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太過於深邃強勢, 被他迫人般定看,江映兒一時竟錯眼不得,隻能被迫接受他逼人的目光, 與之對視。
他的眸似潭水般幽暗,麵若冠玉, 無論是皮還是骨俊美到異常。
江映兒被他盯得,心下微緊,“……”
在聞衍的目光當中,她感受到了無處遁逃的窒息感。
聞衍的長相更多隨的是盧氏, 盧氏生得貌美。
丹曉時常抱怨盧氏,在江映兒耳邊嘀咕, 聞衍父親到底看上盧氏什麽地方?
江映兒當時在想, 聞家財大氣粗,什麽都不缺,或許是容貌?盧氏的美貌少見, 也並沒有因為產子年長而銳減半分,反而更見豐韻。
江映兒剛進聞家時,在一波聞家的人當中, 最先瞧見,留下印象的人也是盧氏。
“......”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率先移開了目光, 他手抵唇不自然清咳一聲。
“方才我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都是為了回絕母親所言。”他後麵這句講得很快,在江映兒聽來, 有種不欲叫人聽清,欲蓋彌彰之意。
假使她不站在聞衍的旁邊靠得近, 也是聽不清的。
江映兒奇怪看向麵前高大的男人一眼, 她留意到, 聞衍的耳朵好似..紅了。
“當初納小房的事情...”
怕他又扯舊事,胡來親人。
江映兒回道,“是婆母的主意。”她還是那句話,“妾身不敢忤逆婆母,隻得照做,反惹了夫君不悅,是妾身不對。”
怕事情敗露,當初也的確是她設的套,江映兒換了個說話,“然則也是怕...”
“怕什麽?”聞衍問。
“夫君正值當好,妾身懷著身孕實在不方便伺候,怕壞了夫君的身體。”
昨兒個夜裏,聞衍不去泡涼水,也不找人,非要跟她僵持著,江映兒還真是害怕。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好的,總之她扛不住睡意迷糊陷過去時,依舊昂首挺立。
“你當我是色令智昏之人?”雖然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妻的確貌美可人,他總是被她帶得難以把控自己。
江映兒垂眸不敢表態,他的確有些像的,至少懷孕前的那一個月,她吃夠了苦頭,懷孕之後,聞衍還經常跟她幾次三番。
“......”
男人再次清咳,氣氛莫名變得微妙。
“等你生...”,江映兒心懸起來。
就等著生了孩子幾個字從男人的口中脫出。
剛說完一個字,聞衍反悔了,即刻改口。
“前三月我都不會做什麽,一切養胎為主。”他曉得眼前的嬌妻對他的自製力,話不要說太滿。
那就好,江映兒落了一口氣,雖說不是等生下來,三個月也足夠了,後幾個肚子大了,要做什麽也不成了吧。
“讓下人進來伺候你梳洗吧。”聞衍背過身離開了內廳。
聞衍陪江映兒用了午膳,期間他居然一直給江映兒夾菜,讓她多吃多用。
“夫君,妾身吃不下那麽多。”子承母脈,走了個盧氏又來個聞衍,麵前的菜堆得好高,江映兒垂眸的眼底具是煩鬱。
“不用你全都吃完,能用多少用多少。”
聞衍也不知道為什麽,手上動作不停,總想著給她夾菜,仿佛討好人一樣。
好在身旁的妻並沒有看出來,她隻糾結於飯菜了。
她吃飯真的太安靜了,低著頭默默吃她眼前的菜,細嚼慢咽,賞心悅目,方才聞衍總是忍不住偷看她,應當是許久未見。
一旁負責伺候兩人用膳的下人察覺到了聞衍的舉動,被盯的當事人隻念及吃飯,並未注意。
“我給你夾的菜遠,你難以夾到。”他這樣說。
是江映兒出言提醒,聞衍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在做什麽,他擱下木筷。
“你懷著孩子,應該多吃些。”男人找借口。
江映兒嚼化了醋溜鮮鯽魚,“妾身近來用得多,已經胖了。”
“布菜一事不敢勞煩夫君,讓下人們來就好。”她害怕。
胖了嗎?
聞衍朝她看過去,約有半月不曾見他的妻,好像.....的確是胖了一點。
她太過於清瘦,這點肉長在她身上,微不足道,看不出什麽立竿見影的效果。
“那也該多吃。”聞衍再說一遍。
“哦。”
江映兒勉應,不和他再說了。
午膳過後,聞衍在書房待著,他在家,江映兒不方便把她的香料拿出來,之前聞老太太給的銀票還剩。
聞衍不在家的半月她沒閑,假借奔走忙碌采買活計,讓丹曉在外盤了家鋪子,等離開聞家就做香料鋪營生。
就趁懷孕的近些日子,鋪子在修整門麵,江映兒研香製料,而今她手上也有許多成品了。
糧道所需的走商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聞衍在計算需要多少的財力,比起他預備投入的銀兩還生了幾萬兩,分割一些給官府,剩下的也不用再出。
現在就等著糧食籌備輸往關外,人力財力過大,出了關,流匪山寇過多,未免遭人惦記搶劫,第一趟路非同小可,他得跟去。
關外遙遠,一去一回,用時絕對不短。
江氏的肚子才將二月,若他在那時離家...
想到她懷神大肚一人在家,府上雖不缺伺候之人,可他不在...不妥,糧道的事得再緩辦緩辦。
“你在做什麽?”聞衍放下筆墨,轉頭去看,她倚在窗邊,發呆入迷。
第一聲沒聽見他喊,聞衍叫了第二遍,她才回過來神,“夫君。”聞衍走到她旁邊。
“你每日在家都做什麽?”兩人並未在一塊閑待過,黏在一起最多的時日,也是為了做事,聞衍常忙自身事,早出晚歸。
聞衍瞧著他安靜的妻,他不在家,她從未生過吵鬧,男人心裏驀而生出愧疚。
說起來,聞衍對他這妻知之甚少。她喜歡什麽?平日裏在做什麽?愛吃什麽?
他坐到江映兒身邊的杌子上,江映兒下意識挪坐遠,拉開距離說,“回夫君,妾身平日在家,管理算賬。”
聞衍看她的動作皺眉,想靠近又怕她再挪,便留在原地。
“今日的賬算完了?”
江映兒點頭,管家日益上手後,她自從懷孕,記賬騰挪的事由冬春冬紅做,老媼負責翻察,江映兒徹底落個清閑。
“......”
“算賬之事,可曾遇到難處過?”江映兒搖了搖頭,“未曾。”聞府家大,賬目雖然繁瑣,倒還清晰明了,認真謹慎沒什麽大問題。
聞衍原本還想說,若遇難處,尋他來問,之前江氏剛接手管家之事,祖母與他說過了,江氏也應該知曉的。
這麽久了,她似乎一次都沒有來問過。
或者他不在家,她有不會的難處,問過母親了?聞衍覺得不大可能,若是問過,盧氏必然會在他麵前嘮叨。
不料,江映兒說沒有,徹底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
“......”
問完這話,江映兒不開口,聞衍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他不習慣沒話找話,他的妻比他還要更沉默。
等了一會,聞衍問她,“你就沒有什麽要跟我說的?”
她的妻抬起頭疑問看向他,漂亮的瞳孔寫滿了疑問。
聞衍,“......”
男人心中直覺,如果他不開口,兩人可能一直待在用晚膳之前還在沉默。
聞衍思索片刻,“你剛剛在想什麽?”
江映兒微抬眼,“妾身沒想什麽。”
她在想阿弟,還有淮南地下賭場,沈辭霽沒有找到阿弟,就算找到,她困在聞府也出不起。
“......”,氣氛再次沉默。
聞衍半響問她,“你餓不餓?”
江映兒更疑惑了,“妾身不餓。”還吃,才用了午膳沒多久,聞衍怎麽怪怪的?他不是在忙嗎,突然到她身邊,問這問那。
第48節
“夫君餓了嗎?妾身叫人上膳。”聞衍好似沒吃多少?他餓了吧,不然這麽快提起用膳?
“我不餓。”聞衍說。
“哦。”
又沉默了。
對著他這沉默寡言的妻,聞衍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思及過往,她對自己有距離感,似乎也是他親自培養出來的,無怪她疏離至此,不都是他當初說過,不許過問的嗎。
要想叫她敞開心扉,一時之間也不可能。
聞衍挪朝前,兩手撈抱起她,讓江映兒坐於他的腿上,距離瞬間變得親密無間。
江映兒渾身一僵,很不習慣。
“夫君?”
聞衍把頭擱在她的肩上,手掌牽著她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親昵道,“有兩個月了。”
“......”
男人不鬆手,江映兒忍受答嗯。
男人的氣息渾散到她的耳朵上,江映兒真害怕起火。
“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聞衍想起盧氏當初說的事,便問起了江映兒。
她答,“都好。”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江映兒又說,“都喜歡。”
聞衍怎麽想起來問這個?難不成他對男女有偏見,江映兒試探一問,“夫君呢?”
“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聞衍盯著她的側臉,半響淡笑,“你生的,我都喜歡。”
江映兒,“......”
她確信聞衍離家之時定然是受到什麽刺激了,說這種話?
既然都喜歡,日後必然也不會因為男女區別對待孩子了吧,如此,她也能放心許多。
距離貼近,兩人無話,聞衍也覺得比剛剛好多了,他把玩著江映兒手指,心情舒暢愉悅,很享受此等感覺。
恰恰相反,江映兒坐如針氈,又不敢動。
“......”
隻希望他快點鬆手。
安胎藥裏有凝神料,江映兒漸漸困乏起來,又不敢輕闔上眼,聞衍看出她的困意,叫她睡。
外頭有仆婦來傳話,“大公子,老祖宗請您過去一趟。”
要得解放了,江映兒心頭愉悅。
“好。”
“我去去就回。”他把江映兒抱到床塌之上,講道,“你歇會吧。”
“好。”
江映兒看著聞衍的背影消失在容雲閣的院子轉角,躺塌上休息片刻。
隻是才閉眼沒多久,丹曉在外頭說,“少夫人,二房來人了。”
作者有話說:
聞狗沒話找話日常,日常好奇,日漸淪陷,和離倒計時不遠了。
這篇文偏家裏長短,所以宅內的事情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