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霽再道, “不妨說出來聽聽,指不定辭霽有幫上忙的地方。”

肖霖澤不解看向任洵,眼神交流:什麽情況?

幾日相處, 沒看出沈辭霽骨子裏這麽好事,今日探聽聞衍的私家事。

任洵當主子的, 也渾然不懂,奇了怪了。

沈辭霽話少,平日裏官腔十足,聞衍找任洵叫他打沈辭霽的路子, 他剛正不阿絲毫不賣麵子,不講私就是不講私。

開國郡公做事嚴謹, 小心至極, 他兒子隨他的性可以理解。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任洵往外看一眼,烏雲密布,沒個晴好啊?

邪門。

“辭霽, 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任洵少見多怪,手搭上他的肩膀,笑問道, “往日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肖霖澤也跟著點頭,“難得一見沈大人多問。”

第40節

沈辭霽笑,“殿下和肖公子言重, 辭霽到此與殿下等諸位共事,也算是有幾分淺薄交情, 隻見聞公子愁雲滿麵,才多此一問, 或許能有辭霽搭上手的地方。”

聞衍抬眸, 緩緩道, “共事已久?”

嗤笑聲,“從來不知沈大人竟是如此熱心腸的人。”

男人的直覺隱約當中告訴聞衍,沈辭霽不那麽好心,他開口,似乎意有蓄謀。

管他的家事,為了他的妻?他的妻足不出戶,怎麽可能會認識沈辭霽呢。

“家中小事,不勞煩沈大人。”聞衍不欲多談,態度口吻也不怎麽好。

沈辭霽不依不饒,“看聞公子的神情,不像小事。”

“沈某誠心與聞公子交朋友,也是真心實意想助聞公子解難。”

聞衍沒接話,目光幽然對上沈辭霽,仿佛要看緊他的眼底,洞穿他的用意。

“......”

兩人之間的氛圍,有點不對味,說是幫忙,眼看著莫名其妙,朝劍拔弩張發展了。

旁觀兩人越發疑問,“?”

任洵清咳一聲,拍上沈辭霽的肩膀,“津與素來胸有成算,他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會開口的,辭霽好心,津與領會了是吧……”

肖霖澤也點頭圓場,拽了聞衍的袖口讓他接話,不要搞砸了今天的合作。

良久過後,聞衍收回他的目光,修長的指間轉著眼前的杯盞。

不鹹不淡,“嗯。”

肖霖澤笑替聞衍再道,“是...津與心領神會了。”

正巧跑堂的上了菜打破僵局,肖霖澤接茬把話題眼子往簽印令和開拓糧道路上帶,才開始今天的正經事上。

......

日暮西垂。

任洵帶著沈辭霽先走人,看出聞衍沒有起身的動作,似乎要在此停留,肖霖澤也留了下來。

沈辭霽臨走之時,又來了一句。

“辭霽的話一直做數,若是聞公子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可朝辭霽開口,不必見外。”

過分打探私事,有些逾矩了。

聞衍麵色不善,抬臉望向他,不等兩人再說什麽,任洵把人帶走。

到了樓下。

任洵問沈辭霽,“你今天怎麽回事?”很不正常。

沈辭霽笑說,“殿下與聞衍交好,辭霽說不動殿下回去,隻能往您的至交好友身上拉交情,下功夫了。”

借口並無破綻,任洵沒有懷疑,順提點他兩句。

“津與不喜歡旁人探問他的私事,日後你別朝他身上動歪心思了。”

“至於回汝陽...”

腦海當中閃過一道割舍不下的影子。

任洵眼底的光一暗,含糊其辭,“再看吧,我在淮南待得很好,暫時沒有回汝陽的打算。”

沈辭霽點頭,不催促,“辭霽等殿下想好。”江映兒在此,沈辭霽也並不想走。

肖霖澤陪聞衍喝了兩壇酒,“津與,到底發生了何事?從未見你如此不快過。”

聞家出事了?不曾聽說啊。

“......”

聞衍不開口,肖霖澤仔細思忖片刻,壯著膽猜想,“莫不是...你那妻子又束縛管於你,生事叫你不快?”

聞衍端著酒杯的手頓住,旋即仰頭一飲而盡,重重擱下。

“別跟我提她。”好心煩。

肖霖澤挑眉,猜對了。

“有什麽事情你說出來,兄弟為你拿拿主意。”

聞衍,“......”

繼續喝酒,他要怎麽說?

江映兒的行為挑不出來錯,她不是尖酸刻薄,妒忌不能容人,反而大度到叫人惱羞成怒。

聞衍開不了口,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如此生氣?心中堵結著一團火,出不去,散不盡。

乖不好嗎?

他不是一直都是期盼著江氏乖順謙和。

再喝半盞,肖霖澤見他不說摸不著首尾,也隻得渾勸了,總之家裏不就那麽點事。

婦人麽,應當是吃味鬧氣了吧。

肖霖澤試著勸解。

“津與,女子是靠哄的,你待她好些,她才會聽話不與你鬧,眼看著你鬧也鬧不出結果,女子胡攪蠻纏起來,最是厲害。”

“大丈夫莫與女子計較,不如....你就服個軟,哄她兩句討討喜罷了,眼看著糧道的事情撒不開手,別讓她在家裏攪得你不安生,亂你心緒。”

江氏亂他的心緒?江氏在自己的心中還沒有這樣的地位。

“不關她的事。”

因為別的,他才惱的,聞衍冷聲道。

肖霖澤摸摸鼻頭,“聖人常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給聞衍夾了菜,“你飽讀聖賢書,聰明不需要人勸,服軟不吃虧。”

要他服軟?

憑什麽服軟,他憑什麽服軟?!想到江映兒的態度,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

聞衍啞聲捏眉,“不說了。”

肖霖澤,“......”

看來,沒勸到點上,藥沒下對。

能把聞衍氣得敗火,一瞬間,他還真想見識見識,這位江遊之女究竟是何等人物。

改日叫任洵查查看,說不定能幫好友解解愁。

*

聞衍自從那夜出去,接連幾日都沒歸家,江映兒也不著人去找,她樂得一別兩寬。

就是那日聞衍按著人親,力道太大,手腕和腰都被他掐出青紫了。

說到慘疼,唇破皮出血,才是最疼的。

喝湯吃藥都不能溫熱,燙得難受,為此,江映兒心裏怨罵了聞衍許久。

盧氏裝了幾天病窩著,不見凝雲堂有動靜,得知聞老太太忙碌,應當顧不過來問此事。

她才膽戰心驚,踏出門到容雲閣裏來。

“衍哥兒幾日沒著家了,你不派人去找他?”誰惹出來的事情誰善後,如果放在之前,江映兒或許會順從打發人去找。

她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不去,誰知道他氣消沒消,找聞衍,不是給自己找事情嗎?他再來一次,傷到孩子怎麽辦?

聽著那天聞衍的口氣,很怪,江映兒想不明白,但孩子不能開玩笑。

“夫君盛怒而去,妾身不敢怵夫君的眉頭。”找他回來,接著爭吵?

當娘的擔心兒子幹脆就自己去好了,再者,聞府是聞衍的家,他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回來。

江映兒心裏倒盼著,他最好這次出遠門。

索性啊,等她生孩子走了,他都不要露麵最好,也不必對著他了。

盧氏登時對著江映兒又是一頓編排,罵得自己嘴都累了,江映兒一言不發。

沒轍,盧氏幹脆就把事情翻到她身上。

“泠月的事情拖到現在,她的身份尷尬得緊,窩在西廂以淚洗麵,旁人以為她在容雲閣受委屈,你讓別的院子怎麽看我們長房?”

“當初也是因為你懷孕不能伺候衍哥兒而起,現在你說怎麽辦?”

薑泠月去清韻汀跟前孝順,以退為進打磨盧氏,讓她心生愧疚,容雲閣的事情鬧得有些大,雖然捂了部分人的嘴,免不了還是傳了些風聲。

“媳婦愚鈍,不知該如何。”

江映兒在心中笑,盧氏自作主張,現在倒是挺會甩鍋,她就不出頭,裝傻充愣做到底。

“你——”

盧氏氣得不順,看著江映兒的臉,拿她沒法子,兀自氣了會,又不敢自作主張,幹脆撒潑。

“老祖宗叫你管家,泠月的事你就得拿個決斷!若你不給我個準話,今兒就僵著。”

江映兒,“......”

“媳婦雖得管家終究是個小輩,不敢做夫君和婆母的主。”耍渾,誰不會。

兩人僵坐著一會,江映兒穩得很,麵不改色端茶上水,絲毫不怠慢盧氏,內廳的燭火快燒到底。

還是盧氏先沉不住響,猛然站起來,大罵江映兒一聲沒用!氣衝衝出了容雲閣。

再連著兩日,聞衍還是沒有回來,薑泠月去磨盧氏,盧氏就來磨江映兒,磨得一點起色也不見。

三房陰陽怪氣又笑話她了,說大嫂嫂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盧氏快氣死了。

又是從容雲閣出來犯愁一路,唉聲歎氣。

想著薑泠月明兒個指不定又到清韻汀,她的事情不解決,再似上回那般,等聞怏生產後,老太太有了心力,定要拿她開刷的。

叫盧氏越過聞衍給他納小房,盧氏還是不敢自作主張。

“到底該怎麽辦?”

第41節

有些後悔當初衝動辦事,說來說去都怪江映兒,要不是她說懷有身孕伺候不好衍哥兒,至於出薑泠月這檔子事嗎?

“頭疼得緊。”盧氏是真難受了。

跟在她身邊的丫鬟見她沒主意,心生一計。

“夫人,不如您以少夫人服軟的名義派小廝傳話,去請大公子歸家吧。”

盧氏一聽,“能成嗎?”上回就是以江映兒的名義去誆騙的衍哥兒。

他能上第二回 當?

作者有話說:

明天也會早點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