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衍夾菜的筷一頓,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薑泠綰。

久到恍惚,甚至覺得無比陌生。

任洵乍然一提,有關這個名字的記憶被迫拉回從前,腦海當中僅出現了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接著夾了剔骨的蟹粉肉酥塊慢吞吞吃著,男人沉默不語的樣子落到兩位好友眼中,跟放不下沒什麽兩樣。

任洵是看戲,接著說道,“她妹妹是叫什麽來著?”

“薑泠月?”他翹著腿,“今兒我過來的時候,館主領著她在給客人敬茶,打了眼照麵。”

“別的不說,這薑家兩姐妹,那臉生得還真是像呐,我瞧著薑泠月不止年歲小,說是生得像她姐姐,卻更勝她姐姐一籌。”

“隻是不知道,怎麽流落到了楚歌聲?”

聞衍垂眸照舊吃著飯,任洵的話講完了,他似乎沒什麽反應。

任洵給肖霖澤遞了個看出什麽貓膩沒有,後者露出一個很不讚同的眼神。

“......”

第23節

肖霖澤點了兩句,“洵兄談那些往事做什麽,津與如今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從前的事也都過了,現在講來有什麽意義,薑家人早與津與沒幹係了。”

薑泠綰與聞衍之間的事情,即便作為聞衍至交好友,兩人都不大清楚,隻知道薑泠綰是這麽多年唯一出現在聞衍身邊的女人。

她對聞衍來說,終歸是不一樣的。

當初肖霖澤和任洵幾乎都要以為兩人即將水到渠成,定下姻親。

誰知,最後一次會麵薑泠綰忽然提出她要另許他人的消息,聞衍還給她備辦了一份極其豐厚的賀禮。

薑家人搬離淮南,自此就再也沒有見到薑家姐妹了。

“我也沒說什麽,隻當閑話聊聊,不知道這薑泠月回來做什麽。”

肖霖澤給兩人滿上,“管她呢,來,吃酒吃酒。”

接了滿上的酒盞,聞衍笑,始終一言不發。

*

推杯換盞剛喝沒多久,肖霖澤被家裏人叫走了,說是他那定了媒妁之言,自小身體就弱的未婚妻身子不適,叫他走一趟。

肖霖澤罕見的慌慌起身,任洵故意攔著他,“身子不適找郎中,你去能幫上什麽忙?我們這酒都沒喝完。”

肖霖澤講下次再聚,匆忙帶著小廝走了,任洵翹著手指點他的背影嘖嘖嘖。

“我看霖澤日後也是個懼內的,當初你剛成親出來那會,他還打趣梁二是個妻管嚴,現在看他的架勢,離著梁二也不遠了。”

任洵話說到此,聞衍想起那回,他剛跟家裏的妻圓房,心中不滿出來喝悶酒,幾乎是捏著用晚膳的時辰,馬不停蹄著人找他回去。

現在夜深多晚了,都不見她派人來尋他。

她如此規矩守禮,聽話守信,這不是他想要的相敬如賓,不被人管製嗎?

可為什麽心裏梗,說不出來的窒悶。

好不容易被幾盞酒壓下去被拒絕歡好的煩噪,又卷土重來。

握著酒杯的手指攥緊,聞衍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酒,掀袍起身,“走了。”

任洵,“......”

還說沒反應。

*

剛開始順賬順得慢,時不時卡殼停頓,漸漸上手之後,後麵三房及聞怏的賬目,江映兒在用晚膳之間就順好了。

聞衍又沒回來,不必對著他,江映兒一整日心情都很好,用了不少。

仆婦們少見她用得多,上來收拾的時候,還打趣說著,“少夫人近來胃口好,一個人能吃兩個人的量,奴婢們覺著好事要近了。”

仆婦們不來聽房,閣內婆子們私下說裏頭也有動靜呢,隻是動靜小,可不是好事要近了。

都是容雲閣廚房內的仆婦,不知道江映兒的內事,江映兒沒有明說,揉著微積食的小腹,笑著柔回,“承借嬤嬤吉言。”

用過晚膳,帶著丹曉去了清韻汀看望盧氏。

丹曉覺得沒必要,難得江映兒有笑容,不想她敗興。

“天也晚了,少夫人不要去了吧,清韻汀指不定要怎麽為難,找您的不快活。”

江映兒心裏也不想去,盧氏今日聽到她掌家的消息就暈了,她忙完,走過場都得來一趟,就當路上消食了。

丹曉說的果然沒有錯,盧氏看到江映兒就沒好氣,那眼睛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幾個窟窿。

江映兒請安,她愣是不答話,讓江映兒站了好一會,才咬牙切齒讓她起來,不情不願叫她坐。

果然有權才能得盧氏重看,這還是頭一回,江映兒到清韻汀,不用站著聽她訓話,稀奇。

“婆母身子可好些了?晚膳吃得多嗎?”盧氏陰陽怪氣反問她,“你覺得呢?”

江映兒垂著首,“媳婦不明,故而詢問。”

盧氏深呼一口,沒好氣,“好多了。”

“吃了這許多藥,還是覺著你之前為我在煙江路魯郎中醫館拿的藥好,我聽人說,你的賬也查完了,明兒個再去幫我排隊買幾帖藥來。”

她再不爭氣好起來,聞家再有什麽好處都輪不到清韻汀。

“前我也同衍哥兒提了,讓他叫你去幫我拿藥,他同你說了嗎?”怕江映兒仗著老太太不肯動,盧氏把聞衍給搬出來。

暗裏的話,是敲打江映兒,別以為你得管家了,就敢和我囂張,你有這份殊榮,都是因為嫁了我兒子。

聞衍倒是沒說,江映兒照例周全,“夫君提了,今日祖母讓查帳,兒媳打算明日去為婆母排隊拿藥。”

手上的藥估摸著葵水走了吃完,江映兒打算那時候再去找魯老太醫那助孕的藥。

盧氏提了,她就提前走一趟,不誤事。

聽到查賬,盧氏又故意哼出一口氣,酸溜溜問她,“母親真是看重你,你今天查帳查得如何,管家還管得順嗎?可不要讓母親失望,丟了我們長房的臉。”

江映兒進門才多久啊,凝雲堂的老婆子就把管家的鑰匙對牌給她。

雖說大權倒也是沒便宜了二三房,始終是握在長房手裏,可江氏素來跟自己不對付,難保她挾權暗中報複,克扣長房的用度。

江映兒站起身拘禮,“兒媳年幼無知,需要學的地方還多著,不懂之處望詢婆母多指教。”

盧氏癟了癟嘴,“你也還算識趣。”

好聽話暢順,她得意擺著婆母的架子,絮絮叨叨在江映兒耳邊說了不少於一個時辰的訓話,說得她自個都困乏了,才擺擺手叫來下人。

“成了,今日就到這吧。”盧氏起身讓她回去。

臨出門之時,不忘記著聞老太太說的有了孩子就和離。

也不知道聞老太太跟沒跟江家女說,不管說不說,結局都是注定的,看她淡定的樣子,應當沒說吧?

盧氏沒問,重申一遍早前把江映兒叫過來的目的。

“雖然管家,你為人婦重中之重,是要好生伺候夫君,為我們長房添子添孫,開枝散葉。”

江映兒順應,“是。”

盧氏威脅,“別叫我明兒個又見到衍哥兒耷著臉過來,不然唯你是問!”

“...好。”

盧氏難纏,江映兒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她來著葵水也不能好好伺候聞衍吧。

回去之後,想到聞老太太給的那本冊子,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江映兒沐浴淨身之後,遣散了屋內的人,隻燃著小盞玻璃燈,等獨自在藤花軟臥方椅裏窩著看冊子。

越看她越覺得麵紅耳臊,捏著書冊的手都燥了。

這....不得不說一句,博大精深呐。

要不是看了,她都不知道還能有這種花樣把式。

“......”

聞衍踏進門,幾乎到半夜了。

在外打一場馬跑了好一會,心裏的不鬱勉勉強強散了一點。

奴婢仆婦們都在外間一溜站著,裏頭隻有小盞光亮。

他以為江映兒睡了,沒讓人仆婦們丫鬟們跟進來伺候洗漱,自顧進去。

江映兒還在看,要不是多虧鼻子敏銳,嗅到聞衍身上的香味,細微的腳步聲完全無法拉她出來。

她偷看避火圖幾乎要被發現,聽著腳步聲到外間了,江映兒火速從軟椅上跳下來,踩著方凳卯足勁踮腳把書冊塞放到最高的古籍書列裏。

放是放好了,回腳的時候重心失移,她扇著手臂往後摔去。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摔到了一個溫熱結實的懷抱中,就算不是地,江映兒還是被他結實的臂膀撞得發暈。

“......夫、夫君。”

難得見她慌張失察的馬虎樣子,水靈靈的眼睛左右無措轉著,微張著紅唇。

“妾身多謝夫君搭救。”謝完,手忙腳亂爬出他的懷抱,拉開距離。

聞衍黑著臉,“......”

前腳進內室,就看到女子摔倒,他心下一緊,邁大步,好在接住了。

“你一天到晚折騰什麽,學不會消停嗎?”本想與她說放東西不會叫下人,非要自己爬?張口就成了斥責。

心裏不爽,後被他這妻撇開的距離惹的。

“夫君訓斥得是,妾身知錯了。”

心緒平了下來,江映兒慶幸聞衍沒問她放什麽,也沒去翻,訓完就去了淨房。

躺下之時,江映兒等了一會,想到那....

抗拒啊,真是不想做。

聞衍沒有動靜,她怎麽好越線去扯他的衣衫麽。不動,盧氏明天又來找麻煩了。

“.......”

與此同時,男人也沒睡,微側身看著裏側柔順跟貓咪一樣的妻子。

她潔白無瑕的後頸異常紅緋緋。

今天她是得空的,剛剛離得那麽快,想必養得好了,再說乏累推他?

細腰上橫過一隻臂膀,這會沒拽手了,江映兒低頭,剛看就被帶拉到了男人的區域。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