,不過寒寒你這是在擔心我嗎?放心我有錢,你一輩子吃喝玩樂我都養得起你…”
夏寒懶得跟他多說,下地穿鞋打算出去吹吹風,到客廳時看到滿桌的菜肴。
鄭雨臣走過來,“都是你愛吃的菜,今天我剛搬來,多少吃一點好不好,就當陪陪我?”
他這樣說,夏寒往門口的步子就怎麽也邁不開,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知道鄭雨臣做這一切是為了他。
之前覺得鄭雨臣在臨江待不住,要不了多久就會回A市,現在看來他是真的打算在臨江長期發展了?
倒不是夏寒要以這種方式去揣度他,隻是兩人情況完全不同。A市於夏寒而言無牽無掛,他在哪裏度過的二十年人生,每天隻有無盡的責任和義務,即便父親的事情已經解決,知道沒有威脅他的存在,但習慣和常態改變不了,到了那塊土地呼吸都格外沉重。
對他來說,臨江才是他人生開始的地方,若是有一天他會回到A市,那肯定是他放下對以往的成見和足夠強大的時候。
他不知道那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難道鄭雨臣要陪著他熬下去嗎?
以往的事情都已經搞清楚,夏寒也看開了,正因為知道了鄭雨臣的不得已,才更加不想拿情感來約束他。
臨江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歸處,這點夏寒比誰都明白。
即使有一點,夏寒得承認,他對鄭雨臣還有感覺,但要他跟當年豁出去談一場沒有結果的戀愛,他做不到了。
這頓飯吃的尤其沉默,鄭雨臣看的出來,夏寒有心事,是什麽他大概也猜得到。
他沒去詢問,給足夏寒主動對他敞開心扉的時間。
晚上睡覺前,鄭雨臣打了盆睡,放了艾草等足療藥包,讓夏寒出來泡腳。
他體質陰寒,夏天也不出汗,隨時手腳都是冰涼的,別問鄭雨臣怎麽看出來的,他是醫生,這些還是能判斷。
夏寒沒拒絕他的好意,泡了腳晚上也睡得舒服,他確實一直有泡腳的習慣。
但鄭雨臣擼起袖子親自蹲下來給他洗腳,他就不願意了,蹙眉將腳一縮,被鄭雨臣大手拽住。
鄭雨臣抬首,“躲什麽?又不吃了你?”
夏寒皺眉,“我自己洗。”
鄭雨臣:“我會按摩,這是我專門從讓人從A市找來的足療藥程,不按摩吸收根本沒效果。”
說著就扯著夏寒的腳踝放去水裏,大手一點點疏通腳底的經脈,夏寒剛開始不習慣,後麵慢慢放鬆下來,靠在沙發上。
視線落在鄭雨臣微長的頭發上,他發質很黑,發尖帶著微卷,從上麵能看到中間的旋渦。
夏寒以前不知聽誰說過,帶著這種旋渦的人性格固執。
“你…”,夏寒開口又不知該說什麽,想了想道,“你今晚上睡哪?”
似乎那邊的房間還是李武走時的樣子,沒有整理,不像能睡人。
鄭雨臣就等著他問這句話,他故意沒整理臥室,打的跟夏寒擠一個床的注意。
故而道,“買的床還沒送來,今晚上實在不行,隻能擠擠沙發了…”
夏寒點點頭,拍了拍沙發,“挺軟的,也行。”
鄭雨臣一頓,怎麽跟想象中不一樣,這時候不是應該關心他在沙發上能不能休息好,然後他順勢裝點可憐,就能跟著夏寒回房睡了?
青天白日發什麽夢呢,夏寒無視鄭雨臣有些幽怨的視線,將腳從他手裏抽出來,“好了,我洗好了。”
說完用抹布擦幹腳,踏上拖鞋回房。
到了房門前,夏寒又回頭看他,“對了,今晚上你要是敢拿鑰匙開我的門,明天我就去換把鎖。”
鄭雨臣:“……”
太無情了吧?
鄭雨臣的希望落空,不過不著急。
他走出去陽台,看著外邊的漫天繁星,時間還長,都住在一起了他就不信捂不熱夏寒那顆寒涼的心。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他的夏寒心中裝著太多事了,現在還不願意向他敞開心扉,但他能看出夏寒對他不是那麽抵觸了,他有信心能讓夏寒重拾信心,這次,他不會再放手了。
夜晚很安靜,鄭雨臣想了想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回去。
是蘇紫接的,“雨臣哥,姨母已經睡下了,你別擔心,我們下午回A市的飛機,現在已經到家了。”
鄭雨臣抿唇,這會還不到母親休息的時間,他知道是母親不想接他的電話,也沒說什麽,交代幾句就掛了電話。
該說的話他已經跟母親說了,至於爺爺那邊,他以後會親自回去請罪。
吹夠了風關上玻璃門回到客廳,沙發上放著一套幹淨的被褥和枕頭。
鄭雨臣看了眼夏寒緊閉的房門,笑了聲,真是嘴硬心軟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