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蘇晚心中一緊,就像是被人捏住了心髒,難受極了。

萬尋神色淡漠,他背對著蘇晚,朝著麵前這個一眼望不見低的大坑,敬了杯酒,“你不是猜到了嗎?”

萬尋轉身,看向蘇晚,神色複雜,“這是……葉家無數英靈埋骨之處。”

“這裏,躺著師傅,師娘,大師兄,小五,秀娘,白才,王叔……”

萬尋每念一個名字,蘇晚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在萬尋的聲音中一點點放大,那些都是蘇晚很熟悉的人。

給了她生命,拚死給她留出一條生路的爹娘,從小就

特別寵她,不管什麽東西一定要給她一半的大師兄,貪吃又護短的小五。

溫柔的秀娘,會做好吃的白叔,抱著她騎大馬的王叔。

一個個身影從她身前閃過,隻有直麵這一切才知道有多淒慘,有多難受。

那些人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全都沒了。

“蘇蘇,他們全都躺在了這裏,被人砍成一段一段的,扔進了這個大坑裏,這麽深,這麽大,埋葬了所有屍骨。”萬尋麵色有些恍然,“師傅和師娘當初還被拉出去鞭屍,給其他不聽從葉家命令的人一個警告。”

“他們有什麽錯?你告訴我,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麽?”萬尋陷入悲傷的回憶沒辦法自拔,死死的握著蘇晚的肩膀,神色癲狂。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蘇晚快要瘋了,滿腦子都是她爹娘將她送走的那一幕。

“蘇蘇啊,這裏埋了蘇家無數的屍骨,現在你還能說一句葉青墨他無辜?!”

“蘇蘇,師傅師娘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所以我從沒帶你來過這兒,來看看這一堆足夠淹沒城鎮的屍骨,但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對的起他們?”

“要不是葉青墨,就不會有這一切,要不是葉青墨,師傅師娘還活到好好的,你有一個完整的家,我也有!”

萬尋是個孤兒,爹娘在一次動亂中死了,死的連渣都不剩,他被葉父帶了回去,他從葉家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因為葉青墨,他的家再次沒了。

誰都不知道,他對葉青墨的恨有多深。

他指了指身後,“蘇蘇,要不是他們,師傅師娘怎麽可能躺在這兒,連屍骨都分辨不出?”

“蘇蘇啊!你睜大眼看清楚,看清楚他們有多難受,有多失望!”

“別說了,別說了!求你了!師兄求你了!”蘇晚捂著耳朵,崩潰的哭泣。

她所粉飾的太平,被萬尋一一撕裂,將最殘忍的一麵擺在了她麵前。

萬尋看著這樣的蘇晚,也有一些不忍,但是一想到蘇晚和葉青墨在一起,這些不忍心全都消散殆盡,他抱著蘇晚,小聲安慰著,“蘇蘇,沒事了,你還有我,我們相依為命……”

蘇晚在萬人坑大哭了一場,被萬尋帶了回去,當晚她就發起了高燒,斷斷續續七八天才好了些。

萬尋又不好現在問她她到底是怎麽想的,隻能憋著。

結果蘇晚自己主動開口,表示自己不會和葉青墨成親,她要報仇,為了葉家那麽多慘死的亡魂報仇。

隻要蘇晚不和葉青墨在一起,她做什麽,萬尋都支持她。

他和蘇晚的武藝都不差,但是葉濉這個人很狡猾,他本身武藝不高,但是惜命,從來不去陌生地方,身邊總是跟著一大群高手,經他手的喝的,吃的,全都有專人驗毒。

他自己也知道想要他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他小心謹慎到了極點,他們想要葉濉的命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葉青墨還沒辦完事就接到了蘇晚不見了的消息,他事情都顧不上處理,立馬飛奔回府,他動用了手中所有能動用的勢力,好不容易找到了蘇晚。

他好幾天沒有合眼,眼眶裏全是紅血絲,一眼看過去就像是充血了似的。

他攔住了蘇晚,眼裏帶著死死壓抑著的,深不見底的怒意,隻需要一點火花就能點燃他全部的怒火。

“晚晚,跟我回去,這件事我可以不計較。”他死死壓抑,身體繃的很緊,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全部的怒氣發泄出來。

這幾天他真的快要瘋了。

蘇晚沒有說話,看了他一眼,眼裏帶著讓葉青墨惶恐的眼神。

“晚晚,跟我回去,這次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婚禮照舊,你乖一點。”這次,葉青墨的聲音裏除了死死壓抑的怒氣,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你回去吧。”蘇晚神色淡漠,聲音淡然。

葉青墨眼裏掀起濃烈的黑,世界上最深的言說也不外乎如此,“晚晚,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你這句話。”

蘇晚,“我不會跟你回去了,婚禮取消。”蘇晚垂了垂眸子,好不容易才沒有流露出其它色彩,“葉青墨,以後我們……當個陌生人吧。”

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忍不住將這一切遷怒到葉青墨身上。

是,這件事葉青墨沒有插手,但確確實實葉濉是打著他的名義殺了葉家那麽多人,他無辜,葉家那些人不無辜?

她真的不希望她和葉青墨走到兵戎相見的地步。

蘇晚的話瞬間點燃了葉青墨的理智,葉青墨一把握住蘇晚的手,麵色陰沉可怖,“給我個理由。”

“葉青墨,別逼我。”

“你踏馬才別逼我!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命給你夠不夠?”葉青墨麵色全是瘋狂,他直接將刀遞給了蘇晚。

比起這樣被蘇晚逼瘋,他寧願死在蘇晚手中。

“葉青墨!你發什麽瘋?”蘇晚想將手中的刀扔了,葉青墨不讓,死死的握著蘇晚的手,蘇晚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避免手中的刀捅進葉青墨身體裏。

“今天要麽你跟我回去,要麽你殺了我,沒有第二個選項!”葉青墨眸子瘋狂又扭曲,帶著孤注一擲的決心。

他忍了這麽多年,現在他一刻都忍不了了,蘇晚想要離開他那就是在要他的命。