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雨臣買了三斤筒子骨,拿回去燉冬瓜。

憑他單身兩年的手,做飯真的有一套,他做飯就像上手術台,每樣東西都弄得很細致。

蒜上有一點葉子都會弄幹淨。

做出來的骨頭湯麵上清清淡淡,一點油脂不飄,混合著骨頭的香和冬瓜的甜,撒上蔥花味道非常好。

夏寒癱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時,聞到味道就餓了,頻頻往廚房裏看。

他平時很少在家做飯,要麽就蒸點李柚寧寄來的香腸臘肉過把癮,一般都是在外邊吃了再回家,所以家裏突然有人做飯,仿佛多了道人氣,這種感覺隻在休學期間躲在李柚寧家裏感受過。

那是父親賭博欠債失蹤後,他就成了追債人的主要目標,當時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沒人敢招惹,連親戚朋友都避著他,夏寒有家不能回,住過橋頭撿過垃圾,最後是李柚寧把他帶回去藏在家裏。

一藏就是半年,那半年在李家,是他這二十幾年過過最有人煙味最幸福的日子,也是那會他才知道原來家庭並不隻是支離破碎,也可以這樣的幸福。

他羨慕那樣的家庭,羨慕柚寧有那樣好的父母,那會他就想,以後他也要創造這樣一個家庭。

今天鄭雨臣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令他覺得有些溫馨和懷念那段日子。

鄭雨臣做好飯菜端上來,就抄了兩個菜,但都是硬菜,一份清淡下口的骨頭湯,一份收汁濃稠的黃豆燒肉。

黃豆燒肉比較符合夏寒的口味,燒的汁香柔軟,黃豆一抿就化開。

夏寒合著幹飯,泡著汁水能吃兩碗飯!

鄭雨臣給他拿了個吸管,吸骨頭裏邊的骨髓,夏寒大呼過癮,捂著肚子癱在位置上,覺得天天要是這樣吃,不胖都難。

鄭雨臣仿佛就想把他養成個胖子,稍晚的時候又端出一份水果沙拉。

其實他以前也做不到這些,隻是後來學來的,搬來之前就打算用胃征服夏寒,他知道夏寒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陪伴,他有時間,總能慢慢熬的他離不開自己。

打著這種主意,更是花空心思做飯,想在夏寒麵前表現自己。

夏寒正有一搭沒一搭插著水果吃看電視,鄭雨臣收拾好廚房出來,“洗澡嗎?”

夏寒吃著水果的手一停,眼睛也飄忽過來,有些底氣不足,“難道你還要幫我洗澡?”

“隻要你想”,鄭雨臣坐過來,挑眉看著他。

夏寒屁股往旁邊挪了點,打了個哈哈,“這,不需要。”

鄭雨臣很是神奇,“難不成,你這幾天都不洗澡了?”

言外之意,你可別這麽邋遢。

夏寒忍著,他才是有潔癖的人好不好,不洗澡對他來說才是最艱難的,這人擺出這副口氣就讓他來氣。

鄭雨臣故意的,“你白日裏又是手術又是病人的,回家還是注意衛生。”

夏寒忍不住懟他,“我什麽時候沒注意衛生!我也沒說不洗澡!”

鄭雨臣挑眉看他的腳,“你打算怎麽洗?”

“不用你管?”,夏寒單腳跳起來,一步一步往房間裏蹦。

半路上就被鄭雨臣攔截下來,一把打橫抱著他朝房間裏去,夏寒掙了兩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

鄭雨臣瞥他,“我先說你骨頭都沒長穩,這麽蹦來蹦去什麽時候長得好?”

說著不顧夏寒的反對抱著人進浴室,又問他要哪些衣服,全部找來給他。

鄭雨臣非常“紳士”,知道夏寒忌憚他,退出來關上門道,“我就在外邊等著,有事叫我。”

夏寒還能說什麽,小心翼翼摸著浴缸打開水龍頭,放滿一缸子的水坐進去。

水漫過下顎,泡著很舒服,但他想到鄭雨臣還等在外邊,匆匆洗了澡就又爬起來,隻是一隻腳要爬過高高的浴缸,異常艱難。

好不容易翻下來,但作者想讓你倒黴,避都避不開,腳下不知踩到什麽,呲溜一聲就一屁股做下去!

“嘶——”,剛好又碰上傷腳,二次拉損讓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鄭雨臣聽到動靜擰門鎖,裏邊是反鎖了的,聲音急促:“夏寒?怎麽了?摔著了?”

夏寒抱著腳疼的抽氣,沒回應他。

哪想到鄭雨臣情急之下,就撞開了浴室門……

夏寒被鄭雨臣兜著浴巾抱去**,他埋頭仔細檢查他的腳踝,眉頭皺的緊緊的,“都說了別逞強,這下好了,雪上加霜!”

他轉身出去拿藥箱,沒一會就又進來,處理好夏寒腳踝的傷。

“屁股怎麽樣?剛才也摔著了吧?”鄭雨臣邊說邊往夏寒身下看。

夏寒:“……”

他稍微動了動,紅著臉,“還好。”

可能是知道自己給鄭雨臣添了麻煩,他這會很乖巧,嘴巴也不毒了,飄忽的眼神還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

鄭雨臣瞧著好笑,就多看了兩眼,將夏寒看的惱羞成怒,“看什麽看啊?我浴室門你撞壞了打算怎麽修?”

那邊浴室門還鬆鬆垮垮的吊著。

不過,修?怎麽可能?鄭雨臣恨不得都不要門,修是不可能修的。

剛才在浴室裏匆忙間也沒仔細看,夏寒一身上下如雪凝的皮膚現在嚴嚴實實蓋在被子裏。

鄭雨臣是個流氓,忍不住又問:“剛才——真的沒摔著屁股?”

那樣子仿佛還打算掀了被子瞧一瞧,被夏寒冷冷的視線又瞪了回去,隻好摳摳腦袋站起來,出去前關了大燈,隻開了一顆起夜的小燈,“燈開著,門也別關,我就在客廳,晚上有事叫我。”

他出去了,夏寒才鬆口氣,按理說兩人誰都睡過了,實在沒必要這樣扭捏,隻是若把那天隻當成交易,沒有摻雜一些感情基礎,便覺得沒這麽難以麵對,若真的帶著感情,隱隱還會有一種羞愧感。

帶著這種感覺,夏寒做不到那麽坦**。

他在被子裏穿好睡衣,側躺在被窩裏,聽著外邊刻意放輕的動作,內心一片安寧,慢慢閉上眼睡著了。

他不知道等他睡著,一人又摸進來,悄悄關了床頭櫃旁的小燈。

夏寒因為腳傷請假在家,本來也是工傷,鄭雨臣借著就近照顧員工的借口,上午也沒去上班,在家陪著夏寒。

他是大老板,曠工也沒人敢說他。

隻是夏寒看他一上午無所事事,便問:“你有這個時間,不如找人把臥室打理一下,也好過天天睡沙發。”

鄭雨臣此時正拆封一個紙箱,聞言頭也不抬,“怎麽,關心我睡不好啊?關心我就讓我跟你一起睡。”

他現在對自己的想法是一點不掩飾。

夏寒翻個白眼不管他了,視線繼續落在電視上,須臾聽到一陣陣的貓叫。

夏寒扭頭過去就看見一隻巴掌大小的白貓軟著步子喵喵叫著。

他板著臉,“哪來的貓?”

鄭雨臣拍拍手,將紙箱子扔去一旁,“買的,你喜歡貓嗎?”

夏寒看那白貓,小小的剛從紙箱放出來,腿還軟著,這會有些害怕,跌跌撞撞過來,一頭鑽進夏寒的棉拖裏。

夏寒低頭,將白貓拿出來,是隻渾身雪白沒有一點雜質的白貓,瞧不出是個什麽品種。

小白貓喵喵叫著,伸出舌頭舔夏寒的手,夏寒看了會,“他是不是餓了?”

“等著”,鄭雨臣已經拆開其他配套物品,都是買貓的時候一起買回來的貓用品。

這麽大的小貓喝奶好一點,他拿了貓盤兌了羊奶過來。

夏寒將小貓放在奶盤前,小貓自己跌著手腳伸頭過去舔/奶,夏寒摸著小貓背上柔軟的白毛,光滑柔軟愛不釋手。

鄭雨臣一笑,他果然是喜歡的。

中午燒了排骨臘腸,等鄭雨臣做了飯出來,白貓已經褪去生澀,睡在夏寒膝蓋上。

夏寒手還擼著貓貓,眼見他端菜,自發將小貓放到一邊,單腳跳到餐桌旁,迎著鄭雨臣不讚同的視線,他拿起筷子撚了塊排骨來吃。

有鄭雨臣在家也挺好,天天都能吃到這麽好吃的飯菜。

下去鄭雨臣接了個電話終於去了醫院,夏寒就無聊起來了,逗了會貓,翻開手機顯示有消息提醒。

李柚寧:“給你寄了大菠蘿,一大箱子”,下邊附上圖片和笑臉。

夏寒:“給我寄那麽多幹嘛?上次的臘肉還沒吃完。”

李柚寧很快回複:“菠蘿好吃,個大水甜,上次傅知遇的爺爺寄了一大卡車過來,所以你要替我分擔一些。”

他倒是個實誠人,夏寒笑笑,想了想將貓抓過來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

那邊果然響起李柚寧的尖叫,“啊啊啊啊可愛,想摸。”

夏寒:“你對貓過敏,我替你摸了”,說著又拍了張擼貓的照片。

李柚寧抓狂:“過分,生氣,菜刀,便便……”,反正各種表情包亂飛。

夏寒無聲的笑笑,等了會那邊沒消息傳來才放下手機,隻是沒大一會那邊又是一陣急促的消息提醒。

李柚寧:“你跟鄭雨臣同居了????”

李柚寧:“哇哢哢哢,居然不告訴我,你個負心人!”

李柚寧:“證據在此,截圖朋友圈照片JPG。”

夏寒還道他怎麽知道的,打開照片,怒氣值蹭蹭蹭的上漲,“鄭雨臣,你個狗男人!”

照片上是他抱著貓坐屈膝坐在沙發上,微微垂頭,一手支著額,另一手輕慢的摸著貓。

因為光線的原因,拍出安靜歲月靜好的模樣,而鄭雨臣在上麵附言就三個字,“我的他。”

他什麽時候拍的,夏寒居然一點印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